蛇瘕

作者: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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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回


      司马佳只是打了个瞌睡,醒来便见儿子长大了一圈,登时唬得大叫孙妈。孙妈赶到,也是吓了一大跳,躲到司马佳身后道:“我知道小少爷长得快,可刚刚就这一下子,是怎么长得这么大的?”
      孙妈在司马家一向谨言慎行,把各种怪事看在眼里,烂在肚里,十分稳妥可靠。即使眼看着司马清这个长速极快,娘不知在哪里,相貌偏偏又像两个爹的孩子,她也强忍好奇,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可是今天,她还是被吓住了,她只是离开没多久,怎么孩子就生生地从四五岁大小,长成了七八岁大小呢?这难道不是什么志怪故事里才该有的吗?
      “我也不知道啊,我刚才坐着给他扇风,不知不觉睡着了……”司马佳慌乱地说着,忽而想起,“扇风?”
      虺圆满走前说了,在他们族里,这么大的小孩子“见风长”……总不会真是字面意思上的见风长吧!
      司马佳先把扇子藏到背后,道:“孙妈啊,你……你暂且先别动他了,等姑爷回来再说。”
      司马佳被孙妈和马四叫习惯了,也跟着他们称呼虺圆满为“姑爷”了。
      “这怎么可能呢?”孙妈照顾司马清的饮食起居,暂且不动?如何做得到。
      “总之,别给他扇风!”司马佳道,想了想,又说,“也别给他吹到风!”
      孙妈到村民家去借了两件小孩衣服,先给司马清穿上,然后开始着手做衣裳——司马清以前的衣服,全都不能穿了。
      虺圆满傍晚回来,一进门就被司马佳拉着说了这事。虺圆满一听,脚不沾地地就跑来看儿子,见长高了好些,乐得不得了:“对,就是这样,见风长!”
      说完,还拿手在司马清耳边扇了扇,被司马佳一把抓住,道:“别扇了!他一下子长这样大,我明天都不知怎么跟夫子解释了!”
      虺圆满可不管司马佳怎么跟人解释,搓着手乐道:“好好好,再长长,就长成大人了,长大了,就能求封了,然后就能成龙了……”
      “你说什么?”司马佳打断了他,把虺圆满拉回房间,问道:“难道清儿也会求封?”
      “当然啦,”虺圆满道,“我们蛇子,出生后都有一次机会求封,但有早有晚,第一次求封不成,就要等五百年。”
      “若是成功呢?”司马佳皱着眉问。
      “求封成了,就是龙了,就上天了呗!”虺圆满朗声说着,突然被推了一下。
      “干嘛?”虺圆满瞪着眼看推他的司马佳。
      司马佳又推了他一下。
      “怎么了啊?”虺圆满一头雾水。
      “怎么能让清儿求封呢?”司马佳道,“清儿是我的孩子,他要走科举的路!我也不想让他离开我身边,这要是上了天,我们父子还怎么见面?”
      “那没法子啊,”虺圆满坐下来,翘着脚道,“尿葫芦也是我儿子,蛇的儿子是一定会求封的,但是成与不成,就只能听天命了。”
      司马佳沉思半晌,忽而抬起头来,笑道:“不然这样行不行?我天天守在清儿身边,等他求封时,第一个看见的必定是我,我就不让他求成,他不就能留在我身边了吗?”
      “哪儿那么简单,”虺圆满道,“求封之时,会降大雨,求封的蛇会离开家出现在另一个地方,撞上一个陌生人,由那个陌生人的话决定成败……你又不是陌生人,这法子肯定不行的。”
      司马佳便闷闷不乐:“我儿子一定要考取功名,不然,我真是白活了。”
      “唉,你操心操那么早干嘛,”虺圆满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不是你们人常说的吗?我这儿子有出息大发了,你想想,他日后要么成龙,要么成状元,多牛啊……”
      司马佳还是不悦,虺圆满将他哄着拽着地拉去吃饭。正值马四从地里回来,一进门就嚷着热热热,叫孙妈拿蒲扇来。司马清围着马四,叫着“四叔”,拱他带自己玩耍。马四一看司马清也吓了一跳,道:“怎么长这样大了?”顺手拿着蒲扇也给司马清扇扇。
      “住手!”司马佳看到了,吓得不行,冲上去夺下马四手中的扇子,“不许给他扇!”
      “没事没事,”虺圆满笑着走来,“他扇没用,我今天在山上特意问了,需得血亲父母给他扇,才能长呢。”
      “什么?我扇也没用?我不信了!”孙妈道,抓过蒲扇就对着司马清猛扇,果然毫无动静,孙妈竟然挫败得很:“吃我奶长大的,我扇怎么能没用呢,真是……”

      次日,虺圆满抬着小桌子小凳子,司马佳牵着司马清,将孩子送去私塾,费了好一番口舌,撒了好些谎,才将夫子的“这孩子昨天还没这么大,今天怎么换了个孩子似的?”的问题回答上来,只说这孩子是外族的异人之后,天生长得奇快。夫子虽半信半疑,但还是将孩子收了下来,给他在学堂安排了个位置,今日起带他读书。
      司马佳谢了夫子,又好生关照了孩子一定要听夫子的话,差不多快上课了才出来,又舍不得走,站在窗外偷偷看,瞧着儿子装模作样地跟着夫子诵读,心中一片欣慰。虺圆满也从窗缝里往内看,笑道:“你看咱儿子,人模狗样的,我看就像个状元的料,幸好像你,嘿嘿嘿嘿……”
      可惜,司马清的人模狗样维持了没多久,窗外的两位父亲就看到,夫子一转过身去,他们的儿子,就开始蠢蠢欲动,不是捅旁边的孩子一下,就是玩桌子上的笔墨纸砚。
      司马佳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
      “这叫像我?”司马佳隔着窗户指着司马清,“我又不是个大猴子,生出这小猴子来!不行,我得进去教训他!”
      司马佳拔脚要进学堂,虺圆满赶快拦腰抱住了,道:“孩子交到老师手里,咱们就不能插手了,要教训回家教训,这会儿你可别进去捣乱!”
      正巧学堂里,夫子出其不意地回身,一眼看穿了司马清的小动作,抓住他那乱动的小手,掏出戒尺来,当着所有学生的面,要打他的手板子。
      司马清在家时总被好生呵护,不论如何调皮,都没受过太大惩罚,司马佳每每说要打,真打下去又手软,总是拍几下屁股,不疼不痒地了事。就这样,虺圆满还总会半路杀出,救走儿子,让司马佳连屁股也打不着。如今到了学堂上,夫子说打,铁板子当真就落下来,拍在小肉手上,发出“啪”的一声,无比响亮,整个学堂的孩子都默默地盯着他,没有要帮他说话的,更没有人来救他。夫子的板子又落下第二下,第三下……司马清开始时是怔住了,这时终于感觉出了那钻心的疼,嚎啕大哭起来。
      司马佳在窗外看着,虽气孩子不争气,又心疼得不得了,眼睛一酸,差点也落泪了。虺圆满再三拉他,道:“走吧,别瞎站着了,不就是打几下手嘛,你不是说过,你小时候也常挨板子吗?”
      “板子谁没吃过?”司马佳道,“小时候念的书,还不都是板子打出来的。”
      “那就对了,”虺圆满道,“你都受得住,咱儿子还能受不住?是你要让他当状元的,从这会儿就心疼了,可怎么办?”
      “谁心疼了,我是怕他惹夫子生气,”司马佳勉强笑道,“走吧,放学再来接他。”
      只一天,司马清就被整得服服帖帖的,放了学回家,也不知是终于学乖了呢,还是没精打采,也不嚷了,不闹了,温习完功课就爬上床了。第二天早起,嘴里也还念着功课,生怕又挨夫子的板子。
      司马佳看到儿子这样,还以为他终于懂事了,心里顿时轻松不少。可惜事实总不是那么顺意,司马清乖了没几天,便磨练出更高超的捣蛋技艺,该调皮的一样没少,只是没那么容易被夫子抓住了。打手板子也不哭了,憋红着脸不出一声,打完了还要说:“夫子不够用力,就像挠痒痒。”周先生教了一辈子书,也没见过几个这样的学生,找司马佳说了几次,司马佳回去对司马清又是打又是骂,总是才好了几天,就一切变回原样。
      司马佳也没料到,带孩子竟是这么个苦差事,这还是有孙妈帮着的情况下,若是他一个人带,不知要被折磨成什么样。
      这日送了司马清上学去,马四和虺圆满去了地里,孙妈在院内洗着衣服,司马佳找了个空闲,在书房里挥毫写字,先在一个斗方上写下“耕”,又在另一个斗方上写了“读”字,写罢欣赏一阵,自诩耕读之家,心里正美着,就有人上门来了。
      上门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周先生,司马佳忙让座奉茶,道:“夫子怎么来了?学堂的孩子们不用看管么?”
      “学堂里哪还有孩子!”周先生半是气的、半是晒的脸通红,花白的胡子打着颤,“都是你那好儿子,纠集了几个同学,趁我去茅厕,在外面把门锁了,一学堂的孩子,全都放了羊!我真是不明白,你是村里唯一的举人,怎么却把儿子教得这般顽劣!”
      周先生也是司马佳的恩师,被他这么一说,司马佳大为惶恐,又颜面无存,只道:“夫子教训的是,是我教子无方!我现在就去找这个孽障,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此刻的司马清,正和小伙伴们拉线放风筝,偏偏不找宽敞地方,就在东村的街巷里横冲直撞,惹得差点被他们撞到的路人直骂:“小兔崽子,作死也不找个好地方!”
      “司马清!风筝线断了!”一个小伙伴叫道。
      司马清果然觉到手里一轻,断线掉了下来,往天上看,那手糊彩色大风筝,正飘飘悠悠地从空中往下跌去。
      “快追!”司马清叫了一声,拔腿往风筝的方向跑,其他小伙伴也都跟在他后面。
      也算他们跑得快,穿街过巷,连撞几人之后,他们看到了他们的风筝,已经快要落到地面。司马清仰着脖子,伸出双手想去接下,忽地一阵风吹过,那风筝在空中一个翻滚,落入了一堵高高的院墙里面。
      “掉进去了!风筝掉进去了!怎么办?”小朋友们叫道。
      “看到了,叫什么?”司马清俨然孩子头的样子,走到墙前面,伸手摸了摸上面几块凸起的砖,转头对一个长得高壮的孩子道:“你过来,蹲下。”
      “干什么?”那孩子也不笨,看看高墙,道,“这太高了,你踩着我也爬不进去的。”
      “我踩着你,再踩着这些地方,就能进去了。”司马清道。拍拍凸起的砖块,那些凸起的余地不大,大人很难踩着攀上院墙,孩子却有可能。
      那孩子看了看司马清指的地方,便走过去,蹲在墙边。司马清踩上他的肩头,手抓住墙上的凸起,道:“站起来吧。”
      随着脚下的孩子慢慢站起,司马清扶着墙,不断找着能抓住的凸起,等站稳了,脚便尝试着离开肩膀,踩到刚才看好的凸起上,接着是另一只脚……等司马清双手双脚都抓住了墙,他便开始向上爬。
      围观的孩子们发出一阵惊呼。司马清爬了两下,觉得不难,竟又爬得快了些,眼看上面就是墙头,他伸手一攀,抬脚跨坐了上去。
      墙下的孩子们集体叫好,鼓起掌来。
      “干什么呢!”一名孩子的父亲找来了,手拿着准备用来揍儿子的鸡毛掸子,凶神恶煞地喊道,孩子们一看不妙,立刻作鸟兽散。
      墙上的司马清也有些慌,一不留神,没坐稳,朝墙里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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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三更了,我真是业界良心,阿弥陀佛。人品该攒够了吧,够我顺利答辩了吧?
    PS我看不了预览,等会儿可能要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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