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庄周梦蝶之白昙

　　第二天太阳刚升起时，一身素衣袈裟的蕴果谛魂背着众生相，手持枯禅轮杵，没有惊动任何人，踩着朝霞离开了。楼至韦驮没有去送，他和曲怀觞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便离开，前往善恶归源附近的山峦深处。而此时，慕少艾还在自己的房间内睡的正香。
　　“恩……此处山林秀丽、流水潺潺、鸟语花香，实乃美景是也。”曲怀觞跟在楼至韦驮身后，沿着山中仅能容一人通行，九曲回肠般陡峭的小径往前而行。靠近山体的一侧是高密树林混着丛生的灌木，山体外侧的丛林往下，山脚下环绕着一条碧蓝色透明见底的丝带。望着山下弯曲清澈在阳光下显得晶莹的溪水，曲怀觞耳边仿佛还能听到潺潺的溪水欢快的奔流着，林子中显得极为清新的空气中还混有隐约的花香，还有不认识的鸟儿叽叽喳喳，虫儿你来我往的应和，一派无忧无虑的唱着歌儿。
　　尽管一大早便被从被窝里挖出来，还不知道此行为何，但眼前美景还是令曲怀觞心怀大畅。
　　“恩……这是……？”断断续续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知何意却显得欢快，曲怀觞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歌声，不由得奇异。
　　“恩……这是早起的山民上山时唱的调子。”楼至韦驮也听到了，他解释道：“此处山民们的歌从来只有调子不成曲，信口拈来便是歌，声音也大，隔着几个山头普通人都能听到。”
　　这种歌唱方式让曲怀觞觉得耳目一新，于是难得的调笑道：“恩？哈，前辈是带吾去访桃源么？”
　　“桃源么……到了你就哉了。”楼至韦驮颇为出神的望着远处，也不揭鼓，只顾带着身后人往前走。
　　再绕过一个山坡，眼前徒然开阔起来，只一眼曲怀觞觉得自己瞬间被震撼了，山的那边，层层叠叠的水湾子成阶梯状延绵而下，将山峦一圈一圈的绕，人在其中显得微小如黑点，触目所及说不出的感觉让他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动。
　　“山里少有平地，为了种植庄稼作物，只能依山掘地，开垦出来的田地便如阶梯般，故而称为梯田。”感觉到身后人停下来，楼至韦驮回头，眼中一抹怀念复而划过一丝悲悯。
　　曲怀觞觉得自己是来对了，看样子这位前辈真是带他去寻桃源啊，恩，若是可以在此隐却一身白衫也非是不可。想到这里，曲怀觞的脚步也轻快起来，不在像起先般悠然清闲。
　　两人速度快了，自然到达目的地的时间就短了，楼至韦驮带着曲怀觞七拐八绕的，终于来到一个山民聚集而成的村落。这里的人见到楼至韦驮和曲怀觞，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堵着两人在村门口，那架势吓了曲怀觞一跳，但看前辈淡定的摸样，于是也耐下心来看看玄虚。接着就听到堵门的人中，有大嗓门的朝后头吆喝一声，在家织绣的姑娘们便探头来看，相互间沟通几句，便一块儿涌了出来，唱着听不懂歌词的歌，手里还捧着外头用来盛大碗面般大的木制碗型容器，里面满满的盛着剔透晶莹的水状物，一股醇厚的米酒味道便随着姑娘们的接近扑面而来，然后曲怀觞便被楼至韦驮就含笑着推了出去。
　　“免害羞，你爽快点将酒喝完，姑娘们便会放过你了。”楼至韦驮含着笑站立一旁，看着被虽是朴实无华的素颜，却显得天然美丽的姑娘们包围在中央的曲怀觞。
　　于是曲怀觞被迫灌了三大碗米酒，甜甜糯糯的口感有点不像酒，倒有些像甜水，果然他喝完三大碗，姑娘们乐呵呵的一笑便四散离去。然后村中似乎是村长的老人走了出来，笑呵呵的嘴露出一口有些残缺的牙，却不显得猥琐，因为这笑容是那么的发自内心的真诚。
　　“您来了。”村长对着楼至韦驮双手合什而拜，满脸喜悦的说道：“您看到了吗，地里庄稼都长得壮实着呢，大家都在说，今年秋天一定又是个丰收年！”
　　“那真是太好了。”楼至韦驮由衷的笑了。
　　村长也笑，满是皱纹的脸上，眼角挂着颗浑浊的泪，也不擦，一边侧过身子带头而行，一边说道：“您可是咱们村的大恩人啊！咱们村子当年穷得姑娘们都恨不得往外嫁，一年到头的忙碌都胡不了口，如今村里家家户户有余粮了，别人闺女拼命往咱们这嫁啊！！今天晚上您一定要留下来吃顿便饭，也好让我们山里人表下谢意！”
　　“那……我二人便打扰了。”楼至韦驮略微迟疑，便含笑应了，和曲怀觞两人随着老村长踏进村中民居。
　　※※※※※※吾是华丽转场的分界线※※※※※※
　　村民自家酿造的米酒可是得过楼至韦驮指点的，甜糯的口感下，没有人能够抵得住那后劲，于是理所当然的，当天晚上曲怀觞醉了，既然同行的人醉了，楼至韦驮也不好自己先回去，便在村长家落脚，不便麻烦人家，便和曲怀觞挤一间房，床榻让给醉了的人，他自己打坐一晚上。隔天一大早，才在村里人善意的笑容中，一起踏上回程的山路。
　　“想不到前辈还懂这些农林经济、庄稼作物、山中畜牧，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昨日山村中的见闻让曲怀觞颇多感慨和共鸣：“儒家学说多有积极入世之意，若是为天下万民故，哪怕是让我抛却此身，我也不会皱下眉头。然而若是要让我去教授村民如何种植作物以果腹，如何养殖简单的牲畜来获得更多的生活所需，却是做不到的。唉，正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如今才知啊！”
　　“佛法在世间，若是不懂世间法，如何救济众生苦？单只念经打坐渡不了世人，佛从来不是自高处来。与其高昂着头念经说法，还不如俯下身，从最基本的做起，如此尚可在芸芸众生中或渡一二罢了。”楼至韦驮回过头来，看着曲怀觞道：“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你又怎知你所学无用？不过是未曾找到合适的位置罢了。”
　　“这样的山村在这茫茫大山中多不胜数，吾能够救济一两个村子，却不能救济所有。”转过身，继续往前走，楼至韦驮也起了谈兴，给曲怀觞说了一些村子之前的情景，然后感叹道：“那日吾曾问山中狩猎为生的村民，平生最大愿望是何？伊言，能吃饱有余粮，吾问，若有余粮如何？伊言，娶媳妇，吾复问，娶了媳妇如何？伊言，生娃儿，吾复又问，生了娃儿如何？伊又言，长大上山狩猎。”
　　“这……”曲怀觞不知道怎么描述心底听到这句话时涌上来的感情，只能默默不作声。
　　“为此村中民点一盏心灯如何？”楼至韦驮慢慢回过身，直视对方的眼睛，神情庄重而严肃，他言道：“为此山中民点一盏希望如何？众生生而平等，或因坏境的缘故而有所落差，但不能磨灭的是，人心总是向往光明的。”
　　“……哈。”曲怀觞终于懂了，他笑了起来，说道：“前辈就不怕我宣扬儒家学说，为我儒家壮大？”
　　“哈。你又怎可知，你所壮大的，亦不是吾佛家子？但凡有一心利他便是菩萨，吾恨不得世间，多点菩萨呢，如此能渡之人又多得一二矣！”楼至韦驮知道对方已然明了自己的意思，于是双手合什唱礼曰：“功德无量，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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