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五十五章大丧
<第五十五章>
靠山王不幸战死，噩耗传遍三军，成都哥哥吩咐我留在帐中，头七香火锡箔 不可断，说完提起金镗又出了军帐，战事未定，不可将杨林送回扬州城，只能简单将军帐布置成灵堂，简单点上香，我跪在堂下，正好穿了一身白色衣裳，认认真真给靠山王磕了九个头，往日里跟着靠山王出生入死的太保们，被激的悲痛万分，心中含恨纷纷仗剑而出。
成都哥哥率众将反王所带大军困在正中，因反王人数众多成都哥哥只是将他们齐齐围困在阵中，引他们为夺铜旗而自相残杀。从天色微凉一路杀到傍晚，大阵四角又亮起火光，四面八方都是大隋军队，哀哭声伴着火啸响成一片，我跪在军帐中，心却很平静，只想守在靠山王灵下，在我记忆中，他永远只是那个为了送女儿出嫁，将整个登州城挂满红灯笼的老人，是我浅薄记忆中最好的一个父亲。
半夜子时前后，成都哥哥才回到大帐，蓝衣银甲早已一片鲜红，见到我时，深深吸了口气，风鬟雾鬓，脱去带血的袍子扔在帐外，双手将长发重新束了一遍，于靠山王灵前跪下，仔细磕了三个头才站起身，转过来，在我身边席地而跪，摘了两个元宝扔进火盆，对我说：“秦叔宝抢到铜旗了。”
我心一颤，伸手握住他的手臂，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成都哥哥目光却是云淡舒清般干净，脸廓白净，目光一闪光彩流动，并无过分悲伤情绪，我心里不免有些安慰，他伸手将我拢在怀里，紧紧抱了抱，低声吩咐我，“无欢，你也不要太过悲伤了，皇上已经下了谕旨，令夺得铜旗的秦叔宝七日后去行宫领取玉玺，特留出三日给老王爷操办丧事，老王爷膝下无子无女，而十二太保又尽数战死，哥哥就厚颜当这个义子替他抬棺了，你就给老王爷当回义女，陪我送送王爷。”
我心里一阵激荡，抬眼看着他，成都哥哥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更通透更勇敢，臂弯微微用力，肌肉隐隐浮现，动作却十分轻柔，目光静若深海，我想要从他眼睛里看出点什么来，却只看到一片幽深。
他抬起手，摸摸我的头，说道：“反王那边经过这场大战已经消亡大半，等他们到了行宫附近，玉玺交接时，应该可以消灭干净，你不要担心，北平府待你不薄，罗成的事应该不会牵连到北平王府的。”
脸微微一热，我一直自认为颇理解他，却没有想到他也能看懂我的心意，我虽不能和罗成在一起，也不愿改变他的理想，却也不敢忘记王爷王妃当初待我的一片真心。
我看成都哥哥脸色苍白，唇角毫无血色，怕是久战损耗极大牵出旧疾，这才露出疲惫之色，也知道若不是疲倦之极他断不会表现出来，心中难过，又少了几个纸钱，才催促他去边上偏帐休息片刻，今晚我会守在灵前，绝不会让香火断了的。
成都哥哥推辞两句，我才冷着脸说：“哥哥若不休息，到时候旧疾一犯，别说打仗了，就算是想给王爷送行恐怕也是难了。”
他不慌不忙看着我，也不急着站起来，将我往他身边靠了靠，缓缓道：“无欢，我知道你心疼我，但也要心疼心疼你自己。”
心里钝痛了一下，仿佛多年委屈突然有了可以倾述的缺口，却又觉得无从说起起，便婉转流连于心中，他俯下身亲了亲我的眉心，这才站起身，抖去一身尘土，朝帐外而去。
我想说的，我想做的，其实他都懂，与我来说，这已足够。
三日之后，杨林的尸骨要送回长安泰陵安葬，成都哥哥因大战在即，只能将灵位送上运河，由杨林侄子送回长安，这一天扬州下了好大的雨，就好像整个城池在为杨林哭泣。
雪一样的帷幔从城中缓缓飘出，绵延数里，成都哥哥以杨林义子的身份为他抬棺，而我以他义女的身份，走在哥哥身边撒钱，我想杨林在天有灵也该欣慰了。
穿着白色蓑衣，雨水打在肩上，一路行的不慌不忙，身后跟随灵柩的侍女仆妇中传来哀痛哭声，断断续续，穿透雨声传递过来。
快到河边时，远远传来长号声，祭奠乐声遥遥飘来，领路白衣灵官喊道：“时辰不等人，多谢贵客前来相送。”
成都哥哥却停下脚步，于是棺木也停了下来，我过了好一会才看清楚，前方不远处竟跪着一个女子，一身素白孝服，大雨打湿了她的脸颊，她的长发，她就一动不动的跪在雨中。
“玉郡主…”
我不知道自己在提醒自己，还是在提醒成都哥哥，我看见他的目光微微一抖，表情却还是一如往日的平静，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
玉郡主突然伸手抱住哥哥的腿，大雨中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她说：“求求你，让我送父王一程。”
我心里不免有些动容，但哥哥却说：“秦夫人认错人了吧，在下今日要送的是大隋靠山王，他没有女儿。”
玉郡主哀哭凄厉，我睫毛一抖，眼眶不由一湿，所有人都静静站在原地，只有她俯在地上哭的悲凉。
成都哥哥镇定的喊，“继续走…”
很轻易就抽身而出，成都哥哥一走，灵队便无人敢迟疑，哭声又响了起来，走了一段，我忍不住回头看，玉郡主还跪在那里，迷茫无助，我不知道那一刻她是否有过一丝后悔。
“成都哥哥…”
他略略抬眉看了我一眼，目光柔和而安静，我失神片刻，没有开口说话，却突然明白了，我们都选择了自己的路，以后也就不可能再后悔了，而眼前哪怕再艰难，也是我们自己选的，无需别人赞赏，更无需别人同情。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