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狐琥珀

作者:asurnamef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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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相


      “可知她指的是什么?”隐泉轻声问道。
      琥珀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隐泉将族人遣散,便回了主屋。
      秋起寒重,已渐入冬,冥川的水日渐冰冻,圣山的溪流渐渐停歇,湖畔上罩了一层薄冰,琥珀打了个冷颤,觉着即将来到的这个冬日,或许会特别的冷。
      隐泉将琥珀自肩上取下,她体温低于常人,这人畏寒,总黏着自己怕要生病。
      升了炉火,隐泉取了些许绒布,密密折成小方,给琥珀当了软垫,又取了棉布给她裹了一层。
      九地见隐泉这操心的样子,吃吃笑了,打趣道,“我冻不死。”
      隐泉并未理它。
      它的兽体或许并不畏寒,不过现在内里是琥珀,人的五官随神,便是身体不冷,脑袋里仍会觉得寒重难忍,便像琥珀从不进海品,霸了她身体的某人昨夜不是吃得很开心么?
      她看了看九地的奇装异服,虽然七彩俱全,却均是薄衫细软,并不御寒。
      她唤了随侍,“去取些裘衣来。”
      神狐并不杀生,但亦不阻人杀生。
      天竞物择,人族繁盛,略低等的动物自成了腹中物,毛皮则用于御寒,人族年年纳贡,进了不少裘衣,最为名贵的该是狐与貂,只不过无人敢犯了神狐忌讳,大胆送狐裘罢了。
      “我不冷。”九地说道,不想卸下一早精心打扮的成果。
      “琥珀冷。”隐泉回了句,说完直直看着九地,这默不作声的压迫感,让九地极为不自在,这目光摆明了在说你敢冻坏琥珀试试看。
      “行行行,好了好了,我换就是了。”
      九地一副“你们是坏人糟蹋人家心血”的表情不甘不愿的进了内厅,随侍捧着貂裘跟了进去。
      琥珀好笑的摇了摇头,随即又沉了脸。
      隐泉问她是否知道沙摩罗说的是什么。
      她点头,明白沙摩罗应是指浩镜的封术加速了九地在她体内成长一事。
      她摇头,则是不明白沙摩罗说此地并不安全,要她当心些。
      当心什么?
      她自是知道此地不安全,肜祈要她的命,神狐内部有嫌之人尚在,可这句当心些接了右手封术之事,不是摆明了说……浩镜有问题么?
      心底痛感浮现,她总想相信所有人,可其实,是否所有人都并不可信?
      侧头,隐泉正担心的看着她。
      她尚未用惯的羽翼张了开扬起,晃晃荡荡的飞了过去,被那人一把接住。
      她们属于彼此,便是而今她难言,一个眼神,那人亦知她心底难受。
      “莫想太多,一切有我。”
      隐泉的声音那么柔,柔至她眸底酸涩。
      或许,她有的,其实,自始自终,便只有隐泉而已。
      被夺取的记忆,陷在谎言里的人生,她一人浑浑噩噩的被欺瞒,走不出去,脱不开身。
      所幸,她还有她,隐泉便在那里,封神杀阵,她自始自终在那里,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哎呦,人家被你抱得很不好意思啦!”九地一出来,气氛便急转直下。
      琥珀无奈的叹了口气,能不用我的身体做出那么一副娇羞的样子么?
      她被隐泉抱着坐近了火炉,琥珀乐得被那人拥着,在隐泉腿上寻了个舒适的位置。
      这两人太过和谐,九地不乐意了。
      “我看你们两处的挺好的,要不咱也不用换回来了,我们三就这么过吧。”她故意乐呵呵的建议,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
      隐泉没有接腔,九地这种不急不躁的样子在告诉她,那人准备在琥珀身上长留。
      九地自有它的目的,可以肯定的是换魂对九地并无坏处,它亦愿意将局面稳定在现在的样子,但……琥珀呢?
      隐泉冷眼瞟了过来。
      九地知她在担心什么,而今与隐泉关系不好,对它没有好处,毕竟与兽体分离,又封了神力,自己还需隐泉来护。
      “你放心,现在琥珀是安全的,你肯定听说神兽成熟就要反噬什么的,这个呢,是没错的,我还小,肯定要长身体啊,长身体呢就要吃光她的精元……”它话没说完,隐泉的气劲便散了出来,空气冷凝了一圈,似要生吞活剥了它。
      “你……你待我说完啊!!真是忒吓人了……”九地方才还未觉着冷,这下真像是进了冰窖。
      “你告诉你,我现在这个样子……”它指了指蜷在隐泉膝上的琥珀,“就是变成这个小不啦唧的样子是因我封了神力,我这种状态,不会损耗精元,自也不需要补充,所以啊,你的琥珀很安全,我现在是你这一边的,安了,安了。”
      九地称兄道弟的上前去勾隐泉肩膀,隐泉回身一闪躲了,这手举着便显得有那么一丝尴尬。
      它讪讪收了手,寻了隐泉对面的椅子坐下,敛了吊儿郎当的样貌,终于正经了些。
      “接下来,我们来谈谈正事。”
      这几日接触,琥珀自觉对九地讨厌不起来。
      它一出生便是全族均灭,又在非己能控时寄生依附于人,虽为王者,却是一个人的王,一个人的君,天大地大,腾蛇,只剩它一者尚存。
      便是高深莫测,看似谋略,可平日里还是能感觉到它的孩子脾性,说话,举止,偶现天真烂漫方接触这世界的无邪。
      关于它,琥珀知道的并不多,却真心觉得,九地本心不坏。
      隐泉的手在炉火旁渐渐温了起来,一下一下抚在她身上舒适之极,她便快要忘了而今处境,在这般柔情安逸里沉沉溺了进去。
      不过有些人,便是擅长破坏气氛。
      “喂!喂!你们倒是听我说话!”九地一脸不满,“你也不希望这辈子都跟我换着吧?”
      隐泉这才看向九地,却只吝啬的吐了一个字,“说。”
      九地瞬时觉得自己太没面子,可偏还当真有求于她,只得忍了这口气,稳了稳心绪,再言,便露了忧色。
      “有人……想夺我的肉身。”
      九地此番很认真的看着对面二人。
      “我的降生便是意味着族亡,我深知这一点。当我还在母胎内,族人的气息渐渐消失,时间流动静止,我便要陷入混沌时,有人在我体内下了蛊,魂蛊。此物夺魂,极为阴邪,便是在殇族亦视为禁物,我不知那人是谁,但确定的是,一旦我肉身成熟,他便会伺机夺我肉身。”
      “这些年,我可感觉到那人总时不时来看我,在耳边窃窃私语般说道我是他的,我是他的。”
      九地竟惧怕的缩了缩脖子,很难想象毁天灭地之能的神兽也会有这般的样子,琥珀心底隐隐生出不忍,说回来,九地出生不过几月,且均在她体内。
      九地摸了摸脸,极快的镇定下来,“所以我与寄主换了魂,哼哼,是不是很聪明,这样我长不大,他也奈何不了我。”
      说完,它看向隐泉,“现在对谁都没坏处,我不会被夺魂,琥珀也不会因我反噬而亡,但终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你得助我先寻到那人。”
      九地说完,又复了无所谓的模样,端起隐泉喝过的茶水,装着品了起来,好似把问题抛出去,便跟它无关了。
      九地现无神力,这意味着她需要她的保护,对付他人也需经她的手,这是隐泉现有的优势。
      但另一方面,九地却显得更为绰余,它大可一直与琥珀换着,反正现在琥珀是实实在她手上,她不怕隐泉不护她,小化的神兽对方也没什么兴趣要,待有一天那人被除了,它拍拍屁股解了盟约,一样可以反噬琥珀。
      这买卖自做不得。
      隐泉沉吟半饷,才说道,“我可助你,前提是……先寻到琥珀封印之力。”若沙摩罗所言非虚,只要琥珀之力得解,便不再惧怕九地。
      九地笑了一声,“你倒是小心的很,罢了,被她所控也比夺魂要好,而且控不控得住我,还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它轻狂的扬了嘴角,对自身能力倒是极为自信。
      “不过,寻琥珀之力我记得是要去人鱼族是吧?先不论你那个凶巴巴的母亲同不同意放我们走,人鱼族长在神狐圣地失踪,至今未归,你觉得人家还会放你进去寻宝么?”
      九地幸灾乐祸的说完,说的好似这事跟它一点关系都没,打着哈欠,懒懒的便往客房走,“唉,这不中用的身子啊,隐泉大人,你家琥珀身子不中用,我乏了,再去睡会。”
      说完,背身还摆了摆手,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隐泉一顿,突然看向窗外。
      怀内的琥珀感觉隐泉身子一僵,警觉的窜了起来,歪着脑袋,一脸疑问。
      “没事。”隐泉安抚着说道。
      窗外,不似秋冬之寒,诡异的飘过一阵细风。

      “真是……敏锐呢,隐泉。”男子俊美的脸上扬起邪气的笑,张手一伸,水镜微波冉冉,隐泉的影像散了开,面前便成了普通的一方死水。
      “换魂?我可爱的小家伙真是聪明的紧。”他笑的愈温柔,便愈让人自脚底窜起寒意。
      一袭淡蓝长衫席地,银色长发顺直而下,发尾绸丝细束,温文尔雅的男子捧着本书转身向了门口。
      那里,正阴冷的站着一个人,殇族族长,沙摩罗。
      “欢迎回来。”他笑着迎了上去,“可见到你想见的人了?”
      那人靠了过来,沙摩罗渐渐抖了起来,自始自终,她躲不过,她的恐惧来自心底,无视不掉,也根本逃脱不了。
      “只是想去再见见她,”沙摩罗答的极为小心翼翼,好似怕说错一字,那人便又要疯狂的做些什么,她望着仍为少年面容的神狐祭祀,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父亲。”
      谁能想到,而今高高在上的神狐祭祀浩镜,早已是个残存的躯壳,内里,是她的亡父,殇族前族长,丕单。
      殇族留有古秘之术,被历代殇族族长禁止,但到丕单这一代,他自己便开了先河,他寻求力量,贪恋神力至痴,为保长生,生前,他将第一枚魂蛊种入当年仍为他好友的浩镜体内,死后,又将第二枚种入仍在胎内的王者九地体内,他丕单,是永生不灭的,不管,是以何种面貌示人。
      丕单笑了笑,“嘘,要叫我浩镜。”
      “浩……镜。”沙摩罗变得极为乖巧,她寻碧冉日夜不休,多日未眠,而今已是疲乏至极。
      那日她取了泉眼碎片去寻碧冉,拍卖所外便被浩镜截住。
      长久以来,世人皆知,殇族族长丕单死于殇祈之战,她亲眼看着父亲狂笑着灰飞烟灭,但自始自终她都知道父亲还在,或者用着别人样子,但绝对还活着,不然,那人不会在生前坑万人炼制魂蛊。
      长年以来,她断断续续收到父亲指示,做了许多连她都不明白的事,殇族族长而今是她,其实族内极少人服,父亲曾说过,你做不了殇族的王,这是你的命。
      对的,父亲的眼里,能成王的只有殇烙。
      不过,当浩镜截下她,告诉她琥珀撑不过这几日,需得在琥珀死前让九地现身时,她还是讶异了一番,她尊为天神的父亲在神狐祭祀的位置上默默潜伏了近百年。
      那一刻,什么都明了了,拍卖走露风声,地下囚室奇怪的神狐祈印,还有……人鱼。
      他令她回神狐挑唆肜祈对琥珀封神,封咒并无法控制九地,只会激化九地更早实化,便像浩镜先前在琥珀手上所施的一样。
      沙摩罗的手心均是冷汗,丕单的狠绝,她并非未见过,事实上,自己便是遗传自他,不是么?虽然那人觉得她根本不够资格做他的子嗣。
      “父……浩镜,”她慌忙改口,“碧冉……她可还好。”
      “我以为你找到了呢。怎么,寻了那么多天都没寻到?你真是不中用啊。”丕单看她的眼神极为轻视。
      “求您……放过她。”沙摩罗极少求人,但她太了解丕单,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他可以对你温柔似水,随即亦可将你全族诛灭,即便,是自己的族人。
      丕单轻轻笑了下,这笑传到沙摩罗耳内便像丧钟一般,令她浑身颤抖,“人鱼族长是个相当重要的棋子,得留着,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死。”
      沙摩罗无力的跌坐在地,最终她什么都护不住,护不住碧冉,亦护不住琥珀,果真便似父亲说的,太不中用。
      丕单脸上的笑意深了,“你累了,去歇着吧,好戏快要开场了。”他踱着步,看似心情极好,下一秒,阴狠却印上眼眸,“沙摩罗,我可以原谅你一次,不会有下一次,今夜无月,可是饮血的好日子,碧冉这一餐,你亲手来。”
      他的嘴角扬起异常兴奋的诡笑,“这是你想诈死逃离我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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