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狐琥珀

作者:asurnamef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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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腾蛇墓葬


      “咳咳。。。”琥珀在地深深吸气,周身粘着稠液着实恶心。
      隐泉的呼声犹在耳侧,瞬时自己被冲撞的失了意识,待寻回神,触手均是黏糊,入鼻之味刺重难避,整身颠簸又几欲想吐。不久,肺气渐消,窒息感直冲脑门,呼救不得又脱出无能,绝望中,突被冲力击出于半空落下,这才翻身重纳救命之气。
      触地为土略显湿冷,她身处半高土堆,顶处为岩,高约二十余丈。不远有一水潭,中有可踏之地形似孤岛,弧形岩顶正中破空,外处光亮可纳其间,正耀水潭中央。潭周耸立四根巨柱,与岩顶同高,雕纹不清且黑的诡异。
      “呼哧。。。呼哧。。。”琥珀循声将视线移回,见正是那腾蛇喘着粗气,身形盘踞一圈,头部蜿蜒向她游来,口中之唾滑落,与身上粘滑类同,这才惊觉,方是被腾蛇吞食,卡在喉部转移至此,继而反刍。
      胃内翻腾,她又呕了几声,几日未进食裹腹,酸味抽胃当真难受,她厌恶皱眉,见那物缓缓游近只觉着火气上扬。
      “莫要过来!”厉声斥了句,不觉语带临下。
      腾蛇像是一惊,蛇头瞬就缩了回去,盯着自己便似灵宠一般。
      她小心移动,那物倒是亦步亦趋跟着,却也当真不敢再近,先不管腾蛇异常之举,洞外那两人怕是早已吓坏,现下最紧要的是寻路离开。

      琥珀起身活动四肢,除却早先的伤,被吞食久困而致的麻木显然不算什么。所在处因正中的光泛散,略可视物。
      岩壁湿滑加之无工具相佐,除非面前之物愿被她坐骑,自顶处离开的想法只得否决。而潭水显深,隐射穹顶的光照耀的那处涂添妖异,想起前两次的湖,总觉着底下暗藏危机,自己水性欠佳,伤重且手无缚鸡,贸然下水与送死无异。
      壁处岩石并不松散,观茂属硬质,脚下土质非软,其上细沙与土相混,色泽与她所在土堆相异。环潭可见多个土坯,每每间隔两丈,目测可容腾蛇通过,蛇身反复拖研地表,使硬石成灰,此处极可能是腾蛇巢穴。
      圣者择阳圣之所为居,占族荫之地为守,靠山承水,接气运,护神佑,这与在外所观相符,可诡异的是潭水为眼,腾蛇居中本为点睛,偏在潭周耸立巨柱,破了这极好的格局。同时,刺目而立若圣眼不测气运便消,穹窿之态将转为聚怨之力,直至圣阳殆尽阴怨丛生。
      莫名的,琥珀打了个冷战,正方的石柱闪着寒光,斑驳不清的纹刻似无数邪眼,均凝在她身上,耳边响起哭叫哀嚎,像抹不去的梦魇,自心底泛起绝望。
      这般的物件无法自然成形,若是人为,必有通路连接里外。挥散莫名的阴郁,她开始沿壁寻找暗门。

      腾蛇在三米开外,不进亦不退,它似乎愿听琥珀的话。
      直至琥珀起身,越过潭水巨柱,专心致志沿壁摸索,它这才显得有些浮躁,临空嘶吼了声,头扬起半高,往琥珀正前以极缓的速度横推了一下。
      琥珀打了个趔趄,一惊,此物在她面前温驯,她几乎忘掉它恐慑夺命的本领。
      腾蛇眸内蓝色荧光幽幽点点,此时竟多了一分哀求,蛇尾延展至潭拍击水面,喉内“咕嘟咕嘟”作响,似乎有求于她。
      “你希望我做什么?”话一出口,她便悔了。她应离此物远些,待寻到隐泉便回神狐,与殇族老死不再相往。
      可是此时,异常的,她竟对这比她要强大许多的神兽起了怜悯。

      许是见她回应,腾蛇贴上了地,沿着外墙向上游弋,周身白骨森森,蛇腹蹭着地表发出轰鸣,待半身上墙,蛇头向后一翻,笔直翻出倒转而下,重重摔于近侧巨柱。
      “轰!!!!!”洞内震颤,沙土砾石翻涌好不厉害,偏那黑柱只闷了声,但凭腾蛇疯了般撞击不停,愣是纹丝不动。
      琥珀急奔了远处,在高土旁捂耳躲避,腾蛇头侧的小蛇骨架纷纷撞断,落地便化为灵光消散,耳膜处均是洞穴崩塌及腾蛇骨裂分离之声。
      黑柱中央有什么?
      琥珀往潭中望去,孤岛落光却离她略远,只见得大片阴影,烙了朦胧看不真切,却让人自心底透出凉意,并非恐惧,只觉着那处充斥哀切之感,悲戚之意。
      她眯着眼往水边凑近,间处似罩了薄纱笼起细雾,要看清怕是要入潭,她看着脚下缩了缩身,对不知底的水仍有惧意。
      总觉着有些不对劲,腾蛇一番闹腾,墓穴几欲崩塌,偏潭水丝毫未动,竟连一星半点的波纹都未见。
      这像是祈族的封术可又邪气些。
      封者断六路,眼耳口鼻。封印则更甚,封空去界,将时与空自世界脱离。可像这般完全静止的封术她从未见过。
      封印之术本就极损阴德,世间事循世间律,违天者自损其身,便是殇族当年罪大恶极,娘亲封印之举必也损耗大量精元。这般的封术便是正常时也难为,更何况是在无法施术的封印之所,可行此事者寥寥无几。

      自毁般的撞击曳然而止,琥珀回了回神,见巨柱生生被撞出裂纹,黑色外裹剥落了些,她这才看清巨柱竟是由十几根寒铁缠绕而成,上面的祈族纹刻与娘亲的封文雷同却不尽似,字句间掺杂她从未见过的黑色纹刻,纹形与早先滩边断垣残壁上的纹刻近似,像是殇族所书。
      殇族祈族的纹刻如何能融到一处去?
      “唔!”腾蛇伏于地表低声嘶鸣,打断琥珀已坠入迷雾的思绪。
      她起身走至腾蛇身畔,贴地的蛇头便比她还要高些,空洞的眼眶与她对个正着,蓝色萤火正趋暗淡。
      手抬起,抚上只剩白骨的躯壳,它的苦痛便顺着指尖涓流不息地漾进心底。蓦地,背处剧痛,方才撕裂般的疼痛又现,下腹却莫名聚了气。
      那气自丹田涌出向上,脐下伤疤突似火燎,聚气之感便似昙花一现,瞬被吞入无尽浩瀚,消失无踪。
      她因痛紧了紧手,腾蛇骨骼处处似刀,掌心处伤口裂开,血自腾蛇面上流下,那物猛然发力,晃悠着扬起头,往锁链方向又撞了过去。
      紧簇的寒铁依旧坚如磐石,飞散而出的血染上纹刻,便立即融了进去,黑色纹刻烙上金光,向周围四散,转眼整条锁链被黑色侵蚀,瞬间崩裂成灰。
      琥珀僵在原地,看着染血的掌心不知所措。
      她的血退了恶灵,助隐泉散了毒,而今腾蛇久攻不下的诡异封印竟也如此简单的破了。
      我,究竟是什么?

      回头去看腾蛇已是弥留,死凝着潭中无法瞑目,若它还有血肉,此刻定是血肉模糊。它缓缓挪着身子,与潭只几丈之遥,却拼尽了全力。
      蛇头入水,打破那处冰封般的寂静,水波徐徐扩散,时间便从这一刻起重新流转。
      琥珀打了个哆嗦,擦着手臂往后退了些,她体弱畏寒,潭中细雾变浓沉降,寒气四起,像是何物正在化开。
      蛇头入里已看不真切,半身浮于水面,若肚白朝上,她会以为它已死去,巨大蛇身没了胡乱融合的小蛇骨架,戾气大减。
      潭水上空荧光点点,像是亡魂在回旋,缠绕着中央孤岛也缠绕着形之将死的腾蛇。
      盛重的刺鼻之味自潭中散出,淋漓着血味的酸腐,像是铺陈尸体的战场,浓郁的难以忍受。
      配合于此,腾蛇开始轻轻出声,低沉的□□像是为这处悲泣。
      寒气略散,潭下渐可视物,只消一眼,琥珀不由倒吸了口气。
      潭底铺陈大小不一的巨蛇,身披坚甲且均有黑翼,莫不是这才是腾蛇真正的模样?
      大多蛇身破碎零散,血自各处溢出,将潭水染红,尸首层叠盘绕,自下而上竟高出水面,这才惊觉,这孤岛分明便是腾蛇的墓冢。
      何人竟有此能虐杀如此多的护族神兽?!
      再看哀切啸叫的腾蛇骨架,此物更像是腾蛇巨大怨念的集合体。
      恶灵,怨念之物。
      怨念,愿之所出。
      所以,你究竟有何愿望无法实现,变成了如今这般的模样?

      抬眼看去,孤岛上雾气已散,冰气沉降化水,间处轮廓渐显。
      这才看清“孤岛”之上竟还有一腾蛇,蛇型较潭下的大些,肌肤纹理清晰,毫不僵硬的柔软蜿蜒盘曲,鳞甲闪闪发亮,黑色羽翼上下轻摆。
      方才解封之物,像是下一秒便会腾空而起。
      琥珀不由的靠近,潭水的湿冷在伤口处徘徊,血腥之气环绕周身弥漫出死亡之味,当指尖轻触到那巨型蛇身,琥珀震了震,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那是温热的!
      刚从冰封解冻的腾蛇竟是温热的!
      “扑通。。。!扑通。。。!”耳边传来细碎心跳,柔弱的仿佛下一秒便会夭折。
      还。。。活着吗?
      她顺着腾蛇侧身,贴耳寻访此物还存活的依据。
      渐渐,蛇身变的冰凉,琥珀退开些,眼见着幸存的腾蛇光华敛去,即将变成潭中堆叠的尸骨。
      “扑通。。。!扑通。。。!”心跳声渐趋微弱,时断时止,却在她耳处清晰,仿是与她的融于一处,腾蛇骨架像是复了命,绕着“孤岛”尖啸不停。
      琥珀无暇顾及其他,只觉着心口涨的难受,掌心处疼的钻心,血自撕裂处涌个不停,竟奇异的浮起,顺着蛇身沿至蛇腹,缓缓融了进去,像被吸食一般。
      她瞧着手心渐漫的血失了神,仿是被蛊惑般行至蛇腹。
      腾蛇腹处膨隆,这莫不是条母蛇,还孕育着殇族仅存的神兽?
      琥珀迷迷糊糊跪倒在地,脑内“嗡嗡”作响。

      “少主,敢不敢不打瞌睡上一个早课!”白发蓝衫,童颜祭祀脸上薄怒记忆犹新,浩镜,莫要总是骂我,学了又如何,反正我总是要忘的。
      琥珀打了个哈欠,讪讪的回了一个笑脸。
      “少主你已不善使术,若再不悉心问学。。。”他面露难色,后半句淹没在欲言又止中,似乎当真烦恼她的未来。
      “好了好了,我有在听哦。”她伸了个懒腰端正坐好,浩镜是祈族内少数会真正对她上心的人,起码她是这样认为的。
      “神兽自古守护各族,与圣地相连,关系各族命脉,非族旺极或衰败不出。它们亦是与族同居,各有王者,但王者是极罕见的,据说,孕育王者的前提,是灭族。。。”
      浩镜的声音是极好听的中低音,说话缓慢稳重,像是谱了曲的摇篮悠扬耳畔,朦朦胧胧的酿成了背景。
      她似乎又回至那阑珊的午后,碧波照耀的殇殿,湖旁树下,在娘亲怀中小睡的自己被细碎的轰隆声打散了闲情。
      她睁开眼,“再睡一会吧?”娘亲柔柔的嗓音响在耳边。
      转头去瞪那嘈杂,那物总在娘亲身旁绕转,寸步不离。
      “吵。”她低声说了句,随即眸内发狠,那物缩了缩脑袋,侧身窜进了湖。
      “你总吓它,小黑都不敢近你了,小心以后它再也不护你们。”珠衫女子轻笑着怪罪,半恐吓着亦真亦假。
      “末姨莫要匡我,灵宠决计不会叛它认定之人。”她缩进娘亲怀内,海棠清香环绕,不以为意。
      “物极必反。”顶处嗓音软糯醉人,娘亲的手轻轻柔柔摩擦头顶,心底舒服至极,“物极必反,有时候最亲近的恰是最致命的。”
      “最致命的。。。”
      为何这般说,她有些昏沉的想着,抬头去看娘亲,却见湖中一阵翻腾,那物急速窜出,张了血盆大口直冲而下。

      “啊!”琥珀惊叫着坐起,身上湿漉不堪,血汗混杂在潮湿的空气中尤为刺鼻。
      面前的腾蛇已然死透,隆起的蛇腹竟也消失不见。
      方才躁动的腾蛇骨架此时静静的在她前方不远,看似相当温顺,见她看过来,头往上方转了转便伏下身子缓缓贴地,以恭敬地姿态游至她跟前,沉沉的低鸣了一声,下一秒仰头张嘴便叼住了她的衣领。
      琥珀还未反应,身子瞬被提起,耳旁风声“呼呼”作响,一番起落,她才确定这物是要送她上去,心还未放下,这厮竟在半空松了口。
      “!”我不会使术,你不会以为我会乘风吧,混蛋!
      骂人的话还未及说,身子已快速下落,这高度摔不死,不过也得半废。
      她认命着闭眼,咬牙准备撞击,随即跌进一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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