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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侣衫
对于挑选衣服唐宋还真没什么经验。
以前都是唐妈妈买好了他直接穿，更何况他前面十来年大多数时间都在穿校服。
B市一中也有校服，但并没有多少人穿，学校领导也没有作硬性要求。
沈磊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有选择困难症。要是由着他比较下去，天黑也别想买成一件。
“就这个吧！”沈磊指了指模特身上的主打款，对导购说，“拿一个他能穿的尺码。”
“好的，请稍等。”导购小姐礼貌地打量了一下唐宋的身形，转身去隔间拿货。
导购很快回来，把一件淡蓝色的长袖套头衫递到唐宋手上，“您需要现在试穿吗？”
“嗯，现在试！”唐宋点点头，摇晃着脑袋找试衣间。
沈磊拉着人走到一面大镜子前，伸手推开，镜子后面别有洞天。
“原来在这里。”唐宋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在外面等着我吧！”
沈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关在了外面，心里有点小遗憾。
这时，导购小姐拿着另一件衣服走过来，说：“先生，您要不要也试一下？这款衣服也有适合您的号码。”
沈磊心头一动，毫不犹豫地接过衣服，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推开试衣间的门，闪身进去。
彼时唐宋正半裸着身子背对着门口，两只胳膊伸到了袖子里。他听到门口的响动，疑惑地扭过头，“咦？你怎么也进来了？”
沈磊假装淡定地把视线放到他白嫩的后背上，心头一阵躁动。
“哦，你也来试衣服啊！”唐宋看到他手里的衣服，毫不自知地扭回去，慢吞吞地继续穿。
沈磊还没有从刚刚的视觉冲击中回过神，动作僵硬地掀起衣摆，打算脱下上衣。
可是，当他脱到一半的时候，两只微凉的小手突然粘过来，在他赤、裸的皮肤上来回乱摸。
同时，伴随着恶作剧成功的嘻笑声，“凉不凉？凉不凉？”
沈磊头皮一麻，浑身的血液不约而同地朝着某个地方涌去。此时撩起的上衣刚好挡住他的视线，使得身上的感觉更加明显。
“别闹！”沈磊的嗓音前所未有的低沉，还带着不易觉察的黯哑。
“你不让我闹我就不闹啊！”引火的人就像个小傻瓜一样还在四处点火。
沈磊猛地甩掉身上的衣服，一把将人搂到怀里，抱得死紧，“听话，别闹……”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稍稍正常。
“呜……磕到牙齿了。”唐宋扭动。
沈磊使劲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抓着双臂把人推离，“你先出去。”
唐宋瞄了眼沈磊的脸色，奇怪地“哦”了一声，听话地出去了。
试衣间的门再次关闭的瞬间，沈磊一拳砸在墙壁上，额头也随之抵了上去。
竟然……硬了。
于是，连日来自己一直没搞明白的心理此时终于清晰了。
还有什么会比身体的反应更诚实吗？
沈磊知道，他这回是栽了。
等他收拾好心情，推门出去的时候，唐宋正鼓着脸照镜子。看到沈磊，他的眼睛明显一亮，“我觉得你穿着好看！”
“你也好看。”不是衣服，而是人。
“是吗？”唐宋扯了扯衣摆，继续照镜子。
这件衣服设计得十分精巧，天蓝色打底，右侧肩头印着几枝水墨绘制的梅花，枝干倾斜，一直延伸到衣摆处。
沈磊身上是同样的设计，只不过印花在左侧，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的时候，原本各自倾斜着生长的梅树正好拼成一整株。
两人同时发现了这一现象。
“好像有哪里不对。”唐宋疑惑地看向导购。
看来是没办法蒙混过关了……导购小姐硬着头皮解释：“二位身上这款……是情侣装。”
“诶？”唐宋惊，“为什么给我们介绍情侣……装？”
导购小姐诚恳地说道：“这款情侣装原本就不分男女，一上市就卖得很好，有买整套的，也有单买一件的。二位身上这套因为号比较大才没有卖出去。我看这二位身材合适所以才拿出来让你们试试。不好意思，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
唐宋好脾气地摆摆手，“也没什么关系啦！”
“花色是不是唯一的？”沈磊问。
导购小姐连忙点头，“每套花色都是唯一的，您穿出去绝对不会撞衫。”
“那行，我们要了，去开票吧！”沈磊当机立断。
“等等！”唐宋拦住导购，不解地看向沈磊，“情侣装哎，你不介意吗？”
“介意那么多干嘛？穿着舒服就行。”沈磊状似不在意地说。
唐宋歪头想了想，“也对，确实挺舒服的，买就买吧！”既然沈磊不介意，自己再纠结就矫情了。
导购小姐脚步轻快地去开票了。
沈磊拉着唐宋又试了几件上衣几条裤子，唐宋配合的态度让大少爷很有成就感。
于是，在唐宋进试衣间换回自己衣服的时候，大少爷指挥着导购全部包起来，果断刷卡付账。
看着沈磊手上的十来个包，唐宋脸上的表情五颜六色十分好看。
出了店门，小萌男才闷闷地责备道：“你是想让我未来一个学期都啃泡面吗？”
看着那张沮丧的小脸，沈磊不厚道地笑了，“放心，算哥买给你的。”
唐宋倏地睁大眼睛，“那怎么行？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不用了。”沈磊宠溺地说道。
小萌男赌气，“你如果不要钱，我就不要衣服了。”
沈磊抿了抿唇，胡乱说道：“那行，我有他们家会员卡，所有新品打两折，这些衣服一共三百。”
“真的？这么便宜？”唐宋半信半疑。
“不信咱们回去问导购。”沈磊说着，作势就要往店里走。
唐宋赶紧拉住他，“算了算了，我信了。”说着，从钱包里拿出三百块钱，使劲塞到沈磊手里，并且恶声恶气地说，“不许说不要。”
沈磊胡乱地把钱塞到裤兜里，腾出一只手搂住唐宋肩膀，“走吧，带你去吃火锅。”
唐宋乖乖地被他搂着，顺便提要求，“不想再坐公交车了。”
“行，打车。”
******
沈磊带着唐宋吃了顿热乎乎的牛肉锅，又闲逛了一下午吃了无数小吃，直到夕阳西下才把人送回宿舍。
他原本是应该回家的，可是当他把车开出家属院经过宿舍楼的时候，就那么莫名其妙地拐了过去。
不同于往日的热闹，此时的宿舍楼异常安静。绝大多数学生都回家过节了，留下的要么就是家太远回不去，要么就是父母不在家回去了也是一个人。
唐宋算是两种情况都占全了。
想到自己放在心上的人此时正孤伶伶地窝在床上，或许还在因为想家而哭鼻子，沈磊心脏就一抽一抽地疼。
大脑下达指令之前身体已经作出了行动，直到贴在耳边的手机响起清晰的“嘟——嘟——”声，沈磊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拨通了唐宋宿舍的电话。
“喂？”果然，小萌男的声音带着几分低落。
“睡了？”沈磊听到自己说。
“沈磊啊……”唐宋放松精神，“刚刚洗漱完，正要上床呢，你到家啦？”
沈磊不知道应该说“是”还是“不是”，索性把这个问题揭过。
“你先到床上去，盖上被子，别着凉。”沈磊不用想就知道唐宋此时肯定穿着那身叮当猫的睡衣，露出白嫩嫩的胳膊和腿。
白嫩嫩的胳膊……腿……白嫩嫩……
血气方刚的身体再次起了反应，甚至比白天时来得更加猛烈。
沈磊一拳捶在方向盘上，车上的喇叭发出“滴——”的一声长音。
烦躁地熄掉火，拔下钥匙，车里瞬时陷入黑暗。狭窄的空间里，只能听到他自己压抑的呼吸声。
话筒里传来清脆的声音，“好了，我上来了，也盖上被子了。原来电话线这么长，刚刚我还怕拿不上来呢！”
唐宋说了什么，沈磊根本就不在意，他把耳朵死死地贴在听筒上，听着那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呼吸愈加粗重。
“沈磊？”那边或许是一直听不到回应，以为电话断了。
“今天……开心吗？”声音太过沙哑，可是沈磊已经顾不上了。
“开心！刚刚我给妈妈打电话，告诉她你带我去买衣服了，还用了你的会员卡，妈妈说等她来了要谢谢你呢！”
感受到对方声音里的活力，沈磊无声地笑了。
“不过今天原本应该我请你吃饭的，结果到最后还是你付钱……下次我要请你哦，不许再跟我抢了。”
“好。”
“我觉得最后买的那个肉饼好好吃哦，我以前都不喜欢吃肉的，可是这个真的好吃，一点都不腻！”
“那叫火烧……”
“对，就是火烧，我下次就请你吃这个吧，话说B市的美食真多，等你从家里回来咱们再去吃吧！”
“嗯。”
“还有三天呢，这三天可怜的我只能吃泡面了。”
“小食堂有饭，吃点营养的。”
“哦……”
就这样，一个兴奋地说说说，另一个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听，等到唐宋终于说累了，不知不觉睡着了，沈磊身上的异样才终于平复下去。
可是他并没有挂断电话，就那么一直握着，直到手机第N次响起电量不足的提示音，然后自动关机。
沈磊对着电话轻轻说了声“晚安”，这才放下。
不由自主地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熟练地点燃。
沈磊很早就学会了抽烟，烟瘾还不算小，但是最近他很少抽，只因为唐宋不经意地说过一句“讨厌烟味”。
甚至那时他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却那么顺理成章地遵守了。
沈磊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好像想了很多，香烟一根一根燃尽，车窗外散落着一地烟头。
在此期间，沈磊没说一句话，没喝一口水，甚至除了拿烟的手，整个人一动没动。
直到最后一根烟抽完，他仿佛才重新活了过来。
他面无表情地拿回手机，插上车充，开机。
手机上一排未接，有他爸爸的，也有贾明明的。沈磊先是回了沈家老爸一个短信，然后拨通贾明明的号码。
“明子，我完了。”
对面传来贾明明痛苦的声音，“大哥，现在几点呀？”
“我完了……”沈磊把胀痛的额角抵在冰冷的车窗上，疲惫地听着手机里几不可闻的电流音。
电话那头一阵响动，贾明明的声音清醒了许多，“磊子，怎么了？碰上硬茬儿了？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沈磊揉揉太阳穴，哑声道：“老实待着，没什么事儿。”
贾明明拔高声音，“那你大半夜的……”
“明子！”沈磊打断他，“如果、如果我变成了……那样的人，还能不能做兄弟？”
“哪样啊？不是，磊子你别吓我！”
沈磊叹了口气，“算了……”就贾明明这样的二货，如果敢因为这个躲着他，直接揍一顿就好。
一阵沉默过后，沈磊正要挂断电话，贾明明突然抽风似的尖叫道：“磊子！不是吧！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嗯。”
贾明明试探性地问：“你确定了？”
“嗯。”
“怎么确定的？”
“有反应了。”
“啊——”
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过后，贾明明浓浓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所以老大你终于不是童子鸡了吗？小萌男有没有哭着鼻子求饶？有没有抓你挠你说不要不要？”
“滚！”
沈磊果断地挂掉电话。
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从身到心，突然就轻松了。
特么的不就是喜欢个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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