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第一初恋

　　“学长，你找我？”女孩子微弱的声音响起，她穿着室内鞋走在画室的木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太阳光一点点暗下去，画室里，一头利落短发的少年从画板后抬起头来，眉眼如画，苍白英俊，他手中还夹着好几支画笔。抬眼看着眼前的女孩子：“等我一下，坐。”他指了指了不远处的座位后，就不再说话。

　　女孩子默默地点了点头，退了几步，坐到位子上去。

　　前辈画画的时候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不能影响到他。女孩子顺从地坐在座位上，等了很久，直到看着窗外的余晖湮没。窗边的男孩子在夜幕灯火中，好看得不像凡人。女孩子痴痴地看着，拍醒了自己，站起来小声地说：“学长，我得回去了。”

　　作画的男孩子没有回答，只看到画板后的他画笔不停，眼神专注。

　　女孩子低着头走到门口，刚刚握上门锁。

　　“林优，你等一下。”他喊住她，“我画好了，你要不要看一下？”他站在落地窗前，背后是一个城市的灯火阑珊。

　　女孩子脚步停了一下，顿了顿说：“学长，我……不懂画的，如果是因为画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打开画室的门，突然有些想逃跑，她不应该来这里的。

　　身后一双修长的手伸过来，“啪嗒”一声关起了门，隔绝了门外的世界，整个画室安静下来。

　　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我会送你回去的。”

　　这样近的距离让林优觉得有说不清的情绪，肌肤若有若无的接触。激动、尴尬、羞涩混杂在一起，她嗫喏道：“没有关系的，学长专注的样子，很迷人。”

　　说话间，林优只能转过身去，背后靠着画室的门，手中紧紧拽着书包。好想抽死自己啊，在胡说八道说什么……她只要一紧张，就会乱说话，她低下头，不敢看他的表情。

　　男孩子只是微微一笑：“我上次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夏奈……我……”

　　“不会是想拒绝我吧……”夏奈那样的敏锐，在听到林优没有再对他用敬语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答案。

　　“是的。我拒绝。”她抬起头，眼睛里的光华沉定，难得有坚定的时候。

　　“为什么？”夏奈低头问她，那年夏天的风吹进画室，画纸沙沙作响。

　　“因为……”

　　林优看到女孩子嘴巴微微地动着，完全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林优记得夏奈皱眉的神情，夏风吹过他的眉眼。他还是记忆中的模样，还是昔日，那穿着白衬衫的少年。

　　只是那些年，因为所谓的坚持和梦想，我们到底错过了什么？

　　林优突然就醒过来了，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那个人了，连梦也很少，为什么今天会突然梦到他。那一个傍晚，夏奈画的到底是什么呢？

　　梦里面撕心裂肺的痛哭，醒来感觉心已经木木的，就算切成一片一片，都不会觉得痛苦。

　　大学教室里，窗户开着，书本哗哗地响着。桌面上夹着一张便条，是室友萧凝凝留下的，上面画着一只猪头。

　　便条上说，晚上要林优过去和她一起出去吃饭，另外一起的人还有萧凝凝的男友顾远。

　　萧凝凝先回去寝室梳妆打扮去了，他们三人经常聚在一起吃饭。

　　林优从桌位上站了起来，合起桌面上的那本金融市场学，放进书包里，完全想不起老师的样子，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夏天的午后太容易犯困，林优背起书包，走到这一层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洗了把脸，登时觉得神清气爽。走出洗手间的时候眼睛不看清楚，从书包里翻找着纸巾。

　　“同学，经管系的办公室怎么走？”有个好听的声音这样问她，是男子的声音，低沉好听。有不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成熟和性感。

　　林优顺口道：“走廊的对面一边就是。”

　　她听到人低低一笑，他说了一身谢谢走远了。

　　等林优擦干眼睛的时候，只看到那个人高瘦的背影，一下子觉得很熟悉，就是想不起来。手机在书包里闹了起来。

　　林优看了看来电，将手机拿的老远，按了接听键。

　　果然尖锐的声音咆哮而至：“林优优！你是猪吗？不会还睡着吗？我和顾远已经在楼下等你了，快点下来！……”

　　期间，林优插不上一句话。末了，等萧凝凝声音慢慢减弱的时候，她才默默地说了一句：“好的，我在走楼梯了。你们在教学楼Ａ吗？”

　　“你这不废话吗？我们在Ａ楼上课，难道我还跑去C楼等你吗？”萧凝凝显然忘记了要在顾远面前做一个淑女，对着林优又是一顿大骂。

　　林优笑笑不说话，等她走到楼下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了顾远，身长玉立地站在那里，萧凝凝已经恢复了小鸟依人的温婉形象，站在顾远旁边。俊男靓女的组合，走在哪里都抢眼，却又平凡的幸福着。

　　“蜗牛小姐，比我们想象中来的快一点。”萧凝凝笑说。

　　“抱歉，睡过头了。”林优不太好意思，说话的方向是对着顾远。

　　顾远嘴角一弯，搂着萧凝凝，说：“凝凝总是乱发脾气，你不要生她气才好。”

　　“切~你们俩真是够了！也太较真了。走了走了，快点吃饭去。”萧凝凝拉着顾远向停车场的方向走着，回过头来，右手来拉林优。

　　林优手一僵，还是把手交给了萧凝凝。

　　夕阳中的萧凝凝柔和地笑着。林优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凝凝是和她截然不同的人，热情高挑，和谁都能打成一片，看上去很粗犷，其实内心又细腻温柔。不像她……

　　“优优，我看你难得睡得那么熟，就没叫醒你。反正我从寝室来回也要花很长的时间，索性就等顾远到了才叫你。”萧凝凝笑着看向她。

　　思绪被打乱。

　　好温暖，林优心想，可是为什么身边的人越是对她好，她就越觉得自己卑微阴暗起来。

　　“林优，你内心的阴暗太吸引我了，那种美丽让我惊叹。我完全明白你的感受，只有我才能理解你，你也只能在我身边。罪恶的孩子就应该跟罪恶在一起，才会有幸福……”眉眼如画的少年，曾经在她耳边这样轻语过，轻描淡写的、引诱着她。然而，很多时候，林优都不能从那种迷乱的泥泞中挣扎出来。

　　“优优？怎么了，是不舒服，还犯困啊？”萧凝凝问着，连同顾远也担心地看着她。

　　她嫉妒，不是因为顾远对凝凝好，而是那个生命中该对她好的人，已经走远了。只是因为……没有人再能让她期待爱情。

　　“我没有事，睡的有些饿了。”林优微笑着说。

　　萧顾二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一路上走着，萧凝凝笑说：“阿远你知道吗？优优这只猪，在系主任的课上睡着了，系主任在她面前走过好几次，气得脑门上仅剩的几根呆毛都快竖起来了。”

　　林优后知后觉：“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萧凝凝说：“大小姐你睡姿国色天香，连残暴出名的系主任都不忍心叫醒你，我自然也乐的由得你去。”

　　“凝凝这就是你不好，万一害林优被点名批评怎么办？系主任他这个人很记仇的，很容易期末让你挂科。”

　　“顾远你！我还不是为了优优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老是失眠……”

　　林优笑着打圆场：“好了两位，都老夫老妻啦，还为这点小事吵架，还怎么给学弟学妹树立模范夫妻的形象？”大学也过去快三年了，他们二人是为数不多从大一走到现在的情侣。提起“老夫老妻”这点，萧凝凝马上开心了。

　　“优优说的对，我就不跟顾远计较了。不过……”，“这顿晚饭得顾远请客，没得商量！”萧凝凝拖长了声音

　　顾远摊手无语，没有反驳。

　　还是好嫉妒……怎么办？

　　林优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越来越讨厌这样的自己。总觉得黑暗中有个嗜血的兽蛰伏着，虎视眈眈地看着她，会将她吞噬殆尽。她害怕有一天，她真的会成为夏奈描绘的人。

　　顾远走到停车位上，坐了一个绅士的动作，打开车门：“请上车吧，两位女士。”

　　萧凝凝佯装高贵冷艳，把手交给顾远。

　　顾远一弯腰：“乐意为您效劳。”

　　说完伸手来请林优，林优笑着一躲，跳上了后座：“你们俩够啊，别拉着我一起疯……我现在可是孤家寡人一个，不准秀恩爱刺激我。”

　　萧凝凝坐在副驾上，回头说：“你就是眼光太高，像我就不嫌弃顾远这样的，顾远说是不是？”

　　开着车的顾远还没说话。因为他们都是本市在读大学，顾远家就给他买了车。

　　林优捂着脸笑：“要是给我顾远这样儿的，我也不嫌弃啊。”

　　后视镜里顾远抬眼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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