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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方鸿渐只觉得好笑，这个女人，是越发的胡搅蛮缠了，且不说现在赵辛楣身上的嫌疑还是你苏文纨引出来的，即便是真的有嫌疑，这样急急忙忙就出门辩白，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描越黑了吗？再者说，怎么证明，空口白话，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这样全国的检察院都不要想审犯人了，只要一句，我没有，就算是撇得干干净净，自己清清白白了。
苏文纨兀自在那里坐着，她来得及，又加上着急生气，脸上的血色把她长年苍白的脸色衬得很好看，乌黑的头发，在鬓边有些湿了，粘在雪白的面孔上，显得有一种特别的诱惑。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即便是再生气，人再难过，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就好比如上一次，如果说她是跟那几个外面来的老妈子扭打到一起，凡是认识她的人都不相信，说是她叫旁人推得跌倒了，那么就冲她此刻端坐在这里，八风不动的模样，瞎子也要信了三分。这样一个女人，她的优雅，她的蛮横，她的狠毒，全落在他一个人的眼睛里，原先只当她是一尊观音，现在才知道，这绝不是一尊菩萨，而是夜叉。要是个一般男人，就冲着色相，也会被迷了去，更何况是这样生动的性格，原来看着只是薄薄的一张纸，现在觉得真是血肉俱全的一个人了。
方鸿渐在心中暗自感叹着他对苏文纨观感的变化，他实在是不了解这个女人，从他们相识开始，他对这个女人的印象就在不停的发生着变化，他总以为她是个最不会出格的人，却总能给他一些意想不到的震撼，一次又一次打破他对她的内心构建与描述，从一开始觉得乏味，到后来觉得厌烦，再到觉得畏惧，觉得世俗，后来又觉得狠辣，现在又觉察出她隐藏在平静表面下一点真性情。他现在反而觉得这个女人变得可爱起来了，因为他是完全站在男性的立场之外来看她，于是他那些原本无法理解或者觉得唾弃的行为，也组成了这个女人的有机部分。他开始觉得这样一个女人曾经喜欢过自己从一件不堪的事情变成一件值得夸赞的事情了，或许他当时要是真的跟苏文纨好了，未必不能修成正果。因为他总也生活在自己的乌托邦，但是苏文纨不一样，她在精神上还是生活在虚幻里的，但是物质上与生活上，她却足够现实去面对一切，他们在情感上，说不定还能找到共鸣，在物质上，也能够互通有无，哈哈，起码衣食无忧，也不会被嫌弃没本事，他不禁想起了曹元朗。
但是这个女人，他早已错过了，要说现在还有谁，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精神上一点可笑的洁癖，让他衣食无忧，也不嫌弃他没本事，还总是想法子，让自己出风头，召回一点在事业上的自信，那就是赵辛楣了，方鸿渐突然想着，除了没有洗衣做饭生孩子，赵辛楣做做的，已经比妻子跟丈夫职责的总和加起来还要多了，这认识叫他心头一惊，脸皮有些红，耳朵也有些烫。他是在害羞呢。
“苏小姐，你看，辛楣并不在我这里，你要是等他，还是去他的办公室为好。还有，关于你们账本的事情，苏小姐既然自己认定，并没有将消息告诉给辛楣，那也就不必要找什么从证，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苏小姐没有做，那么就尽管叫他们调查去，等调查清楚了，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这个时候越是着急，越是成不了事，反而会坏事。苏小姐这样做，这让其他觉得苏小姐有嫌疑的人，也就根本不会去看证据，把这桩事情更加落实在你身上了。再说辛楣那一边，我跟辛楣前两天还曾经协助过戴老板的特科一起工作，并没有什么不利的风声，想必只要过两天，戴老板那边理清了，那么所有的谣言也就烟消云散了。”
苏文纨也觉得今天自己似乎的确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尚没有人找上门来，只不过是今天听了唐晓芙一句，“表姐，你跟赵辛楣一向好得很，他原先就是做报社的，不会有人怀疑是你吧。”就匆匆忙忙上门要人家讨个说法，甚至还要人家替自己作证。这是做的哪门子证呢，她自己都觉得有点理不清，还是最近事物太多，她又怕失了上头的心，所以才这样着急害怕，只是唐晓芙这一张嘴，实在是不知道谢她好还是怨她好，年前的事情，她承了唐晓芙的情，借了唐晓芙的力，也算是把她真正带到重庆的社交圈子里面来了，眼见得整个人都活泼了好些，但是她对自己也就没有那么依赖了。原先，整个重庆只有她苏文纨一个人还能陪这小表妹说几句话，现在人家才是炙手可热的当红人物，结交的都是高官的小姐太太，几乎要把她的风头，完全抢了去了。这个妹妹又很聪明，也是上过学受了教育的，念得还是政治，这叫她一个念文学的，怎么拼得过一个学政治的，她甚至有些后怕，这妮子或许根本不像她以前觉得的那样傻乎乎的特别好骗，她是个大人了，也有自己的心思了。
苏文纨长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她自己觉得悲哀，还是为唐晓芙觉得欣慰，欣慰也不是这个意思。她拿起桌上的手包，还好是没有跟赵辛楣当面撞上，不然可是更加丢人了。
“鸿渐，今天是我唐突了，你只当我今天没有来这一趟好了，也是我多心，但是戴老板那里要是向上面说明实情，千万不要忘了我这一节。”
苏文纨说的有些动情，眼眶几乎也要湿了一样，真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事情心伤一至于此，方鸿渐也觉察出似乎有什么不对，也不说什么赶紧送苏文纨出了门，他其实是怕赵辛楣看见，以为自己又想通过苏文纨去找唐晓芙，这样的玩笑他可开不起，尤其是今天。
苏文纨才走没有一刻钟，赵辛楣果然来了，方鸿渐假装镇定，还端坐在办公桌前面。
赵辛楣手上不知道拿的是什么东西，方鸿渐也没细看，说实话，他连眼皮都没敢多抬，只是看自己手上的报纸。
“哟，哪儿来的脂粉味，总不是顾次长今天上午又来视察工作了？这可不巧，我不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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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恩，快了。。。
在屯文……三章之内搞定第一次~
撒泼打滚求评论，像苏小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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