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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闺蜜三只窝在一起,很少会谈严肃的国家大事,当然更不会上升到中泰足球友谊赛,中方以巨博大的胸怀和谦让的美德以1:5结束赛局这种有关民族修养的大高度。
不过这三位今儿在一起这氛围也不轻松,因为她们摊上事儿了,而且是摊上大事儿,大事儿,大大大大事儿——简莎莎难产死了,留下一个女婴在育婴室里。三位面临的切身利益考虑就是失去了简莎莎这样一位极具升值空间和炒作价值的灵气新人。更直接的还有这个孩子怎么处理的问题,简莎莎的父母拒绝接受自己单纯的女儿已经生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孩子这件事儿,更加拒绝抚养这个孩子,可孩子真正的父亲杨慕业当时给简莎莎甩了一张支票走人了,而且狗血的是简莎莎临终的时候把孩子托付给了蒋乐。
“乐乐,这孩子你不能养啊,他亲爸一家人活得风生水起的,一瓶什么一个人苦哈哈的一把屎一把尿的喂她张大啊……”丁耽一向心直口快。
“噗……哈哈……哈哈……”蒋乐笑得很没有形象,“丁,你能耐,你见过谁家的孩子是用屎尿喂养大的?就你这见识,我觉得很让人捉急。啧啧啧……”被丁耽白了一眼之后,蒋乐正色:“不过,我一声不吭就收养了这孩子确实不合适。只是人家杨慕业是有家庭的人,莎莎都过世了,我倒好,嘚嘚嘚……跑到杨家去而且还带一孩子,稍微有点儿逻辑的人,都觉得我这是捏造谣言,蓄意打击报复……”
“你瞎担心有用吗?孩子你肯定得养出一头包来,迟早得面对的事儿。早捅开了早安心。”丁耽抢话,不满蒋乐的犹犹豫豫。
裴芮悠闲的搭腔,“我也觉得乐乐不能养这孩子,别的不说,跟丁就不对付,才这么会儿又养出包来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也同意丁的观点。这孩子咱不是不养,也不是养不起,但是咱们不能悄悄地养。”
蒋乐闲闲戳着前面的提拉米苏,“那人家杨慕业人在美国不说,她太太出了名儿的彪悍,这事儿铁定不能轻轻松松和和气气的给解决了。哎……不如你们俩谁去吧,我就不出面了,免得又跟杨家搅和在一块,我这儿刚清净没几天哪,再这样搅和下去,我真心嫁不出去了。我觉着裴去好,他们至少忌惮着你们家老爷子,不好意思随便给你摆脸色。”
裴芮一幅我即将晕厥,你们谁也不要管我的脸色,被丁耽拍了一巴掌,见躲无可躲:“乐乐,我这追你哥的十万五千里长征还没结束呢,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事儿啊。那我去也不是不可以,第一,乐乐,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让你们家那万年面瘫给我这长征一个说法,当然,做好事拿着求婚戒指来请罪啊。第二,我才懒得估计他们什么婚姻幸福,家庭和睦。我直接抱着孩子去杨家大宅,他杨慕业敢弄大人的肚子,就得有单子负责。第三,我一个人不行,丁得陪着我去。”
蒋乐一听有戏,立马狗腿的跑过去替那两位捶腿揉肩。刚伸到丁耽肩上的爪子,被丁耽一掌拍掉,清吼:“得了,别狗腿了,你前夫来了。没想到哇,你还命中犯桃花美男呢!”
蒋乐缩了缩被拍痛的手,“诶嘿?前夫,哪里来……”发现杨慕安为中心的一群人往大厅走去,而杨慕安恰好实现对上了蒋乐的视线,跟助理吩咐了一下,就往这边走过来了。没骨气的小心肝儿扑扑直跳,当时所有冲上脑门的念头就是——看不见我,我要赶快躲起来……你看不见我,我要赶快躲起来……
杨慕安走近,“你们好。”然后很自然的坐在蒋乐刚才的位置,“你们在这儿喝下午茶?”随即找来服务员要了一杯美式咖啡,一点儿不拿自己当外人。
“啊……那什么,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一个会要开,我先走了。回见。”裴芮说。
“我也是,我也是,我还有幅画没画完呢?我也得走了。再见。”丁耽说。
两人结伴就要走,蒋乐赶紧拦住,“你们俩跑什么呀?我也有事儿呢,一起走哇。我还得回家带孩子……”被俩女人的眼神生生噎回了后面的话,眼睁睁的看着俩女人风风火火的离去,搞得煞有介事,其实欲盖弥彰。在心中诅咒这两个不仗义的女人千遍万遍,去也只能硬着头皮坐在对面。
“啊……你好。好久没见。最近好吗?”一开口就是程式化的问候,蒋乐恨不能掐死自己:说的话敢不敢更不经大脑点儿?表情敢不敢更难看一点儿?
杨慕安略作思索,“不好,不太好。”
“哦。那我就安心了……”内心腹诽,却仍然不放弃要闪人的念头,“啊,那什么,杨大少,你有事儿吗?不然的话,我就先走了?”伸出手指指外面,示意自己想闪人。
杨慕安审视蒋乐,“怎么?连一起喝杯咖啡都不乐意?还是你不敢?”
蒋乐一愣,随即很厚脸皮的来了一句,“嗯,这事儿吧,我觉得主要是不敢。我特别担心,几天不见,我魅力爆棚,你哭着喊着求符合。我个人觉得吧,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很困扰的……”
男人的神情也是一怔,随即掩藏,“这很难说,通常是越不希望什么,就越来什么。”
“嗯,您这理论我不爱听,感觉背后藏了一巨大的坑。”一个眼尖,发现杨慕安受伤戴着自己送的籽料手串,“诶,这宝贝你还没给扔掉呢?现在想想,我觉着亏得吐血啊。反正你留着也碍眼什么的,不如把它回赠给我吧,随便找个包装纸包一包,我权当是你新送的礼物?怎么样?”突然找回自己以前在他面前耍赖的相处方式,好不容觉得这长了刺的沙发和下了砒霜的咖啡让她觉得不那么难受了。可是气氛却一下子冷了下来……
杨慕安眼神晦暗,用印匙搅拌咖啡,似是在思索蒋乐建议的可能性,抬起头来,却说了这样一句,“乐乐,一直隐藏着真实的自己,这样很快乐吗?”
放在桌下的手不觉一抖,暗自捏紧拳头。心理不能不愤怒,这个男人什么都懂,以前什么都不揭穿什么都装不懂。可这个时候了,都好聚好散了,却又时不时揭一块已经慢慢结痂的伤口看一看,顺手撒一把盐。整理好思绪,强迫自己抬头面对:“不是吧?真不舍得?送出去的东西又要收回来确实是说不通。我虽然爱钱,但是从不因为钱的事情跟人闹翻,我的原则就是开开心心赚钱。所以,你当我没说好了。”
或许人都不喜欢别人对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杨慕安好看的眉头皱紧:“你怎么不问问我终于怎么样了?孩子怎么样了?我们的生活最近好不好?”
终于还是扯到正题上了,看到杨慕安不悦的皱眉,还是很想狗腿的发挥浑身解数去逗笑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想到自己已经毫无立场,泄气的连伪装都懒得再做:“我?为什么?作为一个罕见的被你们夫妻都揍过拳头巴掌的人,而且我的腰伤才好没多久。我不认为我有什么必要伪装成我很善良、很大度的样子询问你们的近况。”这大概是这二十年来蒋乐第一次对杨慕安说这么重的话,也是第一次很强硬的反驳杨慕安的观点。
一时间,杨慕安有些惊诧的瞪着蒋乐,“乐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过去的二十多年,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加清醒。而且,杨慕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搞错了?我从来没有给过你权力让你可以永远的对我任性霸道,呼来挥去。”额头突起的青筋出卖了她这一刻的愤怒和隐忍。
“乐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跟钟予分手了,孩子也流产了。并没有向你炫耀幸福的意思。”
对于这个一点也不陌生的消息,蒋乐很早就知道了。刺激到她的是杨慕安那个落寞、孤寂的鬼样子,羡慕得发狂,嫉妒得心疼,终于还是狠下心来:“所以呢?你的痛苦已打算导给我帮你承担?我从不知道我也有这样的义务。我自己的生活也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我也有很多的烦心事。我从不知道我有倾听、关注一个不相干的人生活的必要。”
瞳孔急剧收缩显示这个外表近乎完美的男人也在发怒:“哼,怎么?这会儿装着清高、傲气了,怎么不想想你那么多年哈巴狗儿一样的追着我跑的时候贱样。蒋乐,我告诉你,不要试着在我面前一鼻孔对我。因为,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没自尊的下贱货。”
难听至极的话,呛得泪花在眼眶打转,生生的将眼泪止住不留下来:“好,很好……很好……杨慕安,恭喜你,你解脱了。这一辈子,再也不会有这么没自尊的下贱货哈巴狗儿一样的缠着你,永远不会。再见。”
回应她的只有一串迎面砸来的籽料串子和拂袖而去的背影,到这一刻头脑却是一片空白,那种类似于求生本能的反击促成了现在的局面。感觉鼻子里有暖流流出,伸手一碰,却发现是刚才的籽料将自己砸出了鼻血,慌忙用餐巾纸擦拭,对面却伸出一条上等的手帕。抬起头来,对面的坐的是有些憔悴、瘦削,气质依然卓然的钟予。
“乐乐,你们刚才……我都看到了。”声音带了些哽咽,蒋乐内心一股烦躁升了起来,她已经受够了这些,起身要走,却被钟予拉住:“乐乐,你坐下,我有话对你讲。给我五分钟就好……”
依言坐下,确是忙着擦拭鼻血。
“乐乐,裴芮告诉我你在这儿,所以我就赶过来了。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我要回美国了,这个城市我已经不想在待下去。在这里,有太多不好的回忆,让我觉得难堪。爱他爱得太累,也太卑微,我已经想通了,我堂堂钟予,总不能屈身于一段祈求和凭借孩子强抢来的爱情里,我决定了,也就放手了。我今天来,也就是想告诉你,杨慕安他太优秀,被太多女人捧在手心,以至于无法看清自己的内心,乐乐,请你相信我,他是爱你的。我跟他在一起这么久,我比他更了解他自己……”
蒋乐伸手止住钟予的话,“如果这些是你要说的话,那么可以了,我知道了。祝你一路顺风,我可不能一直在这里等到血液流干。再见,保重。”
蒋乐捂着鼻子匆匆离开的背影落在了钟予的眼睛里,也落在了不远处的杨慕安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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