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碧沉影——恩怨录

　　第十三章许承

　　阳光再次降临丞相府时，积雪已是有融化的迹象。
　　寒无君从床上爬起，感觉头还有些许晕，已然记不清昨晚的事。他的记忆是：昨夜少侠与他对酒当歌于亭内，酒尽则人散。
　　“公子，请到大厅用膳。”侍者下人站在门外，道。“嗯。下去吧。”寒无君系好腰带，打开门，离开了寝房。大厅。 “许丞相早朝去了？”寒无君用着膳，问。“是。”下人道。今已是大年初三，再过些时日便要回庄中去了。正午。
　　“不好了！ 不好了！”一位下人急急忙忙跑进大厅，一脸慌张的模样，似乎是出了大事。“怎的了？”寒无君放下筷子，看着气喘吁吁的下人，一脸冷气地问道。“寒……寒公……公子……大事不好了！许大人被皇上打入牢中了！”下人焦急万分，道。寒无君听到的一瞬间，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下去，备马车，准备进宫。”寒公子微颦，声音变得沉重。“是。”下人。
　　宫外。
　　当来到这被紫光环绕的九五至尊所在的皇宫前，望着琉璃瓦片在阳光下的耀眼，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尊贵令寒公子不禁有些厌恶。
　　这儿，是多久没有来过了？寒无君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皇宫，尽管厌恶，可脸上的表情却是淡然的。
　　大殿。 “宣寒无君觐见。”随着太监刺耳的声音，寒无君迈着沉重而缓慢的脚步，走进殿内。大殿之上，高高在上的帝王显露出王者独有的气魄。已然不是十多年前那个灰头土脸，奶声奶气的孩童。
　　“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寒无君作揖以礼，却并没有跪下。“寒无君，见到朕为何不下跪？”皇帝显然注意到这一点，口气中略带不满。寒无君并非不要命之人，不过没有把握的事，公子是不可能会去做的。“草民何须跪？”寒公子的话简直是在挑战皇帝的底线。可公子脸上，却是一副冷傲自信的样子。“寒无君！你竟敢和朕顶嘴！连你也不想活命了吗？” 皇帝的眼中有了些怒气，仿若寒无君再与他耗下去，他就将其赐死。“草民的性命不值什么钱，皇上喜欢尽管拿去。不过有些值钱的命。皇上想拿去可得思量几番的好。”寒无君旁敲侧击地讽刺着眼前的帝王。
　　“无君是在怪朕将许承打入天牢么？”皇帝倒也不笨，一听便明了寒公子的来意。“草民不敢。”寒公子道。“寒无君啊寒无君，十余年不见，你倒是变了不少。”皇帝也不怒了，只是无限感慨起来。“皇上……也变了不少。”寒无君不冷不热地应了句。“呼——唯一就是拿你没办法啊。”皇帝说着，口气中多了几分淡淡的无奈。
　　“无君你与朕若是说许承之事，那就无需劳费苦心，朕决定的事，岂会轻易更改？”皇帝扶着额，一副苦恼的样子。寒无君也没有讶异。许久才轻言道：“草民只想问，许承所犯何罪？”皇帝一听这问题，脸上显而易见多了份不悦。“这竖子！在年前与朕许诺娶挞哒公主，今早朝时竟言不娶。许承也老大不小了，成家也是时候了，朕以为既然挞哒公主相中了他，便成全这门亲事。可许承竟毁约，在群臣面前，让朕下不来台。朕却是不明白了，这许承是怎么了？你可明了？”皇帝一脸死板地道出原因。寒公子听起故，嘴角竟微微扬起：“许丞相只是一时冲动，怎的连皇上您也耐不住性子？”皇帝一听，更为不满：“你倒好！还斥责起朕来！婚姻之事岂能儿戏？‘冲动’二字就能推脱么？”寒公子也没用立刻回答，倒是开始转移话题：“皇上，可想听草民献上一曲？”皇帝一听，两眼忽然放光，兴奋道：“如此甚好！”
　　当寒无君白皙修长的手指勾弹起第一个音，皇帝之前的怒气便如过眼云烟一般消散了。寒无君闭上双眼，双手共弹出如流水般动听的旋律。拥有着绝世容颜的寒无君此刻在皇帝眼里，无疑是一种奢侈的享受。从皇帝还是个孩童时起，皇帝便喜欢上了这个绝世少年的琴技。喜欢上寒公子过人的才智和脱俗的气质。
　　一曲终了，皇帝竟还沉醉于寒公子的琴声中久久不能回神。寒无君轻咳了一声，皇帝才像个痴儿一般回过神来。这一点，倒是和十年前那个奶声奶气的孩子一样，“朕……竟又痴了。”皇帝有些自嘲地笑着，寒无君已然不语。
　　“寒无君，你可愿为朕向许承开导开导？这挞哒的公主，他是非娶不可。不然惹怒了汗王，后果怎样，你自行思量。”皇帝没了耐心，不再想与寒无君继续谈论许承的罪行。这么好的机会，寒无君岂能放过，只要能有保住许承性命的机会，其他的也便显得次要了。“草民叩谢皇恩，定会劝许丞相回头。”寒无君作揖，道。
　　牢狱。
　　“许丞相，有人来看你了。”一个侍卫打开牢门，道。只见坐在草席上的许承站起身来，面对这走进来的寒无君。“无君……你怎么来了？”许承的口气有些喜悦，但更多的是苦涩的无奈。“我若不来，你便在这等死么？”寒公子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光，满脸的不满令许承有些心虚。许承沉默着不说话，脸上写满了无奈。“为何毁约？”寒无君淡淡地问。许承愣是看了寒无君许久才回答：“前年是因为与挞哒公主有些交集，认为是个不错的女孩，对方提出联姻时，我思量了并没有坏处便应允了。可这几日，我找到了曾经深爱的人。无论如何，我没办法将一个好女子娶回来之后还想着他人。更何况，我深爱的那个人，就离我不远了。”许承说得真诚，令寒无君有些讶异：是甚么女子竟能让许承如此痴情？
　　“所以你选择了抛弃国家的利益去追求内心的安慰？”寒无君说的有些讽刺，似乎是在批评，又更似乎带着瞧不起的口气。许承微怒道：“无君你说的简单，我怎么会没有想到过国家的利益？只是……我无法不执著于那个人……”许承闭上眼，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我还从未想过，许丞相你竟会输在‘情’字上。”寒无君近乎不屑的口气彻底令许承心寒。
　　“无君，并不是‘情’字，而是……输在了你身上。”许承严肃的脸色令寒公子一愣。
　　“我爱慕你，无君！我心里容不下他人！”许承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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