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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客(一)
“唰——”
只见黑影一闪,一只手迅速点了她几处大穴,同时牢牢扣住了路止水肉身的双手,动作干净利索,一气呵成,堪称完美!
是血音。
“哼!”被制住之人冷哼一声,到没有懊恼之色,只是眸色更冷,面色更寒了。
“呼、呼、呼!别跑那么快啊我说!我好歹是客……人……啊……呃,发生什么事了?”紧随而来的人,圆圆的身体,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诧异地看着院子里的情境,不尴不尬地问。
她的手中是一只药箱。
梧止碎风和夜尚一跃而下,夜尚查看了灵音的情况,对梧止碎风点点头,示意还有救。梧止碎风也点点头,心叹早时她还因为灵音制毒的功力糟糕透顶而责骂过他,现在看来,这糟糕透顶的毒还真是救了他一条性命了。
“啊!你怎么醒了?!你没事了吗?让我看看,快让我看看!”路止水见地上躺着人,拿着药箱正要去帮忙,蹲好一抬眼就看到了血音钳制着的人了。她连忙上前,对着她自己的肉身上下其手。“没受伤吧,那你之前为啥昏迷的那么死啊!害我以为你翘辫子了啊!急死我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帮你检查!”
伪路黑着脸道:“滚。”
路止水的手一顿,好像对她的肉身能说话适应了一会儿,才愣愣地说:“话说,没有灵魂的人也能开口说话的吗?”
梧止碎风上前一步,将路止水挡在身后,直视着眼前之人道:“看来你的身体里已经住了个陌生人。”
“小青……”路止水说:“我身体里的这个灵魂,不是你放进去的吗?难道出状况了?装了孤魂游鬼进去了?”
梧止碎风没回答,他想着,夜尚并没有说他招魂失败了,而且从他的神色来看,他很有把握,路止水的身体里应该是断竹的灵魂才对。可夜尚招魂之后,天音和路止水的肉身就一起失踪了。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现在在路止水肉身之中的灵魂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血音,带她去刑署。”梧止碎风说,“告诉淡金,这个人我会亲自审问。”
“是。”血音领命。
由于穴道不能解开,他需要扛着人去刑署,可就在他暂时松开对她双手的桎梏之时,宛如金蛇游水般灵活的手反抄住了血音,血音迅速格挡并立刻攻击了她的腱子肉,但却被看穿了一样马上就被闪了过去,同时她的右手顺势而上,双指极其灵活地敲打在血音的每一处痛穴之上,最后停在他的双肩肩胛骨上,双脚不停,她绞住了血音意欲偷袭的左脚。
“喀拉——”
“嗯!”血音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额头上满是虚汗,而四肢已有三肢被卸掉了。
转眼之间,一个不知名的灵魂再次占了上风。
这一变故任谁都始料未及。
“我我我我我……”路止水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结结巴巴地说:“……什么时候这么拉风过……”
梧止碎风选择无视路止水的话,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未知数,他不知道她是谁,来自哪里,要做什么,看着她的眼睛,他只知道,她是他的对手。
“梧止碎风能做到的,我全部,都能做到。”像扔破布一样,她甩开了被卸了手脚的血音,目光扫过梧止碎风,钉在地上的灵音身上。
“你到底是谁?”梧止碎风问。同时在心中计算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武力以及胜算。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动,回到了梧止碎风身上,伪路弯唇,“我是梧止微澜。”
梧止微澜?梧止微澜!梧止微澜……
“碎风!为什么我总是打不过你?!”
“臭小子,碎风是你叫的吗?乖乖叫声姐姐听听!”
“才不要!你得意不了多久的!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臭小子……”
……
“呃!”梧止碎风只感到自己的右手还是像刚刚断掉一样疼痛!明明已经换了身体,明明他的右手已经完好无缺了。他捂着自己的右手,盯着眼前之人,几乎不敢眨眼。
她是微澜啊,还活着啊这小子。
这次你成了女人,而我却成了男人,真是命运弄人。
“所以,你打算杀了梧止碎风,然后接掌无邪吗?”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甚至面带微笑地问道。
“梧止碎风真的很让我失望。”她睨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灵音,“至于无邪,本来就该……唔!”几乎是毫无预兆的,她突然扼住了自己的咽喉,满脸痛苦的滚倒在地!
机会!
“夜尚!”梧止碎风喊道,夜尚立刻意会,双手快速结印,食指指尖灌注了一道灰光,倏地打入了梧止微澜的天灵盖。
疯狂暴走的梧止微澜安静下来了。像是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一样趴在地上,如同从来没有施展过可怕的招数轻易打败灵音,也没有展现过强劲的近身肉搏之术打倒血音。
嗜血的眸子黯淡了下来,表情也转为木讷,不复冰冷。
“喂喂!帅哥!你是不是把她的灵魂打出去了?”路止水问,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自己的肉身,好似还有些害怕。
“没有。”夜尚回答。
梧止碎风皱眉。只是暂时封住了他的灵魂吗?
“那我岂不是还不能回到我的身体里去?”路止水失望道,随即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喊道:“对了!酷哥你还要传话给你们领主呢!现在他昏迷不醒可怎么办啊?”
因为梧止微澜和天音昏迷不醒,所以学过医术的路止水就自告奋勇要治疗他们,让血音带她去了医署,血音本来就打算去医署交差,就顺便带她去了,只是没想到在医署没找到梧止碎风,却在路上碰到了传话兵,由于传话兵找不到梧止碎风,便大着胆子恳求了血音代为转达。于是抱着顺便交差的心理,血音默认了传话兵的恳求。
可当他带着路止水返回天音的房间,他便意识到了不对,非同一般的杀气从天音房间的方向袭来,于是他先行一步赶到了现场并出其不意的制住了梧止微澜。可随后的事情太过出乎意料,现在的他已经没办法传话了。而无意间旁听到的路止水却在这时想起了传话。
“什么话?”梧止碎风却出人意料的重视路止水的话。
“平康来了特使,说要见梧止领主。”路止水说。
现在的无邪领领主对外还是梅隐,可来使却说要见“梧止领主”。路止水感到很奇怪。
“还说了什么?”梧止碎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直觉告诉他,平康的特使跟梧止微澜的事有关。
“还说了什么?”路止水抓了抓脑袋,“没什么了吧,那个传话兵好像很怕这个酷哥,”她指了指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的血音,“真要说什么,就是说了要快吧,来的特使是个很可怕的人,好像是这样……嗯?就是这个传话兵。真的很急啊,跑这么远来传话啊!”
朝着路止水的视线看去,一个跌跌撞撞的小兵跑了过来,见了夜尚立刻跪下,气喘吁吁道:“大大大、大人!那个特特特、特特使说他知道梧止领主还活着……说梧止领主要是不肯见他,他他他就自己来见梧止领主!”
梧止碎风听完便知,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定是流锦炎那厮。流锦炎做事从来不讲过程,只追求他认准的道理。看来这次,他是笃信我还活着了。想着,梧止碎风双眼微阖。
你的目标可从来不是我的责任。要证实我还活着,就各凭本事,让我无法否认好了。
夜尚瞟了一眼梧止碎风,见他没有要开口指示的样子,拢袖站起,平静地注视着慌乱的传话小兵道:“请他稍等。”
“是。”小兵立刻跑了起来。
梧止碎风睬了夜尚一眼。这一眼像是在问他要让哪个“梧止领主”去迎合流锦炎的“等”。夜尚没有回应他主上的眼神。
“嗯……”轻微的呻|吟声响起,好似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的灵音摸着脑袋坐了起来,“痛死了!”抬头一见梧止碎风看着他,他马上放下了手,中气十足地指责道:“喂!碎风!你看什么看啊!我正要问你,这家伙的招数为什么跟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你的内力不是都转移到她身上去了吧!?你怎么搞的啊喂!?”
“碎风?”路止水疑惑,“在叫谁啊?帅哥叫你吗?”她问夜尚。夜尚理所当然的不应。
梧止碎风聋着眼皮看着灵音,“你可以再大声一点好让全天下都知道梧止碎风还活着。”他的话音刚落,就见灵音突然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梧止碎风还在诧异,正要问他,一声低喃入耳。
“梧止碎风……”
灵音瞪大了眼指着梧止碎风的身后,“喂喂喂喂!碎、碎风,你身后!”
无需回头,梧止碎风缓缓站了起来。
“……还活着?”说话者,正是刚才还死尸一样毫无动静的梧止微澜!
“怎么又醒过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路止水惊慌地大喊着,焦急的四下寻找着躲藏的地方。
“听到我还活着,就醒过来了吗?”梧止碎风淡淡道,依旧没有转身,“原来我还有提神醒脑呼魂唤鬼的作用。”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你脑子没问题吧碎风!夜尚,你小子倒是想想办法啊!”灵音大吼大叫,显然在领教了梧止微澜的厉害之后,已经无法镇定下来了。
可夜尚低眉敛目,站在血音身边,完全没有在想办法的样子,当然也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你才是梧止碎风啊。”梧止微澜注视着我的眼睛,眼底一片幽蓝的光芒像是要掀起滔天巨浪。
终于回转身体,注视着她眼底的波澜,梧止碎风微笑道:“之前的梧止碎风让你失望了,现在就由真正的梧止碎风来给自己找回点面子好了。”
***
平康。
天御皇宫。
黑色为主的大殿之中,烛火不明。
黑色地狱三头犬脚踩乌云,睁目张口,描金漏暗,盘旋在殿柱之上,让人望之生畏。
飘渺的白色长袍像是带来了一抹亮色,仰头望着图腾的天御王朝他看去。
“是云先生啊。”
云渊悉站得笔直,微敛的双目半睁着朝图腾之下,那地狱三头犬的爪牙之间的男人注目,道:“鬼王所谓何事。”
对于云渊悉的直言不讳,天御王并未不满,他慢慢往前走了几步,大殿门口透入的光线照亮了他染霜的发鬓,以及那双染着酒色的眼睛。
“云先生可知,无邪领历来都是天御爵位领地中最为出色的,不仅仅是继承人的出色,它所处的地理位置也相当可观。平康城与无邪领的边界鹤城,既有一日千里的好马,又是泾水的上游,从平康回到无邪都城稂烬根本不消一日功夫。”天御王背诵一样说着丞相告诉他的话。
云渊悉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天御王继续道:“虽然梧止碎风已死,但寡人的心里总是不得安宁。无邪向来能人辈出,现在的无邪又并非群龙无首。梧止碎风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安排了自己的继承人。寡人很佩服她的魄力和远见,但寡人不能容许这样大的威胁。是以,寡人打算在梧止碎风的死讯传出之前,攻下无邪领。云先生以为如何?”
“不可。”云渊悉这样说。“诚如鬼王所言,无邪能人辈出且并非群龙无首。贸然进攻,恐事倍功半。”
对于这样毫不客气的直接反驳,天御王有些不满,但他忍住了,并耐心解释道:“寡人的意思是,能人若不能为己所用,必须尽早除之,而无邪的新领主梅隐乃一介妇人,又是新主上位,威信定然不足。寡人听说无邪九堂四署之主皆是不轻易服人之辈,没有梧止碎风这个正统的领主压制,必定势力分割,领内大乱。乱中取胜,实为上策。看来云先生并不明白寡人的心啊。”
“上天造就人才,不会因为他是无邪之人就扼杀,是平康归顺者就佑其长寿。能人之所以能够被称为能人,是不会轻易陨落的。尽早除之固是上策,但倘若不能一举全歼,便会后患无穷。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不思虑周详便出兵,鬼王看到的只是可战之机,并没有注意到平康自身所有的实力。现在的平康,兵戈尽出也战胜不了无邪。”
“另外,鬼王莫要忘了,梧止碎风也是一介妇人而已。”
这话比前面的反驳还要不给天御王面子,简直就是让他这个王颜面扫地!天御王很是恼火和难堪,但好在大殿之内再无他人,这让天御王稍稍安心,但这样被一个草民指责“只顾眼前”,尤其是自己先前还说过欣赏梧止碎风眼光长运的话,还是让他很是气闷。尤其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王位内忧外患,已经到了要靠一个外界草民来帮助的地步,心头的火就越蹿越高。
但事实上,他不得不忍。
因为除了云渊悉的力量,他没有别的力量可靠。
“云先生所言极是。”天御王说,“可无邪一日尚存,寡人便一日难安。先生可否为寡人想出个办法来呢?”即使知道这一点,他还是不甘心。像是给自己唯一可靠的支柱出难题并难住他是一件能够让人乐不可支的事。
云渊悉知道,天御王的话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并没有真的认可自己的话。他已经说了现在无法战胜无邪,但天御王还是要求他给出办法。想来,这大概就是贾子黔的能耐了:让他的主上在不知不觉中听从他的话,并从头到脚地贯彻他的想法。
但这些与他无关。
“请鬼王派出将佐流锦炎先行前往无邪。”云渊悉道,并没有主动解释这么做的原因。
天御王想问,但他看了云渊悉一眼,只觉他对上的眼睛有森然的寒气,让人不敢直视,这让他突然想起了丞相贾子黔的话来——“王上,云渊悉虽是一介草民,但师承莫南子,独创的云庄暗术又名震天下,我们若要利用他的力量扫清天御王朝的劲敌,可不能以常理待之啊。”
想着,他便缄口不问了,只是顺从着派人去请流锦炎进宫。
“谢鬼王。”云渊悉微微躬身,便候在一旁默不作声了。
天御王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想到梧止碎风也是莫南子门下,而流锦炎是从无邪出身的。云渊悉是不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故意让流锦炎动手杀梧止碎风,还要派他去无邪领耀武扬威……
云渊悉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大殿门口照进来,映在地上的光束,与纯黑颜色光可鉴人的地板的交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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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一下 这里的【他】和【她】是以身体的性别为准的哦。。不然真的要混乱死了。。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出自《孙子兵法》
以后可能会经常引用《孙子兵法》也没准啊。。。。毕竟乱世是一定要打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