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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
戴叙恒满心是对普林斯顿的不满,但此时也非常克制地没有将迁怒的情绪表现在脸上。把自己的桌面稍作清理后,戴叙恒以公事为先,带乌青藤到小会议室商谈那个计划案。
“乌先生,你确定你的立场不会再发生改变吗?”戴叙恒严肃地表明自己的立场,“我不能跟做事三分钟热度、一天一种想法、思想超活跃却没有逻辑性的人合作。如果你今天决定要进行计划,明天又因为谁的刺激又不想继续下去,这样的事我是不允许发生的。”
被戴叙恒这样一逼问,乌青藤之前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一下子被泄了个干净,犹犹豫豫、踌躇不决的样子看得戴叙恒好不气恼。
如果这不是夏阳一定要付诸实施的计划,他真的不想跟这家伙浪费时间。
“作个决定就这么难吗?当初背上照相机就去流浪的时候,是这么婆婆妈妈的吗?”一个男人做事不干不脆的,这算是什么立场?戴叙恒恨不能一记重锤敲醒乌青藤。明明就只有是或否两个答案,一秒钟划个勾就能解决的问题,居然还拖泥带水地扭捏了这么半天,这是嫌时间太多吗!
“毕竟那个时候才十八岁,热血过头,又没有要担心的事,当然不会婆婆妈妈的。”乌青藤马上气急地辩解。
“现在你有什么事要担心?不管你担心的是令妹的医疗费还是夏阳的心情,把这个计划付诸实施都是最佳的选择。能否认吗?”
不能否认,所以乌青藤只能咬牙忍耐戴叙恒的指责:“偶尔也替担心你的夏阳想想,怎么样?为了令妹,为了你,夏阳都是费尽心机的啊,为了你那莫名其妙的尊严感,你就要无视夏阳的努力吗?如果你真的没有才能而堕落成低贱的偷窥狂,就算是夏阳也无力拯救那样的你。因为珍惜你的才能,无论如何都想让更多的人认同你的才能,才不辞辛苦亲自为你制定计划书,还是在病重休养期间写的。夏阳都这么诚心诚意了,你就一点都感觉不到?”
“我……我只是有点害怕。”乌青藤颤颤崴崴地说,“害怕夏阳的这种善意只是在尽他的义务,尽完义务夏阳就会抛弃我……”
果然乌青藤和夏阳之间有着更深层次的关系,什么关系能达到责任与义务的高度?
戴叙恒追问:“夏阳对你能有什么义务?”
乌青藤习惯性地忽略掉了重点,在他自己的思维世界里载沉载浮,因而答非所问:“夏阳一定会抛弃我的。一旦我成了一个有影响力的艺术家,夏阳就一定会觉得是他让我拥有了成功的人生,已经尽到了帮我重建人生的义务,他所有的内疚和不安就都会消失。然后就象孩子一学会飞翔就要飞离巢穴的鸟妈妈一样,夏阳也会丢下我不管的。如果结果是这样,我还不如继续这样堕落下去,至少夏阳的眼睛会一直看着我。”即使那眼神中饱含同情。
超级不成熟的成年人。
十年的流浪生活只教给了他某种不实用的生存技能,却没有把社会群体里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关系教给他,这种人可以称之为单纯,但背过一面去就是值得同情的被淘汰者,如果他沉溺于流浪的单纯之中不可自拔。
“我不认为夏阳是那么无情无义的人。”爱屋及乌,他就因夏阳的关注而略微拯救一下乌青藤的人生好了,“在他身边认真观察过后才会发现,夏阳有着惊人天赋的同时也有超乎常人的记忆力,他能记住只与他见过一次面的每个人的名字,在哪里见的,因为什么事而相遇,这类的细节都不会忘记。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可能很短暂,所以在他有限生命里遇到的每个人都必须好好记住……”
乌青藤坚定地喝止戴叙恒及自己的担忧:“夏阳会长命百岁的。”
“我也这么觉得。”戴叙恒舒心而笑,说,“夏阳重情重义,对一面之缘的人都尚且念念不忘,又怎么可能会把与自己有更深牵绊的你抛弃?即使他仗势倚财地为你实现了某种程度的梦想,改变了你的人生轨迹,目的不还是能与你在一个相对公平、稳定的环境里继续做朋友吗?夏阳是那种温柔体贴的人,关心周围人的一次心情变化都要比关注一下自己的身体健康更尽心尽力,这样一个人会是你口中那个市侩地拿钱平衡你内心创伤的人吗?”
乌青藤听得直冒冷汗,越听越觉得自己是把夏阳贬低成了一个卑鄙不堪的小人,明明夏阳是一个比天使还高尚的人。
“我错了。”乌青藤垂头认错,诚恳地说:“我再也不会犹豫了。把那个计划付诸实施吧。”
还好,不是绝对的无可救药。
戴叙恒暗松了一口气,但内心里也有隐约地担忧:夏阳和乌青藤到底是什么关系?夏阳对乌青藤的关注如果与爱情无关,那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夏阳不惜代价也要为乌青藤铺平人生之路的理由是什么?
这些问题问两人中的哪一个会把真相告诉他?
戴叙恒忧心忡忡,纠缠在那些不得要领的问题发起了呆,乌青藤数次呼喊他也没回神,乌青藤想了想,忽然举起相机对着戴叙恒按起了快门,一阵阵闪光把戴叙恒激回了现实,没弄明白状况,慌乱而紧张地先道歉:“对不起,分了点心。”
“你在想什么?叫了你好多声呢。”乌青藤笑道。
戴叙恒疑惑地问:“你刚才在干什么?那些闪光……”
“在给你拍照啊。”乌青藤扬扬照相机,得意地说:“我就这一点才能还勉强上得台面。我非常喜欢摄影啊,之前也希望成为夏阳的指定摄影师。夏阳很漂亮,不管用哪个角度拍他,拍出来的效果都会很漂亮;你呢,你的侧脸非常好看,五官很深刻,就象雕塑艺术品一样,镜头里的效果也很好哦。”
之前,以他们各自对夏阳的心情界定他们的关系,怎么说都算是情敌,就算还没有沦落到见面就你死我亡的地步,但相处也实在不怎么融洽,他还把这个家伙连训带骂再带警告威胁地斥了一顿,他可是没有口下留情,结果,这家伙在赞美他!
这个人……让人不知道怎么说他了,似乎是个待人接物的立场极容易动摇的人,是不是单纯得有点过头了?
他超不擅长应付这种人啊,看到这种人犹豫不决的样子,他就要脑细胞急死一堆,恨不能替他们做出决定来。
未来的合作啊,实在乐观不起来。
“我的那些作品,你是怎么看的?”乌青藤想找到一点信心,因而期待地说,“作为一个观众的立场,有什么看法吗?”
“那还真是对不起,我没有夏阳那么好的艺术鉴赏力,提不出什么意见。运作这个计划时我也不负责挑选你的作品,你得自己挑选出能感动观众的作品。”
“即使是门外汉,作为一个观众……”
“作为你的合作人不可能有所谓的观众立场,所以,在这个计划里我只信赖夏阳的眼光。他说你能成为伟大的摄影师,我就相信你是未来的伟大摄影师,然后我要做的就是让他的预言成真。”
“那夏阳的立场是不是也根本不可能公平、公正?”
又开始疑神疑鬼了。真的受不了这种人。
戴叙恒严厉地说:“乌先生,其他的什么东西都任你猜测,关于夏阳对你摄影才能地肯定,请你不要再有任何怀疑。不然我没办法跟你合作,而这个计划也会因为你莫名其妙的自卑而化为泡影。”
“好吧,我不再怀疑了。”乌青藤深吸数口气,将此时的心情确定下来,不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问:“我能为这个计划做点什么?”
“首先想办法说服你的上司让你离开那家杂志社,听说你的上司非常迷恋你。”说得非常含蓄。
爱情优先,事业也并没有停滞不前。
为让计划顺利开展,他已经对乌青藤的基本情况作过了一些了解,在他看来,乌青藤的现状非常麻烦。
戴叙恒是一心一意要凭借这次的计划案让夏阳和所有对他有偏见的人都改变立场,所以他非常积极。要将夏阳重视的计划付诸实施,干巴巴地照本宣科可是一点意义没有的,计划文本之外的资料也非常重要。
在他看来,以乌青藤这种不干不脆的性格,就算能拒绝那个美女总编的求爱,恐怕也无法更干脆地无视那个女人的影响力。不能让不相干的人影响到了这个计划案,戴叙恒先打起了预防针:“如果无论用什么方法你都不能说服你的上司,请及时通知我。”
“我会尽力的。”乌青藤不满戴叙恒的轻视,但他也的确不能让自己的处境更好一些,只得硬着头皮应答,不想让戴叙恒把他看轻了。
“好,我相信你能说服你的上司。”戴叙恒略过前事,继续认真地说:“第二件你要做的事之前已经提到过了,那就是挑选出能打动观众的作品。如果你的作品太多无法取舍的话,建议你先去参观一下其他摄影师的影展,适当了解一下观众的喜好之后再选优汰劣。”
“嗯。我知道了。”
“之后还有什么需要你做的事,我会及时知会你的,当然如果你对计划有什么要求也可以随时告诉我。这段时间保持密切联系吧。”
“好。”
“今天就到这吧。我还要制定详细的工作计划,就不送你了。”
“那我……先回杂志社。”
其实他很想见过韩夏阳之后再走,不过他的情敌不会这么仁慈地满足他的这个心愿。乌青藤无奈地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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