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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别,声声珍重
出国护照到手的时候,离开学没剩几天,清点下随身行李,差不多了,便有一口每一口地喝着热橙汁,坐在沙发上打量老房子的每一寸,重生过后两年时间转瞬即过,当初的伤心、震惊、魂不守舍,现在依旧能够感受到,沉淀在房子的每个角落。人总是念旧的,我也不例外,即使当初在张叔家住的那几个月,都摆脱不了客居他人屋檐下的感觉,到底还是自己的地盘让人安心。
意识到再想下去又会陷入不可抑制的低沉情绪里,立刻收回思绪,想起走之前有些人还是要打声招呼,收拾下,出门。
第一站,伽郎家。虽说和这未来祸水只是双语班学伴的关系,不过礼数还是要做到。站在超大庭院的铁门处按了半天门铃都没人回应,想着该不会是趁过年回日本探亲了吧。最终,干脆把前天晚上写好的道别信塞了一封到信箱里,然后走人。
第二站,老狐狸的武馆。虽然老狐狸其人的顽童心态,经常让我暴走,但毕竟是第一位师父,武馆里的师兄、师弟们也陪伴了我不少时间,虽说各自二缺、极品得让人没话说,但不道别的话,难保不会一路追杀到欧洲。果然,我淡定道出因为家庭原因,要旅居国外的时候,师兄弟们,半是艳羡,半是泪流满面、打滚撒泼地向我做出有个人风格的道别仪式。只是没见到小狐狸的人,不知道他准备得怎样,道别的时候又是怎样的情景。
最后一站,慢慢踱到武馆后院,熟练地灭掉所有灯光。我现在已经可以做到以气而动,形不动,利用体内的气劲触碰灯光开关。
“影师父,你在的对吧?我有话跟你说。”如果旁边还有别人的话,一定以为我不是人格分裂就是出现幻觉。
“你今天倒是来得挺早。”慵懒低沉的女声出现,一如既往隐藏在黑暗中,就像以前无数个指导我功夫的夜晚。
“嗯,我是来道别的,”不知道怎么婉转地说再见,索性开门见山,“虽然你没提过,但一定知道‘灰狼’的事情吧,也应该知道我是‘交涉人’的继任者。”
“嗯,那又怎样?”我额角抽筋,不怎样,就是想说你这女人隐藏了多少秘密啊,搞得神神秘秘的,要不是暂时没胆子,早就想试试身手,一探你的真面目了。
“我要转学了,说是为了方便训练继任者,所有人都要转去欧洲的M高中,以后估计不能再跟你继续学功夫了。”说到这里,声音不可控制地低下去,虽然是个大搞神秘主义的师父,但日日相处下来,多少还是有情谊的。
影师父沉默良久,久到我以为她已经不在,准备开灯的时候,突然出声:“翰墨,你觉得‘灰狼’是个怎样的组织?”
“诶?”有点诧异,虽然隐约猜到她和“灰狼”应该有点关系,只是既然她从未提及,我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次倒是她头次主动发问,“嗯,国际刑警组织的秘密部队?拥有特殊权限的刑警队伍?还是正义名头下的特务组织?”
一连说出几个脑海里的概念词汇,我苦笑继续:“其实我也不确定,只是,如果影师父有话,不如直说。”
“正义名头下的特务组织?”黑暗中影师父玩味地重复,轻笑,“果然和安老爷子说的一样,你这小鬼时不时蹦出惊人之语,有点意思。”
拜托,我不想有意思的好吧,本人的处事方针可是低调地闷骚,不是张扬地风骚。
“如果我当年能够早点看清本质,或许就没有后来的那些事了,”影师父声音莫名发冷,但这种冷意转瞬即逝,“‘灰狼’从不是简单的刑警组织,而那些表面的好人,最后可能正是给你背后一刀的人。”
呃,只是提醒我要提防小人么。
“算了,现在跟你说也没用,到时候总有抓到他尾巴的时候,”影师父恶狠狠地低声说到,“你刚说的道别就不用了,这个世界出乎预料的事情,可是数不胜数呢。”
“呃,什么意思啊?”我下意识地问到,良久没有回应,开灯一看,果然此人已经遁走。
靠之,有没有点礼貌啊,走之前也不打声招呼,搞得我一个人演独角戏,傻子似的。
回家路上,一个人慢悠悠地晃荡,突然觉得自己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游荡好像一直是生活的主旋律,以前是到外地读大学,工作则是在离家更远的南方,重生后转学就不用说了,现在更是要出国,不知道再回来,这里的一景一物,是不是会应验那句“物非人也非”呢。
这样想着,颇觉惆怅,分别从来都是人类永恒的主题,琉璃易碎,彩云易散,天下宴席均有散场的一天,现在小狐狸、玛姬他们和我一起,但兴许哪一天,他们也会启程往不同的远方而去。说到底,陪伴自己到最后一程的,只有自己么,我在初春的天里这样自嘲地想着,骨子里阵阵发冷,果然还是不要和别人有太多牵扯么,一个人总好过分别之日伤怀。
或许是分别的气氛太浓,我一路回到家,脑子里都还是怅惘情绪,直到张叔打电话过来:“小墨,今晚过来吃饭,你张姨说要露几手,”顿了顿,“算是给你践行吧。”
晚上到张叔家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了一大圈菜肴,看得出张姨这次是拿出看家本事。心里五味交杂,抿唇坐下,张姨笑笑:“小墨别哭丧着脸,又不是见不到了,倒是去了那边,要记得照顾自己,别让那些洋鬼子欺负了。”
小耗子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拜托,以小墨现在的实力,她别欺负旁人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我失笑,看这愤愤不平的样子,这家伙还惦记着上次武馆练习的时候胜他的半招。
等张姨把最后几道菜摆上桌,大家齐齐开动,饭桌上,照顾我两年时间的长辈,像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样,对以后的衣食住行各个方面,细细叮嘱,张叔兴致颇高地开了瓶红酒,他们是真心把我当自家孩子看待,口气里颇有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和子女远行的无奈。
晚饭过后,刚回到家,电话就响起来。
“喂,阿冉?”
“墨墨,”小狐狸的声音比预想中没精神,“听张浩说你刚从他们家回来?”
“嗯,快开学了,跟张叔、张姨他们道声别,”我拉开窗帘,走到阳台,或许是分别作怪,今晚的月亮倒是分外明亮,“你呢?有好好和师兄弟们道别吗?”
小狐狸苦笑:“还问呢,刚还被他们揪着灌酒,说是男人到了十八岁还不会喝酒,实在不像话。”
“倒是像他们的作风。”摆明了是借酒装疯嘛,这群家伙。
随即,良久的沉默,互道晚安后挂断电话。我抬头望望蓝黑的夜空,侧过头看看旁边的阳台,隐隐光亮从窗帘的另一边透过来,殇祁也在道别吧,和他珍爱或者珍爱他的人道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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