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泪

　　上一回说道，由于叶赫那拉.芳儿心生嫉妒，最终导致了佟佳氏春嫔的惨死。对此永允原本就十分气愤，可更让他气愤的是对于当今皇后的如此恶行，不论是前朝还是后宫，众人竟像是约好的一般，一点不提，一句不说。
　　这天已是春嫔死后的第三天了，永允依旧只一个人坐在养心殿里，不让任何人进去，也不准任何人打扰。
　　这一切当然急坏了他身边的顺喜，“翁大人，您是皇上的老师，皇上又素爱听您的话，劳烦您去劝劝皇上，皇上他已经三天没怎么吃，也没怎么睡了，只一个劲地看折子，长此下去身体可怎么吃得消啊！”顺喜说着又着急地跺了跺脚。
　　“顺喜公公不要着急，老臣明白皇上此刻的心情，皇上他这几年过的不容易啊，现在虽然亲政了，但也远没有想象中那样一帆风顺。如今有这样一个发泄的机会，让他发泄发泄，给一些人提提醒也好！”翁文渊说着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
　　其实这永允心中所想也正如翁文渊所说。这八年间永允忍下的痛苦太多了，在他的记忆中这八年里似乎没有一天是快乐的。如今好不容易熬到了亲政，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抱负了，可没想到，还是外有太后的爪牙紧紧盯住，内有皇后的死死监视，就好像做什么事都有人将自己绑手绑脚，让永允十分厌烦。就在这样的岁月里，春嫔出现了，虽然对于春嫔永允还远远不到爱的程度，可终究是个能说说话的可心的人，可如今春嫔却因此而被害死了。他们太过分了！永允内心怒火中烧：他们还以为朕还是那个八年前坐在御座上任人摆布的小皇帝吗？他们还以为朕真的甘心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皇帝吗？他们还以为朕真的那么好欺负，不会发怒吗？他们错了！错大了！
　　忽听养心殿内永允一声大喊：“顺喜，给朕把内阁大臣都叫到养心殿来，朕有事宣布！”
　　这一声听得殿外的顺喜浑身一惊，因为自他侍候皇上以来，他还没见皇上生过这么大的气！可也只是短暂的一瞬，顺喜立马就按永允的吩咐办事去了，不一会儿各内阁大臣便都来到了养心殿。
　　进到养心殿内，各内阁大臣都很安静地站着，其实他们心中也有数，事情已经过去三天了，皇上终究没有爆发，看来现在是时候了。
　　果然是永允先开了口。
　　“各位大臣，知道朕今天叫你们来所谓何事吗？”永允黑着面，冷冷地问道。
　　“臣等不知，还请皇上明示！”殿下众人异口同声道。
　　还给朕装糊涂！那好，朕就再给你们提个醒！永允冷笑几声，继续说道：“贵祥副都统，你知道吗？”
　　站在一边的贵祥，听见皇上指名问自己，吓了一跳，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可现在不是明白的时候，故回道：“臣不知！”
　　“贵都统也不知道，哏！你们都不知道！可朕知道！知道春嫔是怎么死的！”永允说着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她是被皇后害死的！你说对吗？国——丈？”此时的永允紧紧地盯着贵祥，而一旁的贵祥这时额头上已满是汗珠，，不敢说一句话。
　　接着永允又看看殿下的众人，终于说了出来：“朕今天叫你们来是商量废——后的事！”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皇上这次真是较上劲了！
　　“皇上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贵祥此时护女心切，不禁脱口而出。
　　“国丈你现在明白朕的意思了吗？”永允立马讽刺道。
　　“是——是——哦！不是——不是——”一时紧张，竟搞得素以圆滑著称的贵祥语无伦次起来。
　　“叶赫那拉.芳儿原本是朕的皇后，可她德行有缺，为人过于狠辣！嫉妒心颇重，以致导致春嫔惨死。这样的人，没有资格担当大周的一国之母！现在朕要废后，按照规矩问问你们，你们都无异议吧！”永允瞧也不瞧贵祥，继续说道。
　　“臣有话要说。”忽见众臣中有一人站出，不是别人，正是内阁大学士叶赫那拉.图海，他是西太后最重要的谋士。
　　其实永允心里明白，废后是不会那么一番风顺的，见图海已然站出，故而问道：“不知大学士有何话要说。”
　　图海听言，于是说道：“其实废后与否，乃是皇上的家事，可苦于皇后是一国的国母，其废立关乎一国的根本，且祖宗又早已立下规矩，故老臣身为当朝重臣，不得不多说两句。”图海说着看看永允，继续说道：“其实这件事情本源于后宫争风吃醋，既是嫔妃间的争风吃醋，责任当在两方，皇上怎么能仅仅追究皇后一人，并且还要以此为由废皇后呢？皇上不觉得这样做有所不妥吗？”图海说完又看看永允。
　　此时的永允看着图海在殿下滔滔不绝，强词夺理，毕竟年纪尚轻，虽然生气，却说不出一句话，倒是翁文渊开了口。
　　“图海大人，所言有理，责任的确是在双方，哪一方都不好推脱。可如果皇后不顾礼数，亲自打骂后宫嫔妃，助长后宫争风吃醋的风气，怕是也有损皇后一国之母的形象。”
　　“翁大人，反应真是够快！老臣刚刚说完翁大人就活学活用了。”图海说着朝翁文渊冷笑几声，反问道：“如果老臣没听错，翁大人可是刚刚说了皇后亲自动手打嫔妃，老臣敢问翁大人可是亲眼看见了吗？老臣估摸着那会儿出事时，皇上正在早朝，怕是连皇上自己都不曾亲眼看见吧！”
　　“是的，老实说，老臣没有看见，皇上也没有看见，可是图海大人，后宫的众多宫女、太监、守卫都看见了，难不曾这么多人都一起撒谎不成？”
　　“翁大人，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虽然你是皇上的老师，可也不能这样纵容着皇上，而至大周的国本于不顾，更何况，宫女、太监都是奴才，奴才得听主子的，若是某些主子别有用心，就难以保证他们说的是不是真话了。”
　　“图海大人，老臣试问对大周一向忠心耿耿，我如何会至国本不顾，我实在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翁文渊强按住心中的不满问道。
　　“翁大人，切勿动气，我没什么意思。只是中宫乃是皇上大选千挑万选出来的名门闺秀，这也才入宫一月有余，若此时废去，怕是于国于家都不益。再说皇上整日忙于前朝，后宫去的少，难免看后宫的事情不那么全面，可太后老祖宗归政后一直坐镇后宫，想必太后什么都清楚，现在太后什么话都没有，皇上与臣等们何故在这无端议论，反而坏了当今皇后的美誉。”
　　叶赫那拉.图海这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最后还抬出了西太后，这让一旁的翁文渊一下子犯了难，不知如何应对。当然的，御座上的永允一时间也不知究竟说什么才好，于是问道：“你说太后？”
　　“是的，太后听证多年，为大周把关多年，臣等相信太后是最公正的！”
　　听见图海这样说，那些西太后的爪牙们立马附和：“臣等也相信太后是最公正的！”
　　“你们——你们不要逼朕太甚！”永允怒喝道。
　　“皇上说错了，臣等不会，也不敢逼皇上，臣等只希望皇上不要受人迷惑，还皇后一个清白，这也是为保全皇上的名誉。”图海继续说道。
　　“为保朕的名誉？”永允听见图海这么说，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是为保皇上的名誉，皇后不是皇上亲自选定的吗？若是现在就草草废去皇后，岂不是让天下以为皇上识人不慧吗？”图海说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奸笑。
　　“皇后是朕亲自选定的？皇后是——”永允刚要脱口而出，忽然看见翁文渊的眼色，立马止住。对呀！现在已经变着方的说朕识人不慧了，若是真把这句话说出口，图海那老狐狸岂不又要给朕按上个不孝不忠的罪名，于是永允略缓缓，继续说道：“你们都说太后公正，好！朕现在就去寿康宫，看看太后怎么说。”说着永允起身便走，只留得这帮大臣继续站着。

　　在养心殿的这一仗，永允算是输的彻彻底底，虽然老师也竭力帮忙，但终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永允怀着仅有的一点希望去寿康宫，可这究竟是希望还是失望呢？不言而喻！
　　其实早在永允把内阁大臣叫到养心殿的那刻起，养心殿里的一举一动就有人不间断的通告给了寿康宫里的西太后，此时西太后正在寿康宫里坐等永允，在她的一旁，叶赫那拉.芳儿也在。
　　见永允已然进来，西太后不等永允开口，先发制人：“皇上今天来是否为春嫔一事。”
　　“是的，儿臣就为此事前来，既然皇额娘已经说了，那儿臣也不防直说，皇后如此恶行，皇额娘，朕要废后！”说着永允恶狠狠的看了叶赫那拉.芳儿一眼。而一旁的叶赫那拉.芳儿只低着头，却不敢直视永允。
　　“皇后恶行？皇上怎么能冤枉皇后！哀家看皇后做的对才是！春嫔那样的人，若是留在后宫，怕是才会让后宫不得安宁呢！”
　　什么！这是什么话？永允竟一下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西太后却不管，继续说道：“新人刚进宫时，哀家就关照过她们，皇后就是皇后，嫔妃就是嫔妃，不能尊卑颠倒，如今春嫔对皇后不敬，理应受到惩罚，皇上不体念皇后的苦心，怎么还要废后？你这样好坏不分，识人不慧，叫哀家怎么放心把国事全权交予你处理。”
　　“皇额娘！？”难道太后会叫朕交权不成，永允一时间十分紧张。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西太后似乎立马就看出永允心中所想，于是说道：“皇上不要紧张，哀家既然说要归政就一定会归政，只是皇上如此年轻气盛，不免容易听信他人，如果因此作出一些不利于国家的决定，这叫哀家怎么放心！就比如说，前天皇上任免的那个刘仲元，一个喜欢咬文嚼字的酸文人！怎么就给了个按察使正三品的官！”
　　“皇额娘不知，这刘仲元虽其貌不扬，但肚里却真有才学，何况他刚正不阿---”永允立马辩驳道。
　　可不等永允说完，西太后就立马打断了：“皇上看他有才，哀家看他只会耍嘴皮子，算了！依哀家看，就让他做个五品郎中就不错了！”
　　“皇额娘，不能这样----”
　　“嗯？”西太后忽然压低声音，“怎么，皇上认为皇额娘做的这个决定有失偏颇？”
　　“不是！”看见西太后如此，永允也只好答应，可恨他如今根基未稳，他需要权力啊！
　　“这就是了！”西太后说着点点头，“既然皇上已然同意，那么以后凡是任命三品以上的官员，就让皇额娘给皇上长长眼吧！也免得皇上年轻，一下子识人不慧，如若因此而耽误国事，叫哀家日后如何有颜面去见皇家的列祖列宗啊！”说着西太后便以蚕丝绢遮面，假装痛哭起来。
　　一听这话，永允惊得猛然抬头：“什么！皇额娘，这---”
　　“怎么，皇上难不成认为皇额娘碍着你了，不愿意？”说着西太后微微拭了拭眼角，惬意地拨弄着手上的护甲，慢慢问道。
　　“不——是——”永允似乎用全身的力气才挤出这两个字，说完永允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此时的他已被彻底打败了。

　　然而西太后目的终于达到，现在正是得意，她哪管永允所思所想，于是又假意哭诉道：“与皇上说了这么久，想起先祖好不容易才打下这片江山，哀家心里甚是难过，故而不能再陪皇上你说下去了。顺喜，你且先扶着皇上回养心殿吧！让皇上好好休息，你看看皇上的脸色，一定要他好好保养，这样哀家才对得起那些已逝的列祖列宗啊！”说着西太后又“哭”起来。
　　一旁的顺喜听命，自然立马扶了永允回养心殿。

　　等到永允走远，西太后便立马止住哭声，进而转过身，顿时黑下面对一直低头坐在一边的叶赫那拉.芳儿说道：“哀家能帮你一回，却不能每回都帮你收拾残局。看得出皇上很不喜欢你，你自己好自为之，稍稍收敛收敛，也要努努力，可千万不要让哀家下次即使能帮你都不想帮你！”说完便挥了挥手，微微侧下身子，闭起双眼，让李英帮着捶打按摩了。
　　一旁的叶赫那拉.芳儿见状，自默默退了下去，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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