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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花容,千月钟
柯佳转身撒腿就跑,奈何身后一双手猛地从后环住她,只听耳边阴森森地响起一个女声:“花容,不是鬼……”
柯佳全身哆嗦个不休,牙齿打着颤道:“这,这位鬼,鬼姐姐,俺,俺平日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放,放过俺,俺回去给买条活物放生,再给你烧小山似的冥钱冥币,阳间狗血很多,很危险,你赶紧回阴间待着吧。”
“呵呵,花容不是鬼,你又是谁?”诡异地声音在耳边继续,刺激着柯佳全身的细胞,收缩地紧起。
“你不是鬼……怎么会飘过来!我是人!”
“我叫花容,你的名字?”
柯佳犹豫着告不告诉这鬼,可一阵冷风在脖子上“嗖”来,当下招:“柯,柯佳……”
“柯,佳,好熟悉的名字……”
“……不是吧。”
只见身后那鬼沉默一会道:“你可认识一个穿白袍的男子?他长得很好看,像是一幅白纸上的点烟雨的墨画美人,但是却很凶,爪子厉害地会掐花容脖子?”声音有些委屈。
“啥?”柯佳稍稍缓了一些害怕,觉得这形容这么熟悉,试着问道:“你说四骚?!”
“四骚?”身后那个声音,幽幽地重复念,然道:“不知道,他一直称自己是爷,掉在洞里两天了……男女授受不亲,花容不能救他。”语气里多了一丝纠结和叹息。
“……”
和鬼说了几句话,柯佳已没了那么紧张,而她这幽幽如女鬼般,却又总无意间透着些委屈和茫然的糯米娇稠般的语气,让她觉得这“鬼”,有点天然呆。
而她抓着她的手,突然发现是有温度的,心下诧异:难道真不是鬼?又四下望了望,阿虎那胆小的柸也不知跑哪去了,刚刚还说罩她……
柯佳确定地又问一句:“你……真不是鬼?”
花容委屈幽幽道:“不是。”
“……”
于是柯佳慢动作地转身,然后看见这个精致花颜的女“鬼”,眼睛渐渐睁大,发指着:“你,你,花,花姬……”
*
西厂,高脚鹰楼。
千卿染坐在楼中央,摆着一桌的酒菜,放了两幅碗筷,好似在等谁。
半会,一阵风吹过,月色清袅。鹰楼上的银铜子钟敲荡得“伶伶”声响,千卿染抬了抬细秀的眸。
只见一抹白飘落得清魅,待他完全抬头,已见他等的那人自倒了一杯酒,仰头,一口闷下。
他垂了垂头,嘴角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秀美笑容。
风月:他的酒,还是一如既往的辣,就如他改不下的重口味。
风月缓了一会酒劲,抬眸微微一笑,看着千卿染淡问:“是你找人砸芹芹的琴,又砸芹芹的铺。”
千卿染细细浅酌,垂眸,看着酒水中自己的影子,倒影着嫉妒地发恨的光色。
很讨厌她每次唤那呆子“芹芹”,如此亲热,凭什么,说好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他手的那个女孩,给了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如今,却成了别人的人。
“是。”回答的没有半分掩饰。
风月眯了眯眼,看着他默了半会,问:“为何不自己砸,而要单庭那帮杂狗帮忙?你不是素来讨厌和他们打交道?!”
千卿染顺手夹了一块她最喜欢吃的臭豆腐给她,这臭豆腐这个时辰已不好买了,可是听她会来,他还是寻了几条街,让这城里卖臭豆腐最出名的老板给她做了一盘热乎乎的。
他嗓音秀雅而淡淡地说着:“一直在找他的空子,见他在当琴,便买了去,买了之后找人胡乱鉴定一番,便给他安了一个欺当的罪。一心想毁了那把结了你们姻缘的琴,也想让他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只是那日街上不知六皇子苏涼出现,坏了我的打算。六皇子那人你也是知道的,外表出尘出世,可这宫里,最危险的就属他,便是他那句“仲尼好琴,玉凉箫上”,我自是不会薄了他的情面。不如就让锦衣卫来,办妥了了,了却我一桩心事。办不妥,六皇子日后找来算账,我也有个圆词,让单庭他们背个黑锅,自是最好不过。”
风月的手一下扣着盘子倾倒,那盘臭豆腐,全部泼在千卿染的脸上。
千卿染的手在桌上颤了颤,垂眸没看她,拿出一块布在脸上擦了擦。
风月知他从小最讨厌臭味,这回如此过火,期望的发火却没有向他。
突然,有些……不认识他,她又闷了一杯酒,依旧的辛辣。
一瞬,躲在暗处的厂卫,抽刀声音响起,欲出。
千卿染手摆了摆手,才做罢。
酒劲上来,风月上前便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往钟上砸去,一向淡漠的她此时提高声音朝他吼得激烈:“我说过,我只是在玩一场游戏!我说过,我不会爱上任何人!你听没听懂,听没听懂!”她的心潮从未如此起伏和苍乱过,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敢袒露。而此刻,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是在生他的气,还是在生她自己的!
千卿染笑了,那笑,和她平日如出一辙,带些嘲弄,又显得有些悲哀。
他的手抚着她的脸庞,头靠在她的额头上,看着她温柔缱绻:“小月,我怎不懂……就是因为我都懂,而你看不懂,才让我如此的焦虑……你让我怎么办,就我一人这么明白,你让我怎么办……”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笨丫头,枉你平日那么聪明绝断,怎在这情爱事上,犹犹豫豫缩手缩脚,半点找不到你的影子……你爱上他了啊,你怎这么傻,你怎能爱人呢?你怎能爱上他!”
像是被揭穿她心底极力掩饰的秘密,风月颤着眸子,一个出神,千卿染便将她转按到钟上。倾身,吻住她的唇。风月一怔,待反应过来,身子虚软得很起来。
被他的狂烈,吻得有些神志不清:“你……你在酒里下了药……”浑身燥热难忍,又觉一盆冷水从她头顶浇下,心拔凉拔凉的。
推着他:“住,住手……”内心的渴望正一步步侵蚀着残存的理智。
许是在钟里,里面的传来的声音破碎地嘶哑而清晰:“小月,我曾无聊的时候想过,若是有一天你死了,那么明日,我还能一个人活在这世上?答案是不能……我曾小便一无所有,身子,灵魂,没有一天是属于我的。夜深人静,我常想我是这个世上最可怜的东西,生不如蝼蚁,莫是这般而已……可是年少时,我遇上了你,那次你用瘦弱的身子护在我身前,紧紧地反抓着我的手,告诉我不要害怕,你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信了,才有勇气拿刀杀了那帮糟蹋我的人。”顿了顿,声音越发的破碎:“那时的感觉……我这一辈子不会忘,让恨意在苍无的原野疯狂地燃烧,燃尽了这肮脏的一切,直到全部化为灰烬,下刻,我可以假装是重新埋在在土壤里的种子,可以长出新的开始。而你,是我的水源,全部的养分,我一直如此认为的……”
风月在他耳边吐着热气低喃,像是情人之间的耳鬓厮磨般,“卿染,我有孕了呢……”
千卿染背脊狠狠一颤,“嗖”地惊觉一身冷汗。
而苏棣放在千卿染身边的暗探,已悄然地离去,准备将主子两个最“宠爱”的属下,正热火“宠爱”彼此的事,告诉苏棣。
*
次日清晨,京衙府。
夜离看着柯佳给他带回来的这个食量巨大,已吃了二十个白馒头,还没有停下来兆头……气质,诡异地就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酷像花姬,叫花容的这名女子,踹了柯佳一脚!
“咳咳……”柯佳噎了。
已连续折腾两宿,她昨夜把饿晕过去的沈云扬和“女鬼”扔给夜离,自己便让张夙给她找了个地睡觉,睡了一觉。此时肚子饿得不行,恰巧见“女鬼”也在,跟着她啃了馒头没两口,就被没由来地给夜离给踹了,当下内心吐槽无比。
苏珏也来了,昨日回去休息一宿,次日因夜离一封皇折,南风皇基于案情的复杂,还牵扯到西金国,旱灾,便把他调过来协助夜离调查这事。
瞧着这和花姬酷似的“女鬼”,和夜离也问了半会的话,这叫花容的女子,却是个不喜欢讲话的主,压根就没抬头看过他们一眼,只专心眼前的馒头。倒是这缺筋的丫头来了,她瞧上那么一眼,又迅速地奋战馒头,苏珏真不知她饿了多久……
苏珏怕这唯一帮助他们了解真相的丫头噎死,于是给柯佳递了一杯茶水过去。
柯佳接着茶水就灌,缓了一会才换气,感激地看向苏珏:“君上,你今天良心被太阳公公照亮了!”转而不等苏珏回应,转向夜离磨牙:“你丫冰块,昨夜肯定晒月亮去了!俺差点被你给噎死!”
夜离冷瞧她一眼:“不是还没死。”
柯佳瞧着他眼神怨念,顿觉他“姨妈”来了,觉得还是不要招惹他,嘀咕着:“回头让阿雪收拾你!”
苏珏敲了敲骨扇,转向夜离随口问了一句:“阿离,今早怎没见阿雪?”
夜离一下皱起剑眉,身上的寒意也深了一层:“留书出走了。”
“啥?!”柯佳眨了眨眼睛。
“你是不是冷跑了阿雪?”
“你是不是冷跑了阿雪?”
异口同声,苏珏和柯佳对视一眼,瞧到一种认同。
夜离瞧着两人在他眼前如此“默契”,还是为了那个该死地不声不响熬了十罐子伤药,不知在哪找来冰给冰镇着就离开的女人,拍了一下桌子“啪”响:“走得好!”
柯佳将椅子朝夜离那挪了挪,扬着头,笑眯眯八卦起:“哎,说说你怎么逼走你未来媳妇的?”
“我没逼她!”意识到柯佳说什么,夜离脸一红,冷喝:“什么未来媳妇!我和她没关系!”
柯佳瞧向苏珏,眨了眨眼。
苏珏凤目瞧了眼这古灵精怪的丫头,染了一丝笑意问:“那她离开总有个缘由的。”柯佳表示配合地赞同:“对啊对啊,留没留书信啥的?!拿来瞧瞧,我们才能相信不是你欺负人家离家出走的!”
夜离当下甩了一封信在桌上,“你们自己瞧。”
柯佳喜滋滋地伸手拿了瞧,轻念出:“阿离,我有些要事要办,过几日再回,苏珏若来了,帮我转达我对他的思念,勿念……阿雪书。”
柯佳抓了抓头,阿雪这留书太简单了,前后翻看,愣没瞧见半点她想瞧的JQ啊。
这会,夜离对苏珏酸冷冷道:“她让我转达对你的思念,要你勿念她。”
苏珏挑了挑眉梢,笑得魅惑:“不知怎地,我现在已开始想念她了。”
夜离:……
“君上,你对阿雪真爱了!”柯佳瞧了眼吹冷气的夜离,一旁调皮又邪恶地笑。
苏珏:“是吗?真爱……”语气耐人寻味。
终于,屋内,夜离身上的寒气“蹭”地猛上。
柯佳同苏珏突觉这室温冷得有些受不了,方默,只待他降温。
花容抬了抬头,吞下了最后一个馒头,抱着“月琴”,一双黑幽幽的眼睛,开始打量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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