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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安静是被电话吵醒的。
王菲悠扬婉转的声音飘入她的耳朵里,翻了个身,却依旧躲不过萦绕在耳边的声音,于是拿起手机,迷迷糊糊的喂了声。
那头是秦媛。
“安静,你……你哥跟我分手了,呵呵,你来安慰安慰我吧,我……我做不了你的嫂子了……”接着便无人说话了,只有歌舞尖叫混杂着的噪声。
安静坐了起来,愣了半晌,又问:“秦媛你在哪呢?”
秦媛哦一声,傻傻的笑起来:“这……这里是……嗯,‘影子’,对,‘影子’……”
影子酒吧。
安静连忙穿好衣服,下了楼,想拦辆出租车——夜色迷茫的路上只有回家的车辆,没有出租车。
无奈之间,只得跑去目的地。
安静不停地给秦媛打电话,每次都是僵硬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无应答……”
挂了。
推门进去,温温暖暖带着些许酒香蛊惑般的空气袭来,软到人的骨子里。
安静一眼就看到那个趴在吧台上,身边堆着数个空酒瓶的女子,她穿着红色的手织毛衣,瘦瘦的毛衣勾勒出女子的美好曲线。微卷的长发披在肩上,雪白的长颈若隐若现在咖啡色的发丝后。而在女子的脚下,一个粉红色的女式手机静静地躺在那儿。
安静叹了口气,走过去拍拍女人的肩,唤道:“秦媛。”
“咦……安静,你……来了啊?”女人迷迷糊糊的说。
垂头,她看到秦媛的手机微微震动,拾起来,光亮的屏幕上闪烁着两字:“哥哥。”
安静打开翻盖,接通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一听是个女声,沉默半晌,问道:“媛媛呢?”
安静看了看秦媛,说:“你是秦媛的哥哥吧,她喝醉了,你来接一下她吧。”
秦亦深皱眉,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又问:“你们在哪?”
“广虹街的影子酒吧。”
“哦,”秦亦深应一声,“你是?”
安静帮秦媛撩了撩颈边的头发,说:“我是她朋友,我叫安静。”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秦亦深想。
“我一会儿去接她,还麻烦安小姐照看一下她。”
“您客气了。”
客套一番后,安静挂了电话,替秦媛支了酒钱,拖着醉醺醺的女人坐到一边的沙发上。
秦媛开始哭,泪水像放了闸似的,不停地哭,一边哭一边嘟囔着什么。安静不会安慰人,只能帮她擦擦眼泪,听着她完全不清楚的抱怨。
安静讨厌这种地方,她从来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灯影流转,五彩的霓虹,暖暖软软带着酒香烟草味的空气弥漫着,嘈杂的摇滚声,还有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大笑。
安静实在是忍不了了,拖着秦媛一步一顿的向外走去。
“嘿,美女,这是要走吗?”
几个穿着骷髅衬衫,头发染得黄黄绿绿的小青年上来把她们给围住了。
“滚开。”
安静冷冷地说。
“别这样啊,美女,温柔点。”伸出手来就要碰安静。
安静一边拉着磕磕绊绊的秦媛,一边躲闪着想要离开,但是,那群人恐怕不太愿意。
“美女一起玩玩吧,哥哥请你喝酒。”
轻佻至极的语气。
继续拉拉扯扯,秦媛已经被他们拉到一边去,几个小青年推着安静向吧台走去。
“滚开。”
出现了一个救美的英雄,他抱着秦媛,冷着脸对那群小青年说。
几个人觉得无趣,不甘的看了眼安静,接着散开了。
安静已经愣住了,从看到男子的脸开始。
记忆有些斑驳,如藤蔓一样缠绕了整个思绪。
那是在九年前,安静只有18岁,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
她考入了重点中的重点大学S大医学系,她意气风发的跨入S大的校门,然后,她看到了秦亦深。
于是,一见知君误终身。
那时的秦亦深上大三,学习好,长得帅,成了全生物系、全校女生暗恋的对象。
那一天,秦亦深走在学校的大道上,两边的法国梧桐遮住热烈的阳光,只有点点斑斑的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身上,明明暗暗,斑驳不清。
极俊的脸,白皙却棱角分明的轮廓中是斜入鬓角的长眉,眼睛生的极漂亮,配着那眉毛显得十分英气,唇不薄也不厚,略带忧郁的勾着。
安静脆弱的小心肝开始扑通扑通的跳。
她哥安子辰也很帅,不过她哥帅的有些阴柔,而不是秦亦深的英气逼人。
从那天起,安静隐藏着极多秘密的心里又多了一个秘密——她有喜欢的人了。
她曾经装作无意的问过室友林紫涵那人是谁,林紫涵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说:
“你不知道吗?那是我们S大的校草,秦亦深啊。”
秦亦深,秦亦深。
彼时,安静把这个名字深深地刻在了心里。
后来,安静也见过秦亦深几面,只是他们一直都没说过一句话,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安静很自卑,或许这个男子从未注意过她。
她很漂亮,但是比她漂亮的更多;她学习好,但是比她学习好的更多。
再后来,秦亦深毕业后就出国读了硕士,然后博士。
而她,只是将这份感情藏在心底,考了研之后在一家医院的外科当医生。
她再没见过他。
“安小姐?”秦亦深看了眼身后还在发愣的安静。
“啊?”安静从如麻繁乱的记忆里抽出身来,说道,“秦老师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
“我送安小姐一程吧。”
“不必,”安静抿了抿唇角,“我家不远,再见。”
两人相背而去,霓虹闪烁,不知是谁的眼睛。
——————————————我是再见的分界线——————————————
安静没想到会再见到秦亦深,会在医院里再见到秦亦深。
她去查房,结果遇到一个特别难缠的小胖子。
“漂亮姐姐,我能不能吃薯片啊,我很想吃薯片,特别想吃,行不行啊,行不行……”小胖子拽着她的白大褂,就是不让她走。
安静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耐,说道:“你刚做完手术,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只能吃流食,懂吗?还有,你这么拉着我的衣服,小心手术刀口裂了。”
小胖子嘿嘿笑起来,不小心牵到了手术刀口,捂着肚子哀号起来。安静填好表格,放到床头,转身时却撞进一个怀抱里。
“啪。”本子掉到地上。
淡淡的烟草味铺天盖地的笼罩过来,温暖而蛊惑,安静几乎窒息了,从来者的怀抱里退出来。来不及看那人的样子,低下身子就要捡起本子。
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极漂亮的手先她一步捡了起来。
递给她,秦亦深淡淡的笑:“真巧啊。”
安静有些慌乱,勉强扯了扯嘴角,“秦老师,真巧。”
病床上的小胖子突然叫起来:“舅舅舅舅你怎么才来我的肯德基呢?”
秦亦深说:“吃什么肯德基,你只能喝白粥。”
小胖子得的是阑尾炎,才做完手术。
瘪着嘴,小胖子不情不愿地问:“那什么时候才能吃啊?”
安静想了想,说:“这一段时间你都不能吃,等你出院之后再说吧。”
“啊!”小胖子欲哭无泪,“煎熬啊煎熬……”
“闭嘴吧你,”秦亦深把手上拿的饭盒搁在床头柜上,淡淡的说,“听医生的,你只能吃白粥,也别跟我要。”
安静悄悄地退出来了,站在病房门口,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个清瘦挺拔的身影。
那时年少,所以她看着暗恋在心里生根发芽,后来,她长大了,过了风华正茂的年纪,对于年少时那段无果的暗恋,她也只能无奈的笑。
明明藏在心里的思念,在他出现的那刻,慢慢的,浮现了出来,犹如大海中,她无助的挣扎,无果,最后任由海水漫过头顶。
她淡淡的笑,幽萍明净的眉眼。
—————————————我是暗恋未果的分界线——————————
周末,安静回家,果然没有见到安子辰。她又去安子辰的出租屋里找,砰砰的敲门,无人开。
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屋内传出手机的铃声。
于是安静喊道:“安子辰,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悠悠的脚步声渐渐近了,“咔”,门开了,一张阴柔却颓废的脸露了出来。
“有事?”安子辰看向安静。
安静不语,定定的看着他。
“进来吧。”安子辰让开身子,让安静进了屋。
浓浓的酒味烟味袭来,安静眯了眯眼,看到沙发凌乱的衣裳堆成一堆,地上一瓶一瓶的啤酒、白酒,各种酒。电视开着,正演到一穿着白衣披头散发的女鬼从电视里探出头来。还有摇滚的声音充斥着,地毯上有红酒的酒渍,还有残留的污秽的呕吐物。
乱极,十分纷乱。
“找我干嘛?”安子辰打了个哈欠,懒懒的瘫在沙发上。
“不就分个手,你用得着这么颓废吗?”
“什么颓废!”安子辰瞪过来,“我和秦媛是和平分手的,分完手我放松放松不行吗?”
“行行行。”安静无奈,又问道,“你跟秦媛为什么分手啊?”
安子辰的表情有些忧伤,笑了笑,“秦媛要出国了。”
“你不能等她吗?”安静不解。
“我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安子辰玩味的笑,掩住了眉目下浓浓的忧郁。
接着便是沉默。
那一日时,天有些阴,但是没有下雨,专属于夏天的闷热。
中心广场的喷泉边,站着一对男女,男人五官阴柔俊秀,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女人高挑妩媚,红唇弯着忧伤的弧度。
“分手吧。”秦媛说,“我要出国了。”
安子辰很平静,淡淡的说:“给个充分些的理由吧,咱们七年的感情,不是说分就分的。”
从秦媛二十岁,安子辰二十二岁,到秦媛二十七岁,安子辰二十九岁,七年,他们之间的爱情被生活磨得荡涤殆尽,剩下的,只有亲情。
他们交往之后就同居了,从一开始的轰轰烈烈到后来的细水长流,他们的生活里已经离不开对方了。
说分手,呵,哪有这么简单。
“我要出国深造,”秦媛举起手,十指纤纤,“你看,我这手,很漂亮吧,它是用来弹钢琴的,如果要像一个家庭主妇那样,煮饭、洗衣,却是毁了这双手,安子辰,你懂吗?”
秦媛是音乐系的高材生,她一直都想要出国,可怎么也舍不了与安子辰的这段感情。
而安子辰,他是学计算机的,对音乐什么的一窍不通,他们几乎没有共同语言。现在回想起来,秦媛觉得可笑,他们当初,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安子辰,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还不如,分了干脆,你觉得呢?”
他莞尔,笑容浅浅,“行啊,那就分吧。”
于是他们握了手,和平的结束了这段感情。两人背道而驰,像两条相交的线,经过了交点之后再无干系。
安子辰对安静说:“现在的沉沦是为了祭奠过去那段只有开头没有结尾的感情,祭奠之后我们各过各的,她出她的国,我继续做我的游戏。这样的保证——你放心了吧?”
安静深呼吸,指着地上、墙上、沙发上说:“我放心是放心,但是,你能不能先把你家收拾干净啊?”
安子辰站起身,行了个军礼,嬉皮笑脸地说:“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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