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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通天，你好自为之。”
自盘古一气化三清后，通天的脑海里便时常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响起，开始的那两三年，就仿若在耳边，因为紧张情绪，因为种种原因，通天恶了元始，这让他差点失去了前往紫霄宫听鸿钧老祖讲道的机会，幸而老子看三人是一体的，拉了通天一把，但自此以后，元始与通天的矛盾渐渐地深了。
“通天，你好自为之。”
那之后，岁月飞逝，当鸿钧分宝、合身天道以后，通天再也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了，直到他因为老子成圣，心头急躁的时候，一时错了念头，导致域外天魔入侵的瞬间，女人说了这一句话后，破天荒地叹息了一声。
通天一个激灵，击退了域外天魔后，他从地上站起，“敢问是哪位前辈，还请现身一见。”他喊了许多遍，然而终究是没有人回应，这件事便悬在了他的心头。
在元始立阐教以后，通天也立教了，并因此成圣，一日，他忽有感觉，离开碧游宫，前往了极西之地，只见那山崖上一块顽石遇化形劫雷，那块顽石高约三尺三，渡劫之后，原地剩下一名粉嘟嘟的女娃，女娃素手一挥，身上变披了一块兽皮，然后她手持双环，瞪向一干想要趁她化形时打劫的山精妖怪们，她的眼神极其倔强，通天隐约觉得非常熟悉。
因为通天的现身，妖怪们狂奔而去，“你可愿拜我为师？”通天抚摸在女娃头顶上。
女娃抿住了嘴，重重地跪了下去，磕了重重地三个响头，连额头都磕出了血，口称“师父。”
通天只当她是化形前被欺负惨了，是以安心受了她三个响头后，携其回府，却没有去算他这个徒弟的命相。
女娃很聪明，通天的功法只讲了一遍，便懂了，在女娃前面，通天还收了三个徒弟，加上女娃，这就是日后截教圣人坐下四大首席弟子，女娃，她叫无当。
山间岁月，日诵黄庭，当年那女娃已经长大成人，却是截教众弟子中最冷漠的一人，截教众人什么出身都有，但就有一条最好，身为截教仙，团结讲义气是他们最大的特点。
“无当，怎不同你师弟妹一起下山？”通天心中一动，出现在了碧游宫外能看到下山路的山头上。
无当收回了艳羡的眼眸，恭敬地低下了头，“无当身为师父亲传弟子，理应日诵黄庭，参透大道，不该随意下山。”
“无妨，可自去也。”通天也不勉强。
无当低垂的眼眸里透出了失望之色。
巫妖大战时，无当尚未出世，然而封神大战，无当赶上了。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的一，大道无情，然而终会有一线生机，端看能不能把握。
截教众人尽皆入了封神榜，通天看得睚眦目裂，然而却在道祖的打压下，生生被剜去了心头肉。
万仙阵后，截教已然名存实亡，通天闭了碧游宫，眼中有泪纵横。
“通天，你好自为之。”
隔了千载后，他再度听到了这个声音，他仰首道，“我截教已然破灭，你还想要我怎么样！我已经再不出世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再没有声音响起来，通天闭死光不出，阐教有徒肉身成圣，那封神榜已然完善，朝廷亦一朝换了容颜。
草长莺飞，春来到，一双素手轻轻拂过青草丛。
通天心中一动，掐指一算，从身体里分出了一个人影，他对着人影点了点头，人影点头应和，然后消失不见。
西昆仑脚下，“无当。”青衣男子出现在山林之中。
红衣女子回过了头，一脸茫然，“这位大哥，你喊我么？”
那容颜与无当当年有几分的相似，却不完全相似，然而，他知道那就是无当，“姑娘，你与贫道有缘，不如与贫道做个徒弟。”原来，无当她逃过万仙阵后却遭了难吗？
“大哥哥，你在说什么？褒姒不懂呢。”女子嫣然一笑，百媚生。
“啦啦啦。”褒姒手里拿着麦杆儿，口中哼着歌曲儿，回了家后，便指着青衣男子对父亲道，“阿爹，大哥哥说要收我徒呢。”
褒姒的父亲只是一名普通的平民，虽觉得道人不凡，然而他还是觉得让女儿进宫才是正事，“姒儿，莫闹，今日下了皇榜，你不日便要入宫为妃，莫要节外生枝。”
“阿爹！女儿不愿。”褒姒如遭雷击，六神无主下握住了道人的手，“大哥哥，你不是说收我为徒吗？快帮我说说情。”
道人看着褒姒，却说不出话了。
天命如此，如之奈何。
“你若走了，我会恨你的，你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说要收我为徒，可是你却眼睁睁送我进宫。”褒姒泪如雨下。
“通天，好自为之。”
这个声音又在脑海里想起了。
通天好头疼。
非常地头疼。
“你若走了，我会恨你的。”
“通天，好自为之。”
是了，这两个声音归根结底是一模一样的！通天本体睁开了双目，眼中泛出了一丝精光。
褒姒因为要入宫为妃，车马仪仗千乘，她撩起了帘子，没有看见那天的道人，脸上写满了失望之色。
“贵人起驾。”将军一挥手，仪仗起步了。
一阵清风刮过，一名道人出现在了仪仗的前面，“什么人？护驾！”
道人没有理会凡人们，他直接走到了马车前，“你到底是什么人，不，不管你是什么人，你跟我走吧。”
纤纤素手撩起了帘子，褒姒深邃的眼眸凝视在道人的身上，“通天，我万没有想到到了此刻，你仍然不愿本体前来。”她的语气中满满的失望以及痛心。
“我来了，只是你没有发现。”又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褒姒吃惊地转过了头，见到通天的刹那，禁不住落下了泪。
“你不是褒姒也不是无当，你的本体到底是谁？”通天感觉自己终于能知道真相了。
“你猜啊。”‘褒姒’俏皮一笑，便消失了。
褒姒好办，然而无当是天地异种，却并非可以随意扮演的，通天的目光投向了那娲皇宫，似乎透过层层云彩，他能看见那素来不曾深谈过的女圣人。
“我等了你三生三世了。”女娲站在娲皇宫后殿，背对着通天道。
“褒姒是一世，无当是一世，还有一世是……”通天顿了顿，“你若是对我有心，何必绕这许多弯绕。”
“你知道吗？我对你几近绝望了，”女娲幽幽说着，“我的上一辈子是被你害死的，平日里，你我恩爱绵绵，万仙阵前，我为你说话，为你闯老子与元始设下的关卡，没有想到却因此而死，我临死也忘不了你当时的神情……”她转了过身，“你是他，也不是他，我本来已经不准备帮你了，若你让褒姒进宫了，我就真的不会帮你了，”她挥了挥手，“此物你拿去吧，可以解你坐下弟子们在天庭的禁锢。”
“……”通天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万载的师徒感情不是作假的，作为唯一一个从万仙阵逃脱的亲传弟子，通天一直挂念着她，“我还能叫你无当吗？”
女娲洒然泪下。
原来，我们都错了。
从一开始，女娲就选择错了方式，在通天心里的永远是她幻化的无当，而她心里最深的角落也是留给那个她愿意为他而死的通天。
一切，都错了。
“诶，你莫哭了。”通天手足无措，无当从未当他的面哭过，他所有的弟子都没有当着他的面哭过，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做，“女娲，莫哭好不好，我……我现在带你去见道祖，求道祖成全，若以后我对你不好，你可以随时打我骂我，好么？”
“呸，谁要嫁你了。”女娲破涕而笑，举手擦去了热泪。
双手交握，四目相对。
对通天而言，他人生里最大的谜团终于解开了。
对女娲而言，终结有时候意味着另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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