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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干净美好的苏墨
不是爱过之后就知道什么是痛,而是爱过之后便知道麻木的滋味。
苏墨离开已经有三年了。可能他离开后的第一个月林木染还心如刀割、茶饭不思,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会黯然地想他到底去了哪里。但是三年,对于林木染来说,真的久的足以她忘了他的样子。
她林木染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木染,今天又有礼仪要出了,沈氏集团的少董来了,要和我们学校合作一个技术方案,校长亲自接待。这次剪彩仪式尤其隆重,所以我想还是你和孟姿姿去好了,毕竟我们校礼仪队里面你们两个人的经验最丰富。你们去我放心。”
和李主任絮絮叨叨几句,接下了这次礼仪任务。只是又是和孟姿姿一起。负责礼仪队的老师总是喜欢把她们两个安排在一起,不仅两人是一起被选拔进礼仪队的,经验丰富,更是因为她们两人的身高身形都差不多,两人站在一起都是婷婷玉立,不过细看发现,孟姿姿天生有种媚态,林木染却简单清秀,两个人自有两个人不同的美。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木染和孟姿姿就成了台上的好搭档,台下的大敌人。当然,一般树敌在前的都是孟姿姿。
第二天,林木染和孟姿姿一同被送到了C市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学校和沈氏集团的合作仪式在酒店13层的礼堂里举行。
酒店华丽得有些刺眼,这种华丽让林木染感到尤其不舒服,好像一不小心又会踏入过去压抑的生活中去。孟姿姿倒是乐的自在,拿出她耀武扬威的iphone5一阵狂拍。
一根细长的木簪插入林木染浓密的黑发里,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一张清秀的小脸完完全全地暴露在空气中,她的皮肤本来就够白皙的了,只需一点睫毛膏一点唇彩便可以完成她的礼仪妆容。
今天的礼仪服也是专门定制的,红色的旗袍绣上黄色的凤纹,颈边的两粒小扣子让这旗袍不仅华丽优雅,也多了几分俏皮的姿态,正适合她们这个年纪。
林木染和孟姿姿在贵宾室门口站着,等候着领导们的到来。和往常一样,领导们都是三五成群进来的,林木染和孟姿姿娴熟地微笑引导着各位领导的入座。最隆重的嘉宾总是姗姗来迟,林木染看见校长和另一个年轻男子被一群人簇拥着过来,来不及细看便微笑着迎上。校长也见过她几回了,竟还对她微笑示意了一下。
林木染去送茶水的时候校长和那位沈少董正亲切地谈论着家常,像是认识了很多年的故人。
这一次方才想到看一眼那个传说中的沈少董,27岁留学归来便早早地继承了家业,身家无数。
他正和校长亲切的交谈着,那样子一点都不像一个初生牛犊的家族接班人,更像一个磨砺多年的资本家,一副久经商场的样子。他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贵族气质,额前的碎发让他看起来又有些随意。健康的肤色配着他那挺拔的鼻梁,更是吸引少女们芳心的利器。怪不得孟姿姿在来之前这么兴奋,原来是早有耳闻。
但是林木染知道他不是好人。林木染的嗅觉一向很灵敏。他亲和的外表下有股戾气,那样子像是可以一边微笑着一边却置人于死地。可能是贵族当久了吧。贵族当久了的人应该都很讨厌,所以林木染才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逃。
“今天,我可是为你专门请来了一位大人物啊。”校长乐呵呵地说。
“哦?不知是哪位高人,能让黄校长卖这么大一个关子。”沈郁宸挑一挑眉,兴致昂然地看着黄校长。
“苏墨。他可是现在在法国当红的钢琴家。好不容易被我邀请到国内演出,我猜沈少一定不会失望的。”
端着茶杯的手在快到达茶桌的那一刻不自觉地抖了抖,溢出来的茶水正好洒在了沈郁宸的手背上。
林木染有片刻的失神,但是丰富的经验让她立即冷静下来,赶紧到一旁抽了几张面巾纸,为沈郁宸擦拭着微红的手。
“对不起沈先生。我……”
“沈少你没事吧?我看你的手好像烫的不轻啊。”林木染话还没说完,便被黄校长打断。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沈郁宸的手。
“没事没事。一点热水而已,并不是很烫的。”沈郁宸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摆摆手,让黄校长也松了一口气。
不出林木染的意料,黄校长果真用可以吃人的表情盯了林木染一眼,和先前亲和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但是林木染的脑子里只有那两个字——苏墨。
林木染突然想出去透透气,于是跟借口跟负责人说出去买治疗烫伤的药膏。
“木染,你的学习这么好,将来上了重点大学是不是就要扔下我不管了呢?”不知道想到什么,苏墨突然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林木染,悲情万分地说。
“苏墨你的雪糕要化了,你再乱讲话连雪糕也不想理你了。”她哪会扔下他不管。他考哪所大学,她林木染必定报哪所大学。不然指不准哪天林木染突然想苏墨想得天昏地暗,直接辍学。为了她自己的前途着想,她定会跟苏墨在一起的。
林木染和苏墨从小就认识,苏墨的家和林木染的家住的很近。所谓很近是指,同在城市的郊区,林木染住在半片山的别墅里,苏墨住在山脚下的小平房里。就是这种距离,让林木染知道了苏墨。
那个时候苏墨家庭虽然不好,但是因为苏墨从小热爱钢琴,也攒足了钱给苏墨买了一架钢琴,并让他去市里最好的钢琴学校上课。
从林木染记事起,只要她家的小汽车从苏墨家过,有十次八次都会有钢琴声。
从《两只老虎》到《月光曲》,林木染像是亲耳听见他的成长。
初中的时候,在那个情窦初开的春天,林木染终于鼓足了勇气,一个人到他们家门口,听了半天的钢琴声,犹豫了好久还是按下了门铃。
在那之前她还没有见过他的样子。
琴声突然停止了。林木染的心紧了紧。迅速用手拔了拨留海。
结果开门的却是个小姑娘,衣服有些脏脏的,头发被整齐地扎成两个小辫,樱桃般的小嘴唇,水灵灵的眼睛,睫毛长的像是要飞起来。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但是林木染只觉得尴尬,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个时候,他却猝不及防地出现了。
“你好,请问您找谁呢?”他的声音有种温文尔雅的感觉,温柔得让她不知所措。
她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白色的衬衣,细细的头发,高挺的鼻梁,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温柔安静的王子。
“我……请问平时都是你在弹钢琴吗?”林木染鼓足了勇气,看向他。
“那可不一定啊,有时候思怡也会去弹一首《卖报歌》的。”
这是什么话,戏弄她吗……还是书里写的,调戏?但是他的样子看上去那么认真,好像真的只是为了陈述这个事实。
尽管林木染在家里称霸王多年,可是一到他这里就成了缩头乌龟了,她感到窘迫极了,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门口,接受这两兄妹的审视。
那不是苏墨第一次见林木染。这荒郊野岭的林木染能注意到苏墨,苏墨也自然能注意到林木染——她可是这半边山的小公主。
郊区车本来就不多,每天接送林木染的奔驰自然是格外引人注目。
如果说十次有八次林木染可以听见他的钢琴声,那么剩下的两次,就是苏墨站在窗边看她的小汽车呼啸而过。
苏墨学琴的地方就在林木染上小学的地方的旁边。人来人往,每天都是奔驰车接走那位小公主。但她好像从来没有小公主的恃宠而骄,总是和同学们一起出校门,和别的同学亲切的问好说再见。
林木染在苏墨心中是一个遥远却又亲近的人。好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每次奔驰车从外面呼啸而过的时候,他觉得她在聆听他的琴声。又或者,是他专门想要为她弹奏那么一小段……
林木染的突然到访把苏墨也着实吓了一跳,自从林木染念初中之后,苏墨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她。只有汽车的轰鸣声提醒着他她一次次的靠近和离开。
好像是终于忍不住了,林木染从小包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苏墨,然后卯足了干劲,迅速跑开了。
那是一封不算表白的情书。
她说:她听了他的钢琴声9年,从一年级到初三。她喜欢他弹琴,她想坐在钢琴旁的那个人一定温柔如水。她没说爱情,但她说想每天跟他在一起。最后,恬不知耻地留下了她的姓名地址和联系方式。
从那之后一切便是顺理成章,她和苏墨便算是“在一起”了。
中考的时候,苏墨半年没碰过钢琴,只为和她念一所高中。
她的成绩一向很好,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冲进那个逼死人的分数线里。
那个时候,林木染经常给他打电话让他加油,或者给他划重点题型什么的。她倒是成了他的小老师。只是因为害怕父母知道自己“早恋”,她之后便没有去找过他,所有的“工作”都在电话里完成。
唯一改变的,是她家的小汽车每次从他家过的时候,她听到那琴声里有许多的甜蜜。她偶尔会傻笑一下,在想那个身着白衣的王子竟真的成了她一个人的王子。
林木染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却觉得他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高中,像是两个人的热恋期。虽然没有被分到同一个班级,他们却钻进一切空子来如胶似漆。
林木染跟她爸爸说不想太惹人注意,所以不让家里的车来接送。于是每天和苏墨一起搭公车上下学。
他们那样相爱。高考后以为一切会更加美好。谁知道他却突然消失……
于是她不顾父母劝阻,在志愿栏里填写到了C市。那个市离A市远得连直达的火车都没有。
她只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座城市留给她的记忆。
说也奇怪,从前一直提醒她不要早恋的父母却突然让她和一个男生频繁的见面。后来她知道,那是父亲最大的合作商家里的公子。
尽管书里和电视里总说富贵家庭有许多的逼不得已,在那之前林木染却从来不那样认为,她觉得父母都很疼爱她,也从来没有去逼迫过她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情。甚至她执意填报志愿到C市也没有过多的阻拦。
“爸,你别让我跟那个姓周的男生见面了,我不喜欢跟他见面。”终于瞅准了机会,林木染对林隐濠说。
“那个男生有什么不好的,虽说你们现在年纪还早,但是这个年龄彼此接触和熟悉也是正常的啊。”
“可是我不想跟他接触和熟悉。”林木染固执地看着林隐濠。
“周公子有什么不好的?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这么年轻就到国外去打拼了,哪像你,不求上进。”
“不出国就是不上进了吗?我爱跟谁熟悉就跟谁熟悉,这个爸也要管吗?”林木染突然就怒了。
“林木染你这样说话算什么?父母把你养这么大,让你跟谁接触还不是为了你好!”像是压抑了很久的怒气突然发泄出来。林隐濠指着林木染的鼻子说。那样子找不到半点平时的影子。
“爸是不是在公司利用人惯了回家还想拿自己的女儿开刀。别的事情爸可以管,但这事还轮不到爸来插手。”林木染愤愤然转身便走。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懦弱的个性。被人牵着鼻子走。抱歉她还做不到。
从那以后林木染和家里的关系便一直不好。况且本来也到外省念书,更是与家里少了来往。生活费家里也是一个月定期打两千。多的一分也不给。当然,她也不需要什么多的。
她向来是不在意钱的。又或许是越不缺什么就越不在意什么。她在意的,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他了。可是他竟然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连在C市的家都整个搬走了。一点他的痕迹也没有留下。
那个从法国回来的钢琴家……会是他吗?
林木染失魂落魄地买了药膏,再会贵宾室的时候,众人正起身准备进会场了。
趁着众人都起身的时候,林木染走到沈郁宸的身边,递给了他药膏。
她只轻轻地唤了他一声“沈先生”。
沈郁宸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些不耐烦。
“不用了。”于是跟着黄校长一起扬长而去。
她苦笑了一下,恨自己怎么就突然忘了资本家的德行。
“这么快就按捺不住啦?我一向以为你是真的清高的很呐,原来只是在钓金龟婿。可惜啊,人家沈少是看不上你这姿色的。”孟姿姿风情万种地走过来。不屑地看着林木染。
“看不上我这姿色难不成看得上你这姿色?”
不等孟姿姿回话,林木染便径自去了会场,懒得再跟她多费唇舌。
华丽的会场点着幽幽的灯火,有一丝浪漫的气息。
舞台上冉冉升起一架黑色的钢琴,身着白色西装的男子用细长的双手弹奏出第一个音符的时候全场就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那是她听过无数遍的《月光曲》。
他是那么的安静,双眼轻轻地闭着。掌声也好,欢呼也罢,与他无关。他沉浸在《月光曲》的幽静中,好像同贝多芬一样,正诉说着一件难以达成的情事。
身边有女生情不自禁地说了句“好帅啊”。
那是她曾经最爱的人。
他总归是又回到了她的视线。
他比从前更让她心跳。
但是她却再也不可以为他心跳。
他没有资格一声不吭地离开。他没有资格热情地走进她的生命里再无情地离她而去。他当她是什么?
她憎恨这种分手的方式。
这一刻林木染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当初他会狠心的离开她,连一个理由也不告诉她。因为在他的世界可以称之为生命的东西不是林木染而是他最爱的钢琴。
林木染笑了,想到他们的分手竟然成全了一个当代有名的钢琴家,有种“死得其所”的壮丽,这些为苏墨痴迷的女人们是不是该对她说声谢谢呢?
他的人生如此耀眼,她只要远远地看着就好。她不恨了。她再也不恨了。因为他彻底与她无关了。
他的钢琴再也不是为她一人而弹,她只是他无数听众中毫不起眼的一员。
这便够了,他们之间的鸿沟,她一步也不想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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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写。是因为心里有故事便写下了。因为有枫哥的支持便想好好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