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春儿的混乱人生

　　“草民昨日在庙会上见到春儿，见她神色有异便跟了上去，却见她直接往后山走去。这向春儿与草民本就有婚约，草民见……见四下无人，顿时起了歹心，正要行事之时，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之后草民以为是这向春儿的相好的干的，便带着人到处去找，结果在后山庙里找到了她，而且当时………草民敢以性命担保，当时令公子和她真的是抱在一起的。所以草民才对向春儿动的手，将军饶命。”李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怕顾一平不相信，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他看。

　　“可有虚言？”

　　“草民万万不敢有虚言，请将军明察。”李仁急得又狠狠地往地上磕了几个头。额头顿时红了一片。

　　顾一平拧着眉，捊着下颌的胡须，作深思状
　　。
　　“你这个畜牲，亏我还想把女儿嫁给你，我真是瞎了眼，你害得我女儿好苦啊。”听到李仁的话，向书业指着李仁怒骂道，恨不得上前打他几拳。

　　想着自己之前那样对春儿，心里更是自责万分，自己竟如此糊涂，宁信他人，也不愿相信自己的亲生女儿。“你与春儿的婚事就此作罢，如还作纠缠，我向书业撕破脸也要与你周璇到底。”

　　“可………”李仁稍略微抬起头，望着向书业，事情虽已发展至此，但李仁心里却还是有些不甘。

　　“嗯。”顾一平长吟一声。颇有些警告的味道。

　　吓得李仁忙点头答应，“是是是，自然作罢，自然作罢。”心里却暗暗叫苦，这次还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不过自己给向夏儿的那些银子，可还是要要回来的。

　　真相大白，爹爹也亲口解除了自己的婚约，春儿心里一下子轻松了不少，眼里漓着泪，给顾一平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民女叩谢将军。”

　　“谢将军。”向书业也是上前一拜，满脸感激之色。

　　顾一平点点头，“本将军只是略尽了薄力，只是苦了你女儿，都起来吧。”

　　向书业满脸羞愧，上前扶起春儿，直感无颜面对女儿，“春儿，为父真是糊涂，苦了你了。”

　　春儿却不愿起来，望着向书业轻轻摇摇头，“春儿不怪爹爹，只是眼下女儿不孝，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爹爹成全。”

　　“春儿，你这是……”

　　“女儿要去慈云俺出家，日后恐不能孝敬爹爹了。夏儿秋儿望爹爹要好生照料，也望爹爹给她们寻着好人家，然后好好待奉爹爹。”春儿松开向书业的手，对着向书业连磕三个头。

　　她选在这个时候说出自己要出家，说出自己在慈云庵，无非也是要绝了李仁的念头，这李仁即使再有歹意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向书业一听，身子便有些受不住，哪个好好的女儿家，会想着去出家。

　　顾长春也是一惊，没由来的心里一阵不舒服，事情不都已经解诀了吗？她怎会还想出家，难道是怕自己嫁不出去了如是这样，让爹爹给安排一下不就好了。

　　顾一平端祥着春儿，发现这女娃不仅心思敏捷，也意外的刚强，让人感到惋惜。可这是人家的自由，他也无权干涉。

　　“你这丫头是不是真的傻了，是怕嫁不出去吗？要是如此，你大可放心，这件事可包在我身上。”顾长春拍拍自己的胸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多谢顾公子，春儿心意已诀。”春儿朝顾长春微微一笑，并不想多做解释，那笑，似昙花一现般从容。看得顾长春不禁有些怔了。

　　你能有什么本事，顾一平在心里暗道，只不要又惹出什么事来才好。

　　顾一平又把目光移到不停的擦着冷汗的李仁身上。只是这李仁，顾一平略一思虑，语带威严，“本将军本是要将你送入官府的，但此事事关春儿的名节，而你又答应了解除婚约。本将军也不多加为难，只是如若你还敢做恶，本将军定将严惩不贷，你可记清楚了。”

　　“是是是，谢将军，谢将军。”李仁点头不迭，哪敢违抗,心里虽说有些不甘，但眼下也只有如此。

　　“等一下。”顾长春却又叫了起来，哪有那么随宜的事，瞪着李仁，“眼下你还得有件事做，如若她出了家，那你也得出家做和尚。”

　　身旁的顾云康一听，脸抽动着，忍不住要笑，却死命的憋住，亏四叔想得出来。

　　李仁一脸惶恐地看着顾长春，面如死灰，心里叫苦不迭。早知道这小子如此难惹，自己当初何苦来哉。做和尚？他上有老母，下有小儿，还有那些银子，还不如让他去死。

　　听到儿子如此荒唐的想法，顾一平知道他那股牛劲又犯了，正要喝斥。却看到平时不出佛堂的顾长红慢悠悠地从堂门口迈了进来。

　　顾长红着着一件米白圆领内杉，外罩一件素色莲底对襟褂子，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轻轻的髻，用一根木钗固定，走路轻慢，面慈眼静。

　　顾长红向顾一平福了福身。她在隔壁的静心堂刚念完一本经书，便听到这里有嘈杂声，虽只搬回老宅只半月，但此地一向安静。今儿王婆子来送早饭的时候又提到说四弟回来了，想是这热闹怕是与他有关，便信步走了过来。却刚巧听到里面那娘子说想出家。

　　出家不难，但难的是割断红尘中的牵挂，自己也是因为放不下，才会供佛于府中，如若茂然出家，只怕到时想回头就难了。

　　行完礼，又与顾家各位点了点头，顾长红退到一边，看着顾一平，言词恳切，“女儿信步于此，听这位娘子说想出家，而女儿那正缺一名抄经打理之人，不知父亲可愿为女儿请了这位娘子。”

　　顾一平看着顾长红，心里已有了八分明白，却也不想过多的插手此事，便看着春儿，“你可愿意？”

　　顾长春一听不禁喜上眉梢，连忙叫道，“甚好甚好。”仿佛要出家的人是他一样。自然也招了不少顾家人的白眼。

　　一直未有动静的顾长芝也在暗纣着这个大麻烦热心过了头。

　　“不敢再劳烦……”春儿刚想开口拒绝，却被顾长红挡了回来。

　　“都是向佛，在府里，在庵堂又有何分别，只怕你还是放不下这俗事。”

　　春儿看看爹，又看了看顾长红，垂头思量了下，恐怕眼下也只有如此，遂点了点头。

　　见春儿点头，顾长春不自觉地松子口气。

　　“那都散了吧。”顾一平站了起来，背手踱出大堂。

　　临走之前，又突地回头指着顾长春，面色绷得紧紧的，“你过来。”

　　“是。”顾长春心里暗叫不妙，垂头丧气地跟了上去。这老爷子不用这么快吧。

　　此时已近正午，阳光刺目，空气也渐渐炽热起来。顾长春提步跟着顾一平，一路很静，只听到两父子的脚步声，一个稳键，一个轻漫。

　　顾长春伸手挡了挡刺目的光线，看着父亲的背影，神思竟开始晃惚起来。觉得眼前这个宽阔厚实的背景似乎比自己记忆中的弯了些。

　　“发什么愣！”顾一平突地停下，看着有些神色晃惚的顾一平，不悦地喝道，接着推开眼前的门，跨了进去。

　　顾长春摇摇头，舒了口气，暗道，还是那个已迈入迟暮不可一世的顾将军。

　　一进门顾长春就后悔了，愁眉苦脸地看着眼前那一排排正泛着铮铮冷光的兵器。这老头想干嘛，竟然带他来练功房。

　　以前在京城的顾府，练功房顾长春也没少去，虽说多次都是被老头逼着去的。顾长春底子本就差，又无心于练功，每次出来都要带着一身伤回去，看得顾老夫人心疼得要命。为此没少和顾一平嚷嚷。

　　顾一平见这个儿子实在不是练功的料，就专心训练顾长林，顾长林也是天生随了顾一平，刻苦聪颖，招式兵法一学就会。顾一平也就对顾长春不管不顾了。

　　“从今日起，你就呆在府里，如想出府，那就只有打败我，否则就呆在府里一辈子，当然除了你老子我死。”顾一平站在顾长春对面，一双深沉的眸子牢牢地锁着顾长春。

　　“什么？”顾长春大惊失色，叫了起来。打赢他？这老头不会是开玩笑的吧，能打赢他的他至今还没见过。还不如直接跟他说，你一辈子就乖乖老死在府里吧。看老头一脸认真的模样，似是不像在开玩笑。

　　顾长春连忙后退两次，转身就欲跑出去。顾一平箭步般拦了过去，就手抽出身边的一杆红枪，对着顾长春的腿就打了下去。逆子，还想跑。

　　顾长春吃痛，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仰望着父亲，“我根本就打不过你，过几年过百年还是一样。你就当我没回来过，我马上就走。保证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了。”

　　顾一平面部绷紧，拧着眉，连下巴上的胡须也在微微颤抖，挥起手上的枪没有章法的打了下去。这个不争气的，想逃避到什么时候，如若是以前也就罢了，他顾一平只当没生过这个儿子。但现在，如若那些人从这逆子入手，顾家只怕没有安生之日了。放任了他两年，没想到今日他还是如此模样，不由怒上心来，手里的力量更是加重，直想把他打醒。

　　顾长春诧异地看着一脸盛怒的顾一平，却也硬撑着不躲不告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了他，要是他看自己不惯大可像从前一样了赶了出去。

　　“你把顾家当成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别忘了，你身上留着的是老子的血，除非你死，否则你就乖乖地呆在这里，哪里也不想去。”顾长春的反应更是激怒了顾一平，这股牛劲竟还是没改。越打越气，手里的力量不由打重。铁了心了要把他打醒。

　　顾长春被打得两眼冒星，只觉气血翻涌，心里也涌出腥味，可那顾一平还是没有收手的意思。

《安平重生记》




《血问1937（上）》
惆怅与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