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春儿的混乱人生

　　“身上有些伤，已经让穆叔在处理了。”顾长芝答道。

　　“嗯。”顾一平点点头，他这个女儿办事从来都不会让他操心。但，顾一平转头看向正垂着脑袋看地板的顾长春，“事情还没弄清楚前，你且先呆在府里，弄清楚后再处置你。”

　　顾长春如获大赦，忙应道，“是。”

　　天色已不早，顾一平挥挥手示意两人出去。

　　“孩儿告退，爹早些休息。”说完二人便关好房门，退了出来。

　　顾一平望着二人的背景，苍老的眼中透着无奈，一个未嫁，一个未娶，何时才能让他安心。

　　一出门顾长春早已没有之前低三下四的模样，想着暂时可以住在府里，不由喜上眉梢。至少不用再回那破庙了。顾长芝领着他绕过回廊，过了一丛矮树丛，指着一间房，“你住这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长春也不介意，径自推开房门，摸索着把灯点着。晕黄的灯光亮了起来，看着那张床榻顿时觉得倍感亲切，几步上前，直接往床上一滚，倒头便睡。良久，又眼开眼晴，寻思道，不知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算了算了，有穆叔在，不会有事的。之后实在有些撑不住，沉沉地闭上眼。

　　顾长芝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去了春儿住的客房。见里面还有灯光，轻轻扣了扣门。却久不见动静，便动手推门而入。

　　穆叔坐在床边，头发松松的用发带束在脑后，遮着半边脸。睡衣外只披了件外杉，衣带都不曾系好，双目闭着，呼吸均匀，嘴角还流着一线银丝。看样子睡得很熟。

　　这穆叔虽说是顾一平身边的老军医，却也只有三十岁左右，为人沉稳，医术高明。长着一副书生模样，却总是不修边幅。而穆叔就是他的名字，顾长春每次叫他，都觉得被占了随宜。

　　再看春儿，似是也睡着了，脸上涂着红色的药水，手上也被整齐地包扎好了。

　　顾长芝轻拍了下穆叔，后者朦胧地睁开双眼，似是还没睡醒。

　　顾长芝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出来，然后转身出了房门。

　　“情况如何？”顾长芝在房外左边的六角亭停住，问着身后的穆叔。

　　穆叔坐在亭子中的石凳上，单手撑着脑袋，不住地打个哈欠。“几处小伤。过几日便好。”

　　“还有呢？”看着穆叔，顾长芝又问道。

　　“还有什么？”穆叔又打了个哈欠，大半夜起来，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还有呢？”顾长芝双手环胸，语气回重了些，瞅着穆叔，这家伙，是不是欠修理了。

　　被顾长芝一看，穆叔收了收身子，眼神有些不自然地飘向另处，“哦，我记起来了，这丫头不会武功。”

　　顾长芝双眼微眯，思纣着穆叔既是如此说，还来这丫头应该没问题。只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好好调查清楚。与顾家为敌的人太多，爹爹辛苦了一辈子，大哥已不在，那个麻烦现在这样子根本就指望不上，在这方面，她只能多担代一些。

　　“你先回去休息。”

　　心里有了打算，顾长芝准备回自己房间，月光照在那抺淡影上，渐行渐远。

　　穆叔注视那抺背影，默默道，顾长芝，你什么时候才能让自己真正休息下。

　　一大早，顾府便忙活起来。顾府下人不多，顾老爷子讲究亲力亲为。除了必要的下人，其它事都是顾家人自己动手。

　　顾老爷子带着顾长芝顾云康晨练完，各自换了身衣服便走进大堂用早饭。长媳陶秀和苏晴带着云恒已等在了那里。

　　顾老爷子不看重妾不妾的，故苏晴虽是一妾室，却也被允许上桌一起用餐。在他眼里，一家人，不必分那些。

　　而长女顾长红长年理佛，故不与他们共食。

　　一见到爷爷，云恒乖巧地叫道，“爷爷。”

　　“嗯。”老爷子笑着点点头，坐到主位上，拿起筷子用饭。其他人也跟着拿起筷子。

　　吃了一半，老爷子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顾长芝，“那逆子呢？”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顿，还真是顾长春回来了。不过，老爷子竟然还让他留了下来，看来这次情况有些不一样了。

　　顾长芝嚼完口里的馒头，低头道，“未曾起。”

　　顾一平冷着张脸，摇摇头，接着吃起来。这逆子，还真是死性不改。云康偷偷打量了一下爷爷，又看了看姑姑，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等众人吃完饭，还未离桌，顾长春才慢悠悠伸着懒腰地晃起大厅来，惺着一双睡眼，“早啊各位，都吃完了。”

　　众人的目光齐涮涮地睇过来，盯得顾长春清醒了几分，“大家是不是很久没看到我，想我了。”说完不客气地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眼晴扫着桌上的饭菜，伸手就抓了个馒头，“还好还有，饿死我了，从昨天。。。。。。到现。。。。。。”顾长春一边嚼一边说，却在看到顾一平那张紧抿着唇的脸后，猛得闭上了嘴，僵在那里。

　　看着顾长春狼吞虎咽的样子，顾一平原来想骂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只哼了一声，便离开了餐桌。

　　接着顾长芝了也跟着离开，陶秀与顾长春本就没什么交集，也翩然离去。苏晴看陶秀离了桌，也准备带着云恒走开，但云恒却扒着顾长春的腿，睁着一双闪亮的眸子好奇的打量着他。

　　在云恒三岁的时候，顾长春便被赶出了家门，这过了已经两年，期间又没见面，云恒自是不认得他。

　　“云恒，快叫四叔。”云恒不走，苏晴只得给云恒介绍道。

　　“四。。。。叔。”小家伙叫得有些迟疑，扭头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顾长春，“那为什么和爷爷长得不像？”

　　“咳咳。”顾长春饮了口粥，顺了顺气，一把抱起云恒，点点他的鼻头，“你就是云恒吧，都长这么大了。嗯，长得越来越像你爹了。怎么样，四叔是不是比爷爷更好看。”

　　一句话说得坐在一旁的云康神色突得黯淡下来。连苏晴也有些不自然。

　　小家伙点点头，又摇摇头，忽闪着眼，突然皱着鼻头，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你身上好臭。”

　　顾长春愣了下，捏起自己的衣服凑到鼻子下闻了闻，认真道，“还真是，那你快随你娘去，等下四叔洗好了再去找你玩。如何？”放下云恒，顾长春向旁边的苏晴笑笑。

　　苏晴似乎松了口气，接过云恒，福了福身，“四叔慢用。”牵着云恒走了出去。

　　“那云恒等着四叔。”临走前，云恒又回头说了一句，太好了，又多一个有陪他玩了。

　　“嗯嗯。”顾长春笑着应道，转头又埋头苦干起来。

　　“臭小子，你看着我干嘛。”边吃边不忘瞄了眼旁边正环胸以审视的目光看着他的顾云康。

　　“四叔这是要回来了吗？”从小爷爷和父亲就只会让他练功和习兵法，只有这个看起来不着调的四叔会偷偷带着他玩一些同龄孩子都会玩的玩意。虽然被发现后，两人都被罚得很惨，特别是四叔，爷爷总是会喝斥他，自己不学好，就不要带坏别人。

　　即使如此，四叔也会再偷偷地带他去玩，有时候，顾云康甚至觉得这个四叔比自己的亲爹更懂得自己。

　　之后爹爹战死，四叔也一连陪了他好几天，给他说了一大堆道理。

　　顾长春被赶出去之后，云康也多次出去找过他，却都没有音讯。自己也试图求爷爷，却一点用都没有。后来，自己只是偶尔会听到关于他的传闻。云康不知道传闻是真是假，但至少可以证明四叔还活着。

　　在他眼里，什么都不会的四叔能安然的活到现在，而且还有机会坐在他面前吃饭，实属不易。

　　“这次不走了吗？”良久，顾云康不自然地问道。

　　顾长春三下五除二，解诀掉最后一个馒头，舒服地打了个饱嗝。眯起眼，看着顾云康，自然摸摸他的头，“看情况。”这小子，许久不见，也长得这么大了。只是眉宇间略显成熟了些，看来，爹爹对他很严格。

　　云康有些不习惯地拨开顾长春的手，虽说以前他也是这样摸着自己的头，但现在毕竟长大了，自己已不是以前那个小毛头了。

　　“哟，你还躲。”顾长春笑了起来，弯弯的眼里满是关爱。

　　云康努力板着一张脸，错开话题，“昨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长春一怔，随即拍拍自己的头，懊恼道，“该死，差点忘了。”起身便冲了出去。

　　云康斜了斜眼，叹气着摇摇头，以为两年不见，这四叔有什么长进。哪想还是如此冒失，无奈站了起来，跟着顾长春走了出去。

《安平重生记》




《血问1937（上）》
惆怅与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