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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上巳节(下)
“媱婮,甚事这般要紧,唤了你半天,怎的这样慢呢?”卞妤有些抱怨道。
卞妡瞪了自家妹子一眼,道:“没见荀世叔栗阿婶方才都在么,你当媱婮似你这般不知礼。”
卞妤不甘地要说些什么,看家姊脸色,只得嘟了嘟嘴,不满地瞪了荀馥一眼。
荀馥笑了笑,道:“其实,也没甚要紧之事,不过是将妡阿姊的托咐又叮嘱了大兄一番罢了。”说完,促狭地对她眨眨眼。
卞妡听她这话,再加上本就有些心虚,脸上便有些不自然了。
“阿姊,你脸怎么了,可是觉得热了,可这会儿都尚未至巳时呢?”卞妤不解地道。
话音刚落,卞妡脸上顿时红晕绽放,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你又凶我,回家我要告诉母亲去,”卞妤十分委屈地道。
刚要说些什么,看到卞妡的左手边有一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姑子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碰到自己的目光也没有躲闪,反而友好的一笑,让人不禁好感顿生。
只见她身着白色带青襟的麻质对襟长袍,胸前腰间佩有镶嵌玉石的金银配饰,头上戴着白色圆顶镶有荷叶边盘的毡帽,面容与卞妡有两分相似,皮肤不甚白皙,不过五官却生的俏丽,巧的是与自己一样眉心一点红痣。
卞妡也注意到了两人的这点相似之处,笑着打趣说道:“此番看来,应当再早些让你二人认识的。”
那小姑子,抿唇一笑,上前一步对她行了一氐人之礼,道:“白氏阿璞珍,是妡阿姊表妹。”
荀馥也忙上前见礼,道:“荀馥,小字媱婮,家父与卞家阿伯是好友。”
说完,二人都觉得似乎有些太过于正式,相视片刻,不觉得都笑了起来,卞妡也跟着笑了笑。
而卞妤见没人搭理自己,越发地委屈,大哭起来:“你们都欺负我,我要找母亲,我要母亲…”
卞妡十分头疼,但也不能让她一直这么哭着,便好声哄她道:“好阿妤,莫要哭了,再哭可就不美了,是阿姊的不对,要阿姊抱着可好”
“你走开,你们都是坏人,我要找母亲,我要告诉母亲你们都欺负我。”打开卞妡要抱她的手,边扯着嗓子哭,边说道。
此时,已经有人好奇地往这边看了。
阿璞珍被她的哭声吵得心烦,喝道:“闭嘴,再哭就使鞭子抽你。”
卞妤之前应该是被教训过了,这会儿听到这话,紧忙闭上嘴巴,哭声被噎在喉咙里,不住地打着哭嗝。
荀馥见她哭的可怜,从地上扯了些草,用椹哄她时用的方法,编了个指环,顶端嵌上朵不知名的小花,递道她面前,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学这个吗,等下我便教你可好?”
卞妤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过指环,只是还没片刻,用手将指环扯得七零八碎的,还恨恨地说道:“谁稀罕你的破东西,不要你假好心,若不是你阿姊与怎会训斥与我?”
好么,惹不起横的,将矛头对准自己了。
荀馥见卞妡面露怒容,想到她家的情形,妡阿姊的继母对她虽不算苛责,态度也算好的,只到底不是自己生身母亲,毕竟隔了一层,怕她到时回家难做,忙说道:“等下祓禊就要开始,咱们还是早些过去吧,免得好些的地方都被人占了。”
卞妡也见溪水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抱歉地看了她一眼,忍下一口气,道:“你若是不愿跟着我们,便将你送到父母亲那里去!”
卞妤一听这话忙拉着阿姊的手,见荀馥看她,瞪了她一眼。
荀馥有些无奈,转身对阿璞珍道:“咱们快走吧。”
两人并行走着,稍倾,阿璞珍开口道:“难怪,表姐总是和我提起你,害得我也一直十分的好奇。”
荀馥听这话,笑了笑道:“是么,妡阿姊都说了些什么,使你这般好奇?”
“说你打小就乖巧懂事,心灵手巧,又善解人意,从不做使人为难之事。”阿璞珍回道。
荀馥闻言眼中狡黠,故作不解状,道:“竟是如此,那为何我从妡阿姊那里从没能听到这样的赞美之言,反而都是与之相反的言辞呢?”
话毕,二人相对而笑,又并肩向前走去。
走到小溪的转弯处,卞妡说道:“这里人少,咱们就此处行祓禊礼吧?”
荀馥大致看看,的确没有什么人,旁边有棵老柳挡着,位置有些隐蔽,离人群集中的地方也
有些远,不过刚好能看到四周热闹的景致,又不至于感到喧哗,却是个利于观景闲聊的好地方。
不禁赞同说道:“这地方好,等下将父母亲也都邀请到这处,祓禊礼后还可席地而坐闲聊宴饮。”
卞妡点点头道:“这主意甚好,就这样办。”
巳时已至,祓禊之礼也要开始了,这时不论是贵族富户还是贫民布衣,都已准备好了兰草,一钵用草药浸泡过的清水,准备为自家女眷行此礼。
荀馥看着自己父亲手中持着兰草,身后两侧跪着的侍童乙和丁高举着清水和兰草,往身前的母亲发上肩上撒上水,待母亲行完礼,荀馥上前跪在父亲身前有他为自己行礼。
不足片刻,便感到脸上点点凉意,伴随着草药的清香,沁人肺腑,接着便听到父亲祝道:“愿我儿今日起祓除一切病痛灾难,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荀馥抬头就见到他面含慈爱嘴角含笑的看着自己,也甜甜地回了自己父亲一笑,又看到周围自己家人也笑着注视着自己,心中感动有感激。
祓禊之礼结束之后便顿时热闹起来了,女人们纷纷往河里溪水里投放煮熟的鸡蛋,这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临水浮卵,函有孕育之意,故此,已过及笄之年的小娘子,已嫁人的年轻少妇们手拿着树枝争着抢着够着水中的鸡蛋,抢到的鸡蛋越多证明自己将来的子嗣越旺盛,是个极好的兆头。
荀家以及卞家众人席地而坐,席上放置着酒水饭食,众人围坐在周围,这一时期较之后世来说民风开放,男女大防体现的并不十分明显,不过该有规矩礼仪还是有的,荀氏夫妇与卞氏夫妇对面而坐,两家的孩子坐于两侧。
“荀老弟,来来,尝尝我这蜜酒的滋味如何?”卞游缴招呼着荀栝道。
“大人盛情,在下便却之不恭了,”说完,荀栝举着酒盏对卞游缴一敬,饮下酒水,品了片刻,赞道:“滋味醇洌,酒香浓郁,好酒,果真是好酒,在下今日何其有幸,得尝如此美酒。”
卞游缴听他这话,笑着说道:“你呀,什么都好,就是总过于客气了。”
荀栝也笑着道:“栝一届布衣平民能得大人照拂,后又承蒙不弃,与大人结为好友,实乃三生有幸,然自古官主民仆,栝可不能就此逾越了。”
卞游缴闻言无奈地道:“得,我这一粗人说不过你这读过书的人,什么都不说了,今日只喝酒,咱俩这回可要喝个畅快。”
荀栝端起栗氏为他斟的酒,敬他道:“那栝便舍命陪君子,陪大人喝个痛快。大人请。”
卞游缴见他爽快,心中满意,大笑地说道:“好,痛快!”
荀馥看着二人对饮,心中却在想,父亲虽不是什么有大才华之人,甚至有些平庸,但他却有一十分优秀的品格,便是知分寸,总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什么时候又该说什么话,从不会无缘无故得罪人。
也正因为如此,父亲才能多次得贵人相助化解危难。
“这酒虽是蜜酿的,后劲却实足,不过你若是实在想喝,稍稍尝一下也是可以的,”阿璞珍见荀馥一直看着她喝酒的父亲,以为她也想要尝尝那蜜酒的滋味。
荀馥被她的带回了神,见她想偏了,却也没有解释,知道她一片好意,笑着道:“这酒色若琥珀,澄亮透彻,看着就赏心悦目。”
“你若是喜欢,待我回去让人给你带些另外一种蜜酒,那种不只好喝还不醉人,常饮还可美容养颜、强身健体。”见她却是喜欢,便热心道。
她的好意让荀馥心中的好感顿生,十分高兴地道:“那太感谢你了,得闲了和妡阿姊去我家做客,我给你俩做蒸酥酪吃。”
阿璞珍闻言,眼睛一亮,兴奋地道:“之前就听表姐提过你做的吃食,那我便不客气了。”
荀馥见她如此,不禁莞尔,道:“那我就随时恭候。”
说罢,两人相视而笑,不自觉亲近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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