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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脱身
收拾整顿好了之后,荀家一行人便准备出发了,荀栝带着少年和自己的大儿子坐在最前面的牛车里,堃和侍童乙坐在车外驾着牛车,依旧是两牛拉一车,随后一辆里坐着的是栗氏带着两
个孩子以及杺和椹,屿和侍童丁在外驾着车。
后面的两辆看起来十分陈旧的车中则放的是吃食,用品和杂物等。
车是单辕车,车衡上除了栓拉车的牛外,两端还各牵引着两队前后相连的马队,加起来共有十几匹,身上都也驮着谷米干粮。
总之,浩浩荡荡地向寿春城的西北城门行去。
等快到了城门处,荀栝掀开车帘,远远地便看到了人们排着长长的队伍等着出城,心中泛起了疑惑,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竟比进城那日还要严,可之前也没有听到任何的风声,遂低声吩咐了堃几句,堃点头下车向等候的人群走去。
荀栝则退回到车内,“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今日出城排查竟又严了许多,也不知会不会耽误行程,”说完,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父亲也不用过于担忧,似我等平民布衣,又不曾做下什么有违律法之事,到时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应是无碍的,”荀无疾想了片刻,实在看不出这事有任何与自家出城相牵连的迹象,说道。
待堃回来,进到车中小声地将打听来的消息细细地告知给荀栝等人:“小人看到阙楼前的告示,又打听了一番,才知这样的情形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开始了。说是城破之日,战死的项大将军家人组织了近千人伏击了入城的秦军,致使秦军死伤近万人,据说至今城中仍藏匿有项氏…”说到这里,他想到这里的百姓谈到项家人言语中的崇敬之情,便改口道:“城中仍藏有想项家子弟,故而出城时要严格排查,以防这些人趁机逃脱。”
荀栝听完后,叹息了片刻,感慨道:“项氏一门忠烈,子弟又各个忠肝义胆、不惧生死,确实值得世人敬佩。”
“父亲所言极是,若是楚国再多些像项家人这般忠烈之士,少些贪得无厌地蠹贼,便也不会落得兵败亡国的下场了。”这样自家也不至于舍弃家园远赴异乡,荀无疾语气中少见地带了些许愤然。
“休得胡言。”荀栝斥责道。
“本来就是如此。”荀无疾小声地不甘道。
“还不住口,若只你一人自然无所谓,可如今你难不成是要害得家里人都遭罪?”荀栝也知道一家人原本好好地,如今却要跋山涉水地往蜀地去,前途一片渺茫,心中多少都有些难过,自己这大儿子虽素来稳重,可也不过仍是一十多岁的孩子,将情绪压制到现在才露出来也不容易,尽管他所说的是事实,却不能任由他再这样说下去,若是被他人知晓便要害了一家人。
荀无疾听完父亲的话,心中一惊,便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口无遮拦了,有些愧疚地说道:“方才是儿子无状了,儿子知错了。”
他们旁边的少年这时极其安静地坐在那里,面上也是平静无波,仿佛并不曾听到他们刚刚的那番谈话。只是放于膝处的双手紧握成拳,微微的颤动着。
他知道今日如此行事是要付极大风险的,只是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他要去找到自己的母亲,找寻父亲叔父以及两个堂弟,所以,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不能坐以待毙等着那些秦人抓住他。
只是临到事前他有些后悔亦有些害怕,他自己倒是无所谓,若是不幸被抓住,即便是被处死,作为项家男儿,他是丝毫不惧。
家中历代忠良,为国捐躯的不知凡几,即便没有他,项家还有两个堂弟延续子嗣。
这也是为什么当日祖父战死城破之日,他执意一人引开秦人的军队,好让父亲叔父带着家人逃生。
但没想到的是,母亲却跟随其后,最终落得如今仍是下落不明。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看向身旁的荀栝父子。
荀栝察觉到少年的视线,以为他因自己训斥无疾要为他求情,正想说无妨,然而当触及少年眼中地愧疚、痛楚与绝然时,心中不禁一咯噔,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时少年猛然间起身,在荀栝身前跪了下来,一连磕了三个头,直起身望着荀氏父子,嘴唇动了动,又垂下眼睑掩饰掉眼中一切复杂情绪,再睁开眼睛,眼底只剩一片平静与决然,最终什么也没再说,拿上包袱,转身下车去了。
荀栝与堃对视了一眼,有些不可置信。
而荀无疾则是愣了愣,待回过神来,以为他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便也要下车去追他,想要安慰与他,只是却被自己父亲伸手拦住了。
无疾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为何少年走了而父亲却不见挽留。
荀栝却是并不多言,坐在那里看着微微摆动的车帘,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年下车后则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回头又看了一眼那车队,不知自己这番动作到底为何,明知道待猜测出自己身份时,那车中的一家人不会再愿意看到自己,可是心中仍是存有一丝希冀,希望能最后看他们一眼,能最后看一眼那粉团小人儿甜甜的笑,可是最终什么也没有。
虽心中明白,可眼中仍难掩失望之色,用力闭了闭眼,勉力将其掩去,快步迈步离去。
只还没走多远,迎面过来一队巡逻的军士,他忙垂下眼眸,遮挡住眼中透骨的恨意,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
其中一名军士已经发现他了,狐疑地盯着他看。
他这时相反身而走,但恐怕更引人注意,进退两难之下,只能放慢脚步,继续向前走去。
那名军士跟同伴说了些什么,所有军士全都回头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他装作若无其事,手向怀里伸去。
军士们散开来,向他走来。
他现在心中想着,临死之前能再拉上这些个秦国人陪葬,也值了。
手中紧握着怀中的匕首,看着那些军士越走越近,瞅准了时机便要输死一搏。
“竖子,在这里游荡作甚?”一声熟悉地声音在耳边骤然响起,震得他握着匕首的手一颤。
“还愣着作甚,还不快些过来。”声音再次响起,他心中也跟着猛地一颤,转身拔腿向身后跑去,待到了跟前,无言地向地上跪去,因奔跑时的冲力还在,只听扑通一声骨头撞击地面的声音随之响起,而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用额头抵着地面,他心中此刻被浓浓地愧疚浸泡着,酸胀的难受,深感无地自容。
荀栝听着他这么用力的往地上跪,心中有些怜惜,只是在看到还在往这边走的那些巡城军士时,只得按下这股心疼,接着骂道:“还不快滚回车里去,若再像今日这般,便打断你的狗腿。”
荀无疾和堃这时也到了这边,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扯起来,颇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又使力将他推到了地上,厉声喝道:“玉佩呢?还不快快交出来,若是敢私自卖了,便打死你了事。”
少年听得这话,想起无疾刚刚那眼神,瞬间反应过来,忙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高举过头顶。
往这边走过来的巡城军士,便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仍有些质疑。
其中,当先的一位盯着这少年,眼中在思索着什么。
因着这边动静太大,守城的军士也注意到了,走过来了一人。
“大人,真不巧,今日在此得遇大人。”堃眼尖地看到一熟悉面孔,略一思索,想起是月前
入城时排查他们的军士中那位模样有些温和的,紧忙上前打招呼道。
见军士面带疑惑,又赶紧开口道:“月前,托了大人手下留情,小人郎君一家才得以顺利
入城,小人郎君至今仍记得大人的大恩。”
军士见他说得这儿,又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眼,有些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我约莫有些印象。你在此处作何?”
堃先是感激地看了一眼已经走上前来的巡城军士,语带诚恳地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家郎君在此地买了一小奴,好吃好喝地待他,谁知他不仅不知恩图报,还偷了我家小郎君的玉佩逃走,这不,今日幸亏几位巡城的大人在此,这小子被几位大人威严所慑,才让我等在此将他拿住。”
荀栝待堃说完,便也忙上前来,走到跟前的巡城军士拱手道:“今日幸亏有各位在此,才不至于让这竖子给逃脱。”
说完给堃递了一眼,又赶忙对守城的军士拱手说道:“在下这里有礼了,不知足下大人可在这里,若是在的话,可否让在下前去见个礼,月前多亏了大人高抬贵手,在下今日便也出城离去,临行前想再次拜谢一下大人,且犬子亦是仰慕大人神威久矣,只不知是否方便?”
军士看了一眼面露激动的荀无疾一眼,又见他言辞恳切,笑了笑,道:“我家大人正在执行公务,你上前去恐不太方便。”说罢,见他面露失望,遂更加温和地道:“这样吧,我去问问我家大人的意思,你先稍待片刻。”
听完这话,荀栝忙面露感激地道:“如此,在下这里就多谢了。”
军士对他笑了笑,转身向城门口走去。
这厢,堃亦是语带十分感激地行礼向那些巡城的军士说道:“今日实在多亏了各位,若非如此,小人不免也要挨一顿皮肉之苦。这是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大人在外辛劳,请几位大人喝些酒水,还望诸位大人莫要嫌弃。”说完又是一礼,后将手中钱袋塞入当先一领队的军士手中。
这军士拿着钱袋,将钱袋收入怀中,淡淡地撇了他一眼,说道:“即是你家家奴,我等也不好多管闲事,只是这人还是得搜上一搜,免得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堃听他此话,惊得背上都冒出了冷汗,只是面上不敢显露,躬身说道:“理当如此,怎能给大人添麻烦呢?”
见他如此恭敬,军士没再说什么,示意两人上前去。
其他些个军士将他们刚才的那番作为收入眼底,见他们与守城的军士如此熟知,心中质疑散了大半,又见这人如此知礼,又添了些满意,只收到只个儿头的命令,也不好不去,只得向着少年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守城的军士也过来了,荀栝一见赶紧走上前去。
“我家大人实在忙着不得空闲,知诸位要离开,要你们径直出城便可,不必再接受排查了,”军士转述道。
荀栝闻言面上激动语带感激地说道:“这让在下说什么好,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麻烦大人,在下心中实在不胜惶恐。虽不知与大人何日再相逢,但若有朝一日有用得着在下的,在下定万死不辞。”说着,将两个布袋子递给军士,:“一番心意,还望您跟大人勿要嫌弃。”
军士听这话,又掂了掂手中的重量,满意的笑了笑,说道:“你放心,你的这番心意我会代为转达的。好了,这便准备出城吧。”
那巡逻的军士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且对方的头儿比自己要高几级,不能不卖这个面子,心中仍有疑惑,只一时想不明白,便也就没再开口让搜,放他们离去。
荀栝眼见没人上前阻拦,赶忙招呼荀无疾等人上车,进到车中,一众人不禁都松了口气。
荀栝用衣袖试了试额头上的冷汗,安抚地看了一眼少年,见他情绪稳定了下来,便坐着待车子驶离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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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中脱身!
这文情节发展有些慢,心急的朋友建议养肥了再看!
不过放心,我会加油的
针对情节有什么建议欢迎大家提出,泱泱会很快改进的O(∩_∩)O
另外,商鞅为了加强封建专制的统治,管理广大居民,在秦律中规定居民要登记各人户籍。轻罪用重刑。主要内容是:居民以五家为“伍”、十家为“什”,将什、伍作为基层行政单位。按照编制,登记并编入户籍,责令互相监督。一家有罪,九家必须连举告发,若不告发,则十家同罪连坐。不告奸者腰斩,告发“奸人”的与斩敌同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罚。这与后代的保甲制度相同。商鞅同时规定,旅店不能收留没有官府凭证者住宿,否则店主也要连坐。
所以,荀栝藏匿项简是要承担极大风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