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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身原因
还记得那年十岁,已经略懂事了。我囔囔着要娶秋月做老婆,那人轻轻地敲了一下我的头,严厉的教训我后,便告诉我不可耽于美色,要以国家大事为先。那时我仍是太子,是将来的皇帝,所以发过誓后就一直守着。
即使后来皇位轮流坐了,不论我出落的多么风流倜傥,仍是不沾一片花。守着守着就守成了习惯。
我总觉得他在某个地方偷偷地观察我,看我离开他后是否能恪守诺言。我不想做失约的人,即使知道他不可能还活在人间,那场大火该是将他烧了个透彻罢。
再到后来,祭祖大典上,太后对着太祖的排位特意将褒奖了我一番,还让史官记录。我瞅着那位天天头痛的太后,总觉得她是在奸笑。后来皇帝颁布天下诏令时,捎着把我给带进去了,于是给我立了个活生生的贞洁牌坊。
我撑着额头,百无聊赖。宋仲寒从口袋中掏出本红皮书,悠闲的翻着书卷。我瞅了瞅书皮,上边写的是《十大酷刑》,宋仲寒兴致勃勃的看着,我也跟着看了两眼。那书甚是详细,将各种刑罚出处,方法,器材的制作都描述的清清楚楚,作者还甚是贴心的给每页配了插图。比如特殊的刑具所要求犯人特殊的上刑位置,对着那个部位刺下去既是痛苦不堪,又不会让他立马升天。
我看了心中一阵恶心,宋仲寒仍是两眼放光的看着,其间还喝了一杯茶,吃了两块糕点。
宋仲寒合上书册时,已经过去两个时辰。我百无聊赖的趴在桌上,用糕点逗着爬上石桌的蚂蚁。
宋仲寒抱歉一笑说道:“我又忘记了时辰,还望王爷见谅。”
“我谅我谅。”我含含糊糊地说道。宋仲寒每次聚精会神地看刑罚时,若不是他自己想关上书皮,任是你在他耳边吼破喉咙也是不顶用。试了几次后,我就识相的乖乖等他自己醒过来。
“这本书太过精彩,总是想拿出来回味番,让王爷见笑了。”宋仲寒突然变得很文雅,这副文绉绉的模样出现在他身上可就怪了。
宋仲寒是刑部侍郎,大概是跟犯人呆久了,用刑也用的多了,身上总是带着一种死亡的气息。他看人时,眼神格外锐利,他总是寒着一张脸,好像你欠他一条命似的。其实宋仲寒的小模样长得还挺俊,只不过由于外在原因的干扰,大家都没注意到他冷酷的内心外还裹着一身好皮囊。
所以他也挺可怜的。他比我还大上两岁,也是光棍一条。
我嘘了嘘,看着他道:“你又是哪不对劲了,做出这么一副样子干嘛。”
宋仲寒微微一笑道:“我是在学那个任思然,我昨日同他说了几句话,便是酸的不行。后来看他碰见谁都是这么一副文雅的样子,官没当几天,官腔打的却是极好。”
我尴尬一笑,说道:“是吗?那我还真想见识一下。”
宋仲寒眉头一挑,含笑道:“正好,今晚李大人府上宴请客人,任思然亦是其中官员之一,王爷随我一同去瞧瞧。”
我连忙摆手,说道:“还是不要的好,我今天头真痛,想必是酒还未醒,须要好好休息才是。”
“难不成王爷是怕了那个任思然了,想躲着他?”宋仲寒高声说道。
笑话,本王是谁,曾经的太子弈,不过一个小小的官员而已,本王有什么好怕的。我被他的激将法一激,就豪气干云的跟他一道走了。
坐在马车上时,我就已经后悔了,不过我是谁,当今贤王,说出口的话岂能轻易反悔!于是我苦着脸同宋仲寒一起迈入李尚书的宅院中。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突然前来,本是人声鼎沸的人群,由于我的到来突然变得十分安静。大家第一反应就是将头扭过,偷偷的看向角落的任思然,第二反应才是团团的涌上前来,跟我行礼打招呼。
“贤王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下官不胜惶恐。”李尚书屁颠屁颠的跑来,谄媚道。我一边跟他打着哈哈,一边看着人群中的任思然,宋仲寒扯了扯我,寒着一张脸入座了。
宋仲寒的毛病很奇怪,人一多,尤其是不太相熟的人一多,他就爱摆张臭脸冷冷地四处瞟着,弄的许多官员不敢跟他打交道,年纪大些的官员却是因为这个特别看重他。用我听来的话就是,这个小子看起来不浮躁,是个稳重老成的少年官员,前途肯定远大。我初听到这种言论时,非常不屑,宋仲寒这厮特别能装,在旁人面前就摆着张千年老寒脸,好像人家欠他一条命,在我面前时活脱脱就是小流氓,整天跟我贫嘴耍赖,没有半分成年人的样子。
由于我的到来,众人的座次微微发生了变化,我由李尚书指引着,坐在了主座。他在旁又添加了一方小凳,陪我坐在旁边。宋仲寒则是跟官员们坐在一起。唔,若是我没看错,就正好坐在任思然的旁边。
“李大人举办宴会,有何乐事啊。”我笑呵呵的对李尚书说道。
“今日是下官落草之日,本是想办的简单些,故而只请了少数同僚,没想到却惊动了贤王大驾,下官真是惭愧。”李尚书低着头 ,面容诚恳说道。
“哦,李大人华诞怎么能如此草率,本王只是趁兴而来,两手空空竟连份贺礼都未准备,回去本王定送份好礼给李大人。”我笑眯眯的四处望着,却望见周围官员中,有一个稍稍年轻的听完我的话后偷偷松了口气。
李尚书满面喜色,不住的道谢,说道:“因圣上主张节俭,严厉奢华之风,下官便不敢办的太过招摇,没有通知王爷,还请王爷赎罪。”
我转了转眼珠子,明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仍然笑呵呵地说道:“李大人乃是社稷之良臣,他日本王定当将此事禀明圣上,让圣上好好褒奖你。”若是我没记错,李尚书乃是闰年而生,毎四周年才逢一次生辰,去年我还参加过他的寿宴。这次来的群臣,大多数是小皇帝边上的阴谋党,以及那些新晋的官员。
释世随终于忍不住,要开始动手了么,我不露痕迹的笑了笑。以茶代酒,向各座的官员们互相敬着。
敬到任思然的面前时,众人屏住呼吸,瞪着大眼望着我俩。我尴尬一笑,举起杯子,说道:“昨日本王酒后失态,还请任大人宽恕则个。”
任思然望着我,笑的云淡风轻,惹得我一阵心荡神摇,他带着微笑说道:“王爷严重了,区区小事,下官并未放在心上。”那声音清冷,纯粹,带着玉石般的温润。
我不仅又多看了他几眼,今日他坐着一身天蓝色的袍子,头上簪着羊脂玉,面容俊秀,十分儒雅,乌黑的头发撒在肩头,披着的头发不但没有显示他散漫,反而给人一种清雅至极的感觉。
就是这种感觉让我昨日错认了,细看之下,他与那人其实长得并不十分相似,但是唯有那份气质,让我铭刻于心的气质,是如此的相近。
周围发出了几声轻咳,我才发现居然望着任思然发起了呆,老脸一红,笑了笑,借着喝茶来掩饰窘态。
宴席上又刮起一阵和睦融融的祝词,我跟着说了几句,大家的贺词千篇一律,但有我在这又没什么好说的,一时之间,群臣都仿佛便秘似的互相对望。此番情景让我呆不下去,便提前退场了。
回到王府,我吩咐管家给李尚书送去贺礼,便回房睡觉了。甫一闭上眼睛,任思然那醉人的笑就涌了出来,那笑容真是一个璀璨夺目,明明是清风般的人,为何笑起来让我觉得移不开眼呢。我抱着枕头,傻呵呵的笑着。
本来我的睡眠极好,可是一想到那张笑颜,愣是抱着枕头激动一晚上没睡好觉。早晨起来,我便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打着哈欠去上早朝。
释世随最近娶了个皇后,才十五六岁,长得娇嫩嫩像朵花似的,说话时像是被人掐住喉咙,那声音啾啾滴滴的,弱的仿佛蚊子在哼。自从娶了这个小美后,释世随就更加的忙了,以前是在御书房朝堂之前单调循环,现在又个老婆了,就是整日屁颠颠的往后院跑。我打着哈欠,站在丹犀之下,听着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念着:“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四周安安静静的,释世随巴掌一挥,就匆匆下去了,剩下的大臣一哄而散,纷纷上车回家了。我打着哈欠也向前走着,猛不丁发现旁边有一人对我淡淡地笑着,我打了个激灵,以为是宋仲寒那厮想吓我,便大掌一挥,朝他肩上拍去。等下的那一瞬间,我瞥见那身青色的朝服,才发现是自己弄错了,手猛地一停。
”王爷打招呼的方式还真是特别。“任思然温文尔雅的笑着,有他那醉心的笑,连早晨的空气也芬芳了许多。
我的手正不偏不倚的停在任思然的肩头,干干一笑,连忙缩回,带着笑脸回道:“原来是任大人,本王弄错人了,没吓到任大人罢。”说罢关切的朝他瞅了瞅。
任思然抖了抖衣裳,说道:“王爷两番将下官认错,看来下官长得很像某人了,可否请王爷告诉那人姓名,下官也好去瞧瞧。”
我笑容一滞,化作一个虚无的苦笑,说道:“那人正是家师。其实你们长得其实也并不像,不过是气质相近,只是任大人想去见他却是见不着了。”我望向天边,淡淡地说道:“他已经不在了。”
任思然一愣,继续歉意道:“是下官唐突了,勾起王爷伤心事。”
我摇摇头,又朝他笑笑说道:“算不上什么伤心事,他已经走很久了,要说伤心还是头几年比较痛苦,现在慢慢的淡了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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