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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大梦_5
直到第二天黄昏时分马车才停下来。
我掀开帘子望着远在天边的余晖,头一次产生了离家的悲哀。沿途经过的地方我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一条一条的小路,一弯一弯的河流。
树木苍翠,宁静中有风。
“人带来了吗?”一个男人冷冷的声音。
我估摸着是到了目的地了,一颗心立马又提到了嗓门眼上。
“带来了,就在里面。”带我来的那个中年大汉说。
“路上没有其他人跟来吧?”
“没有没有。”
废话,要是有暗卫在我身边,我此时此刻怎么可能还在这里?
不过转念一想,前天夜里,这些人似乎也是在暗卫在的情况下将我抓走了。这事儿得回去跟父皇说,皇宫的保障系统着实太脆弱了,这让国家的花朵如何茁壮成长?
有脚步声向我这边移动,我立马闭上眼睛躺下,像个死尸般一动不动。
片刻后正前方的帘子被人扯了起来,估计是那个要“验货”的老大。我不知道我的命运要有什么样的改变,万一不幸跟话本子里的桥段那样,把我绑了去送到烟花场所......
我的小心肝哎。
看了许久,那人终于冷笑一声,将帘子甩下。
我在心里默默地大口喘气。
“她一直这样睡着?没出什么意外?”那人似乎还不放心。
“您放心吧老大,我晚上都给她熏了药,这几日她都睡的跟个死猪似的。”
丫蛋的,敢给我熏药!你才是死猪!你全家都是死猪!
不过是万年的熏香,我自幼总做噩梦,靠着这些安神的熏香才能安安稳稳的睡觉,这么多年早已有了抵抗力。
接下来那人问了些问题,声音都很隐秘,我隐约之间听不清楚,“水路......接应......”什么什么的。
“你们再辛苦一趟,帮我把人送到,我绝不会亏待你们的。”
我清楚地听见两只死猪落了一地的心碎声。
入夜。
我伸了个懒腰,这都睡了多久了,还没找到一条船回来?这俩土匪的办事效率未免忒低了些。
挑了挑帘子,渡口处零零星星的有几条船只,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寂寥。我故意咳嗽了一声,帘子外面果然立刻有人说话。
“干什么?”凶巴巴的声音。
我说:“大哥,您看天都这么晚了,我都饿醒了......”
“你饿了?老子还饿了呢,也没人给老子送饭吃啊。”这厮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我想了想,又说:“那我解决一下个人问题成吗,大哥?”
这会儿经我一折腾,估计那人真的恼了,骂骂咧咧地说我一个女孩家家的真麻烦。
我也上火了,我一口一个大哥叫得我都不想认识我自己了,你还管天管地,你能管得着本姑娘我拉屎放屁了?再说又不是我求着你绑架我的!
只不过,我没敢说出来。
家和万事兴,从小范师傅就教育我们要懂得和谐,点儿背不能怨社会是不?
那人默了一会儿,又说:“等一会儿黑鹰找到船了再说。”
谢天谢地,好歹黑鹰感应到了我的怨念,不逾时就蹬着风火轮归来,不然再多一会儿我就要憋不住了。
“找到船没有?”原先那人跳下马车。
黑鹰应了一声,说:“找是找到了,只不过那个划船的老头说船里面已经有了一个人。”
“先送我们,我们多给他银两。”
“我看那人不碍事,虽然是个男的,可是看着受了重伤,已经快要断气了,不会出什么变故的。”
黑鹰过来掀我的帘子,看到我已经醒来的时候吃了一惊。“这丫头片子怎么醒了?你也不告诉我一声!”
言罢,劈手就是一记手刀砍向我的脖子。
你大爷的,黑子,我记住你那双小豆眼跟络腮胡子了!本姑娘必定跟你势不两立!
再次醒来的时候耳边一阵喧哗,脖颈处一阵又一阵挠心的疼。四处有晕黄的火光,环视四周,这应该是个船舱。
船身轻晃,原来已经出发了。
为什么我这个当事人总是在昏迷中走过一条又一条小路,越过一弯又一弯大江?
揉揉疼痛的脖子,我慢吞吞地出了船舱,夜晚江上的空气稀薄,有隐约的雾气,可是依然挡不住那引人遐想的肉香......
娘喂,我那流了一地的口水汇入小河汇入大江,狂放又奔腾!
循着肉香我来到尚且宽敞的甲板上,果然有炉火,有烧酒,有烤肉,黑子二人正把酒言欢,吵得很又热闹得很。
我生平没有什么大志,只希望能够相公孩子热炕头,火炉烤肉就烧酒,一生平安幸福。
如今这场景,除却相公孩子,简直就是我的梦。
我嘿嘿一笑,抹去嘴边的口水,大喇喇地坐到他俩中间吩咐道,“黑子黑子,给我撕一块!”
黑鹰显然没想到我能这样“猖狂”,一时间塞满肉的嘴咀嚼无能,那双锃明瓦亮的小豆眼睁大的极为可爱。
“想吃?”片刻后,黑鹰抓着香喷喷的烤肉口齿不清地诱惑我。
我把头点的像小鸡吃米。
“拿钱来换!”一双油花花的大手横在我面前。
我委屈地说我现在没钱,以后给你们补上成不?
黑鹰瞪了我一眼,继续低头吃他的烤肉。
......
硬的不行来软的。
我转头盯着对面那个细条高个儿的,笑嘻嘻地搭讪,“大哥芳名啊?”
“......雁头。”
雁头,还鸭头呢。
我依旧笑嘻嘻地,“刚才我就知道雁大哥是个好人,雁大哥能给饥肠辘辘的人撕块儿鸡腿儿不?”
雁头点了点头,我的眼睛跟随着他撕鸡腿儿的动作泛出幽幽的绿光。
之后......
之后他撕了块儿鸡腿儿,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赶了一天的路,真是饥肠辘辘的。”
......
我这么能屈能伸,不代表我没有脾气。尤其是在饿肚子的情况下竟然没有肉吃,这实在是人生不能承受之重!
掀桌,我真的怒了。
我扒着船栏杆威胁对我不理不睬的鸭头黑子,“你俩要是不给我吃,我就从这里跳下去,让你俩没法交差!”
依旧一阵沉默。
天上一群乌鸦飞过。
我咬了咬牙,颤巍巍地爬上栏杆,“我真跳了啊?!”
*
吮去手指上沾染的油星,我满意地拍拍肚皮,顺手扔了那根啃得光溜溜的鸡腿骨,能吃能喝简直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小姑娘你究竟是什么人?为啥有人花那么大的价钱要我们送你?”
我喝了口烧酒,辣辣的着实舒服,“难道不是你们绑的我?”
黑子摇头否认,“不是我们绑的,只是有人把你送给我们的。”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绑架我的人那么厉害,还要花大笔银子托人送我走?送到哪里?
我摸摸下巴,“为什么给你们白来的银子花?”
雁头傲娇地哼了一声,“你以为这一路不辛苦?”
辛苦辛苦,我的屁股都快摔成稀巴烂了。
我梳理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先是因为禄赞国来使盛宴的事儿偷跑出宫,不幸遇到一个渣男,被他追的无处可逃的同时欠下了他一大笔客观的银子,于是做了他半天的悲剧丫鬟;再是偷看到庆安王府里的秘密,生平第一次经历大侠的激动感,最后却被大雨淋了个痛快;好不容易吃顿好菜,却听闻建安被父皇许配给了禄赞国的皇子消息;在我大彻大悟之下准备回宫时,却又惨遭贼人偷袭,一路坎坎坷坷。
这短短几天之内经历的事情竟然比我前面的十几年都要惊险丰富。
难道这就是江湖?
我记得很久以前父皇询问我们关于未来的构想,宁安公主奶声奶气地说她要做最美的公主,一天能换好几件衣裳的那种;建安骄傲地“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屑,说她要出征带兵打仗,做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等到父皇摸着我的头慈爱又充满希望地问我:“阿玖以后想做什么?”
我无语凝噎地指指父皇又指指我自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那自恋的中年父皇眼窝含泪,一把抱住我,抑扬顿挫地捶打我的背,“果然是朕的好女儿,阿玖长大了想要像父皇一样英明能干么?”
我被敲得翻了个白眼,终于吐出了那个卡住我喉咙眼的山楂核,“父皇,阿玖以后要做那个长安街上卖糖葫芦的,卖没有核的糖葫芦。”
我以为那时候的江湖就是这样的,话本子里不都说过么,女主角偷偷跑出自个儿的家,惊奇地望着眼前熙熙攘攘的街道,滴溜溜的眼珠子黏在一串又一串糖葫芦上,移不开眼。
之后赞叹一句,原来这就是江湖啊,果然有趣!
如今看来,这个作者笔下的女主角果真是个白痴。从小便误导我,江湖就是卖糖葫芦。
黑子跟鸭头其实不算坏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我们大成国子民的优良作风,况且吃人的手短,拿人的手软,我刚刚可不止吃了人家一块鸡腿儿啊。
危难时候能给人一顿饱饭是件胜造七级浮屠的事情,我才不要做那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解决温饱问题之后再绝地反攻才是最有力量的。
附近一个落脚之处也无,这艘船像是茫茫大江上的一朵浪花,不知道要驶向哪里。早知道我的生命中有这么一篇,我就争着抢着也要学凫水。
我郁闷地将手中的啃剩的一根骨头向储物舱里一扔,拍拍手准备回去休息一番再说。
“呃......”黑暗的储物舱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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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一句,这文一般是晚上8:30左右更新,如果刷不出来,将地址栏里的www改为my试试,如果还没有..那就有可能是不更新了..可以明天再来试试看= =。总之会尽量日更的!周天可能会双更!
另外:不霸王的孩子有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