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镇(完)

作者: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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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61、62章


      第60章【拔掉眼中钉】
      钟长平在凤凰镇留了一个多月,回到汕江后整个人都变了。
      他很少出去交际,变的沉稳收敛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无事几乎不出家门。
      老城区的土改计划,在他还没回到汕江就已经逐步展开。
      钟长平回来后,高泽又催过他几次,不过他一直没有动静。
      由汕江市建委,汕江市房管局,汕江市公安局,汕江市容委,环保局,规划局,法院等,联合组建的汕江市城东临时拆迁指挥部,就是综合执法队。文明执法有难度,现在碰见钉子推进不下去了,一趟一趟跑的腿都细了还是徒劳无功。
      于是高泽再一次催促钟长平。钟长平告诉他,他不想去,不愿意管了。
      可是霞光里这户太难应付,这次确实非他不可。那就跟长在地里的一根儿钉子似的那么结实,拔不出来,谁去说什么都没用。总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搅了整锅汤吧。钟长平答应下来了,他也知道是谁,不过他实在没心情和他再掐了,一次解决他现在也有这个能力。
      一个炎热的下午,综合执法队再次过来。
      老城区已经开始逐点动土拆迁,现在只还有霞光里霞飞里附近暂时没动。因为部分资金还没到位,不过通知已经到了,有些街坊就来来回回搬东西,提早把地方腾出来。用不了多久,人就都搬走了,总不能留他一户吧。
      这次是一个年轻女人领队来的,前几次都是男的可能不好说话。现在应该有什么事,好说好商量了吧。你有什么要求要,什么困难可以说出来,政府会想办法帮你解决。
      嗯,薛文斌一直点头,站在院子门口没让他们进。那个女人一直说,他就一直应,态度还算友善。但是,不能提到那两个字。
      拆迁——,就跟踩了薛文斌的筋的一样。
      他低头点了只烟,眯着眼睛抽了一口。
      抬眼对脸吹去,不紧不慢道:“操亻尔妈,老子他妈先你拆了。”
      “你——”
      年轻女人结口,一身藏蓝色的小制服,年纪不大长的还挺漂亮。
      瞪目怒道:“你,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薛文斌咬着烟,抬头看看她,吊儿郎当的站在门口,眯眼说道:“妈的,老子告诉你,这还是好话。你再不滚,我也不跟你废话,直接拖屋里奸了。”
      薛文斌这个横,再加上没点约束的性子,张京有点着急。怎么说人家也是个小闺女,长的也不错,他有点舍不得了,开口劝道:“老大,您看咱这也是太旧了,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
      “妈的,老子什么时候在家洗过澡。”薛文斌翻了个大白眼,张京应道:“对对,可是他们把这拆了,给咱换个又宽敞又亮堂的地方不是挺好嘛。”
      “操,老子就喜欢这个调调。”
      薛文斌不以为然,弹出烟头,转身说道:“再来都给老子打回去。”
      薛文斌刚转身准备进院,后面有人给他喝住。
      “你站住”
      “谁给你的特权搞特殊?”
      男人沉声喝斥,下车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警察。他个子不高,不过身板挺硬朗,一件纯白丝制T恤,深蓝色的薄料裤子。五十岁上下的年纪,一头黑发,沉着面色,满脸官腔,一看就是衙门口的人。
      薛文斌抬起眼睛撩了一下,没吭声。
      “况局,他就是薛文斌。”
      旁边的刑警出声,况志衡说道:“我不认识什么薛文斌,不过你要是想让我认识你,我就从现在开始认识你。”,他看着薛文斌,沉教训道:“你没有特权,你也没有资格搞特权。特权是留给那些遵纪守法的老百姓,不是留给你这样的人。”,况志衡沉着声,厉色斥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要把她拖进去干什么,你拖一个我看看!”
      薛文斌撩眼望去,钟长平跟车一块来的,不过一直待着没下车罢了。
      薛文斌闭着眼睛点点头,一副散漫惯的德行,说道:“况局是吧,老子我是……。嗳,不对,我就是薛文斌那小子,小角色撑不上台面。您老也用不着跟我一个小混混较真……”,他点了一只烟,抬头说道:“以后,汕江就是钟哥的天下,他才是老大,您去盯着他。”,薛文斌转身招呼,嚷了一嗓子:“操,你们这群小兔崽子都跟老子走。”
      穷寇莫追,况志衡没去拦他。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何况他就是专门为整顿歪风邪气来的。所以在他没到汕江之前,就对薛文斌有所耳闻。他也感觉到了不可能一次铲除,这三把火只是烧烧薛的气焰。
      “哥,你刚才说真的假的?”谢东耷拉着脑袋问了一句,薛文斌不以为然:“什么真的假的。”
      “以后看见姓钟那小子都要绕着走?”谢东皱着眉头,挺纠结的。
      “妈的,老子说话什么时候有假了。”薛文斌冷笑道:“当然是真的。”
      “哥,我不服,你以前不这样的。”谢东闻言马上就停步,站在路边一动不动。薛文斌撩眼望去,呵呵乐道:“有什么不服?”
      “操,钟长平算什么,有局长撑腰怎么样,两个一块干了他。”
      “啧,东子。”
      薛文斌也停下来,摸摸下巴看着他,思索道:“妈的,我越看越觉得你有性格,酷。”
      “哥!”谢东翻个白眼,气道:“我不懂,哥。”
      “你他妈下面大,上面小的玩意,你当然不懂了。”
      薛文斌落身子,边道一蹲,对翟宇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拆咱这片地?”
      “听说好像是要建条路,必须经过咱这。”翟宇回道,薛文斌又问:“嗯,咱下面是什么。”
      “老东城郊啊哥,你怎么了。”
      谢东抢言,薛文斌抬眼看他,贼笑道:“老东城郊再底下是什么。”
      “都是庄稼地啊。”谢东直楞楞的沉个声,薛文斌抬眼望去:“都是庄稼怎么修路?”
      “对呀老大,他们要修路,那地怎么办。”
      张京插了一句,谢东恍然大悟道:“那就要扒了地。”
      “呵,那老子挡在这算个屁呀。”
      薛文斌噙笑,瞄眼说道:“嘿,老东城郊外下去几千亩的地都扒了,我看他怎么和稀泥。”
      “我明白了斌哥,扒了庄稼,那帮乡下人就没了活口的生计,这千八百张嘴不会善罢甘休的。”
      “妈的,那可跟咱不一样。都他妈良民,老百姓,等着闹吧。这事儿才刚开个头,汕江永远都是老子的。”,薛文斌伸手招来张京,凑去说道:“把邢飞绍兵给老子叫过来,告诉他们俩,这是最后一趟活,之后老子就放他们走。”
      第61章【风云换色】
      薛文斌是个老混了,况志衡的话说的明白,他听的也清清楚楚。
      就是当面罚了张红牌,只要薛文斌安分守己,他可以和他前账不记。但是如果惹是生非,他也不会心慈手软。他以前不认识个薛文斌,最好以后也别让他认识这个人。
      这一根大鱼刺卡的,咽是肯定咽不下去了。不过吐也不能马上吐出来,那就要含嘴里含一会儿。把它含化了含软了,没人没动静的时候再去吐。
      汕江市的公安局长是况志衡,可是辰江况志衡管不着了吧。
      薛文斌招来邢飞绍兵,派两人过去辰江看看环境。他暂时不能在汕江犯案,顶风作案就是自撞枪口。于是他就把眼珠转到辰江,况志衡的儿子身上。但是也不能太快动手,所以邢飞绍兵过去只是摸摸路子,没三两天之后就回来了。薛文斌让二人把事情想周全了,要比王擎那次还要干净小心,至于什么时候动手再听招呼。
      薛文斌去孵他那根儿刺去了,所以这段时间非常消停,几乎又处于全隐退状态。
      薛文斌是静下来了,可有些人不安分了。在不少人看来就是薛文斌不行了,没路走找地方眯着去了。说好听点退位让贤,实际就是败下阵了。
      汕江改朝换代了,以前那是薛文斌,现在只有钟长平。
      况志衡的三把火,一直烧到年根底下,迎来了汕江有史以来的第一场大雪。
      当晚好些车都冻了,鹅毛飞雪纷落,街头巷尾一片银装素裹。冷空气袭来温度骤降,路边冰雪几天都不见融化。
      银色挂满枯梢,冬草落上积雪。尤其远离市区,又徒添几分冬季的清冷。公路后一片空旷的土道,大面积废弃的厂区枯草纵生。
      天还没有全黑,路旁的灯就都点亮了,一种温润的暖黄色照向路边,有辆面包车压在公路旁的土道上停着。
      吴天踩了踩脚,冻的打了个哆嗦。吸溜吸溜的凑了过去,商量道:“斌哥,咱有什么事儿不能在家说,大老远跑这来喝风干什么。”
      天挺冷的,出来站一会儿,脸就都冻红了。尤其汕江长大的,更不耐寒。吴天只穿了件皮夹克,隐一上来全身难受,一点火力都没有,冬天冷的要命更受罪。严斌咬烟抬头,虚着眼睛看了他一下,不耐烦说道:“你怎么就这么能说,别他妈动了站好了。”
      这时一辆黑金漆的豪华轿车开来,在不远处的路灯下停稳。
      天色有点灰蓝,还没完全黑透,好像又快下雪的样子。
      钟长平从后车位迈步出来,车门打开外面的天有点冷,寒风吹来他眯了一下眼睛。
      他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样了,浓密的黑发似乎又短了一些,目光很收敛,清俊的面孔上再难找到往日的少年。他微微垂着眸光向这边走来,穿着挺严肃,一件纯黑的羊绒半大衣,浅灰色的羊毛衫。捋腕看了一眼时间,问道:“来多久了。”
      “才刚到,没一会儿。”
      严斌接话,钟长平说道:“吴天儿,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儿吧。”
      “呵,三哥,我哪能知道呀。”吴天给了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钟长平抬眼,看了看他,说道:“你不是汕江的百事通吗。”
      “呵,我天天从家待着,哪能知道什么事儿呀。”吴天还嬉皮笑脸的,一身上下八道弯儿,皱皱巴巴的回了那么一句。钟长平敛下目光,没再看他,回身招呼了一声:“出来一下。”
      车里又走出一个大小伙子,长的挺秀气长圆的鹅蛋脸,不过眼睛有点凸,是个大光头。他个头不算矮了,但是有点小闺女面相,小闺女装扮,可绝对不是小闺女脾气。王亚利穿了件橘红色的长款皮衣,领口翻着同花色的大貂毛。他双手笼着大毛领子,柔顺的皮毛遮着半张脸,噙着抹坏笑走了过来,对着吴天挑脸一乐道:“乖了天儿。”
      王亚利算不上薛文斌的人,但是扯薛文斌后腿的事,他以前是绝对不敢做。不过现在桃花依旧人面全非,最少他觉得薛文斌过期了,现在靠向钟长平才是大有好处。
      吴天一看王亚利,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前些天王亚利刚把他找去,说有好货让他帮忙试下。他还防着这厮没按好心,不过多用了两针就美丽过头。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给抖出来了,最少薛文斌那点好事他没少说。
      “亚利,你先上车吧。”钟长平说了一句,王亚利应了声,就回车上等着了。吴天脑瓜转的多快,底牌都亮了不认也不行。他凑了过去,有点难为情的开口喊道:“三哥。”
      “你别叫我三哥。”钟长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吴天苦着张脸又改口叫:“钟爷。”
      “你也别叫我钟爷。”钟长平说道:“我钟长平就是一个普通人,混到今天都是大家赏脸挣口饭吃。”,他停了一下,说道:“可是吴天儿,你不给我这个面子。”
      “哎,三哥。您别玩我了,您现在哪还用得上我吴天啊。”
      吴天勉强挤出个干笑,钟长平嗯道:“你也不听我使对吧。”
      “没有的事三哥,您有吩咐我肯定去做。”吴天拍着胸脯跟他对付,钟长平点头道:“你是没少卖力气,大军的事儿是你干的吧。”
      “那次,那次我真不知道,我也是被人给坑了。”吴天说的特别真诚,钟长平看了看他,道:“那就是薛文斌知使你这么干的,他使的动你我不行,你还是怕他不怕我。”
      “哎哟三哥,您可别这么说,其实我跟他也不老熟的。”
      吴天一听这话,有点着急了。他不想得罪钟长平,可是更怕薛文斌。夹心饽饽不好当,左右都要挨一口。钟长平敛目点了一下头,说道:“吴天儿,我不跟你撒泼扯皮的耍无赖。大军的事儿过去算了就算了,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他停了一下,说道:“但我问你一句,娟子她怎么着你了,你把她捅出去干什么。”
      “我……”
      “我也不想,我那是一泡屎顶出来,逼到那份儿上了。”吴天情急话实赶紧解释。
      钟长平没再吭声,转身慢慢走到路边。他目光望着远处,轻声说道:“就算这些都是你做的,我都可以不跟你算,但你知道李凤仙是什么人吗。”,他表情很冷很淡也很平静,一直远远望着,说道:“你不知道也没关系,事儿又不是你做的。但是你知道出事了,也不过来给我报个信,这是你干的吧。”
      吴天随后跟去他身旁,吭吭唧唧也说不出来点什么。
      钟长平低下头,落身在路边坐下了。公路旁暖黄色的灯光轻轻洒在他身上,蓝灰调的天空星星落落的飘下小雪。他的呼吸间升起一层淡白的呵气,目光平静的落在身前,像是在回想,也像是在思考。过了很久,开口说道:“我告诉你,为这我哭了一个月,一个人在乡下那间老房里待着,当时都懵了。”,他说:“胸口像被人插了一刀……”,钟长平停下声,喘了口气,说道:“活着都觉得没劲了,你现在知道她是什么人了吧。”
      “三哥,我……”
      吴天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他拦下了。钟长平只是起身,拍了拍吴天肩膀就走了。直到钟长平车子都走远,吴天还没回过神儿。严斌过来,抬眼看了看他,说道:“衣服脱了吧。”
      吴天闻言不好意思的乐道:“呵斌哥,别逗了,我一男的脱了你们也不爱看啊……”
      “吴天儿,你就别跟我废话了。哥说了,挨过这宿,你走你的,咱以前的帐一笔勾消。”严斌脸色挺素,一点也不像开玩笑。他踏脚踩上井边,撩眼望道:“看见了吗吴天儿,扒净了自己爬进去,别让哥们儿动手扔你进去。这大冷天的摔断了胳膊腿儿,你这一晚上可就更难熬了。”
      “斌哥……”
      吴天开始吭唧,严斌也懒的看他,催道:“快快,别废话。”
      吴天迫不得已扒了夹克,脱了毛衣,里面还有两件秋衣。
      严斌说道:“都扒干净了。”
      吴天最后只剩下一条大裤衩,其余脱的干干净净,老老实实的爬进去了。两人来高的工业废井,下去容易上来难。衣服刚脱还好挨,他身上又没长毛,一整宿怎么过啊。严斌随即招呼来人,抬个大石墩子就把井口盖上了。吴天这时候才知道个怕,看见死了吓的嗷嗷的乱叫。他还以为怎么也能留个喘气的陪他聊两句,没想到人家盖棺开车走人了。
      天寒地冻长夜漫漫,城郊的公路上越来越清冷,路边的灯盏越来越明亮。
      钟长平早一步离开,严斌戴军随后一路开去大江都。
      汕江顶级的午夜场,日进斗金富丽堂皇。三层金碧辉煌的大平楼,夜夜笙歌纸醉金迷。从走廊到边角里里外外,就连厕所里也没一只灯是不带水晶的。全部都用半透明的金纱纸包裹着,到处都是一种炫目柔和的金黄色。
      这里就是大江都夜总会,夏鹏之前闹事的地方,老虎小相好小娇开的场子。
      一行娇媚撩人的小美人儿款步走来,又被前面的领班叫停了。小娇板着脸回身,千叮咛万嘱咐,又说道:“今晚屋里的客人千万别招惹,这屋里的人你们一个也惹不起。出了事别跑来和我哭,我可保不住,也肯定不会管……”
      “行了娇姐,你这一道过来都念了好几遍了。咱天天在这待着,什么样男人没见过。这屋里的怎么了,比别人多长出张嘴来呀……”这姑娘一脸玩世不恭的小模样,懒洋洋的软身子倚着墙,哼哼唧唧的开口调笑。说话还满不在乎的翻了翻小手,垂目看着十只鲜艳的指甲盖。
      “多出来的那张嘴,不就长在你身上了嘛。”
      小娇闻言翻了个大白眼,一头卷浪似的黑发,穿了一件裹身的小红裙,随即调教道:“进去之后,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管多难看,再多不愿意,都给我去做,不然你就别往里面走,别去挣这份钱。”,她说道:“咱大江都不缺你一个,我不管你大红大紫,有没有人照看着,外面的姘多吃的开也罢。总之,我不想为了你们去惹些个麻烦回来。”
      “啧啧啧。”那姑娘又开口了,一副我见尤怜的模样,失望道:“娇姐,你这话也太绝情了,咱们可没少往你兜里揣钱。”
      小娇闻言眉头一拧,思量道:“陶陶,今晚你别进去了。”
      “为什么不让我去!”
      陶陶闻声惊言,随即立直身子。小娇不客气的回道:“我说不让你去,你就是不能去。”
      “你根本就是针对我,我偏要去。”她一脸不服,终于不在那冷嘲热讽了。
      “吵什么呢。”一个男人皱着眉头走过来,陶陶见状上前撒娇道:“虎哥,娇姐她又欺负我了。”
      “什么事儿。”老虎瞪个圆眼睛向娇娇问了一句,小娇说道:“你就别管了。”
      “哦。”,老虎应了声,转身离开。陶陶不依不饶拉住他,磨道:“不行虎哥,你不能走。娇姐凭什么不让我去,这个礼拜她已经撤了我好几张台了,今儿晚上我非要进去不可。”
      “妈的。”老虎急了,开口横道:“还想不想从这干了,不想干就给我滚蛋。娇说不让你去,你给我进一个试试。”
      陶陶被凶的没吭声,盯着老虎看了一会儿,使劲甩开他胳膊,皱鼻呲了他一下就跑了。小娇又叮嘱一番将人送进屋,出来时老虎凑了上去,讨好道:“娇娇。”
      “别叫我。”小娇翻了一个大白眼,老虎见状掸掸嗓子道:“你总不能气到现在吧,你这娘们儿怎么这么记仇啊。”
      “哦,你拿老娘送人情,还要我给你陪笑脸……”小娇闻声转身音高八度,让老虎急忙给拦下了。求饶道:“我说娇娇,娇姐,我的亲妈。我不也是想留命多活几年,和你多好几年嘛,何况也没把你怎么着不是。”
      “没怎么着!我被VIP那个小混蛋拖屋里干了好几次,你还喊没怎么着!”娇娇急眼了,大走廊里就嚷上了。老虎吓的卷起她就往屋里扛,好话说了一箩筐不停的哄娇娇这才顺口气。咧了他一眼,哼道:“你少拿好话甜我,你那些好听的老娘也没少上当。”
      “是是,总之都是我的错,咱以后别再提这事儿了成不成。”老虎蹲在她跟前,握着她双腿晃了晃。娇娇板着脸说道:“不行,我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就提一次。”
      “娘啊,你这是成心磋磨我啊。”
      他无力的趴到她腿上,她望着他目光温柔下来,落手梳了梳他的黑发,拨开发根处隐约仍能见到两条深旧的刀伤。她触手顺着他的发,垂目说道:“虎子,能帮我砍人的男人我不稀罕,能为我挨刀的男人我才在乎。我是知道你这脾气,之前才一直瞒着你的。要不是他们多嘴,我真不想让你知道。”
      “娇,你要是还放不下那事儿,我就去找他要人。把那小玩意儿弄来,当你面给膳了。”他开口说道,头仍枕在她腿上。娇娇抿嘴一笑道:“找他要人,他可是个大流氓。”
      “妈的,他是流氓,咱也不是秀才啊。”老虎一瞪眼,不过还没离开粘着她。娇娇笑道:“虎子,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
      “薛文斌那行他什么都没有,就喜欢玩命,手底下那帮也都不拿命当命。”老虎说着手下一使劲,把娇娇从椅子上拖下了。他把她紧在身前,道:“我惜着这条命,还不是因为你,不然我怕谁。”
      娇娇眯眼睛一笑,捶了他一拳,害臊道:“我还在班上呢。”
      “我不管,你都晾了我好几个礼拜了。”他手下发狠攥着她,她费劲的推了他两下,抿着笑道:“你给我滚远点,少来粘着我。”
      “你再憋着我就找那小骚娘们儿。”他咬牙将她翻了个身,一把拽到怀里,大手已经伸进衣服里乱摸。娇娇狠狠掐了他一下,横道:“你敢去,老娘先拿下那你祸根。”
      “你把我憋坏了,到时候种不出庄稼可别怪我。”他噙着笑看她,压在身下裙子已经捋到大腿根。她小脸蛋红扑扑的气恨道:“你这活冤家,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
      “小娇,我就喜欢看你发火。可甜个儿人,一看你这模样儿我就全身都热……”
      “倒霉人。”,娇娇抿着嘴,搡了他一把。他低下头,使劲咬了她一口。
      “嗯。”
      她挺疼的,不过喜欢。
      两人亲亲我我打的火热,老虎刚摸上裤子没等解开,有人推门进来了。
      “娇姐,娇姐。”
      那小子推门一看,咯咯乐道:“嘿嘿虎哥,没碍着你办事吧。咱下回注意,下回注意。”
      “什么事儿。”娇娇皱眉爬了起来,老虎特沮丧躺在地上不动。
      “哦,那屋里……”小伙子话还没说完,娇娇尖叫道:“那屋里怎么了,闹起来了。我就说不让那个新来的进去,结果还真给个样儿看看。”,娇娇急的原地转悠,让小伙子给拽住了,拉长声道:“不是,那屋里说要壶茶。”
      “要壶茶?”娇娇杏目一睁,甩手掸开他,道:“要壶茶你跑我这来干什么。”
      “娇姐,您不是特意交代过,那屋里有动静都过来和您说一声。”
      “哦,对。”
      娇娇想起来了,说道:“别用外面的茶,从我抽屉里拿,沏好了赶快给他们送过去。”
      小伙子过去拿茶叶,乐道:“娇姐,其实有虎哥在谁敢闹事啊。”
      “你可别这么说,我和你虎哥都不是喜欢惹麻烦的人。”娇娇跟到门口,又嘱咐道:“咱踏踏实实做生意,不惹那些没用的闲事啊。”
      “知道了,娇姐。”小伙子点头答应,拿着茶叶走了。
      沏一壶热茶送去。
      钟长平来到大江都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上午凤凰城别墅新区的奠基仪式,结束后会餐直到四五点钟。中间和王亚利一起见了吴天,随后赶去晚上的席宴至此刚才结束。
      钟长平是无利不起,不会白给高泽帮忙,汕江城东一块寸土寸金的地皮收落囊中。有关系白拿国家的地不给钱,这种事情也不稀奇不是没有。不然这样一块地皮,少说百八十亿起底,这么多钱拿出来多伤身。关键是康梓祺对钟长平这次协调拆迁的工作很满意,所以没吭声这块地也算暗许给他了。毕竟政府的资金能力有限,地价高昂肯扔钱的投资商不多。地空在那一废几年,不如拨给钟长平投资开发,对康梓祺来说也算两全齐美。
      钟长平有些醉了,一天喝了不少酒。他进屋脱下外衣,就在沙发坐下,没说话,一直闭眼睛休息。严斌就招呼外面,给他沏一壶热茶,回来又让屋里小点声。钟长平起身喝了一口茶,说道,没关系,你们玩吧。
      屋前站了一个姑娘在唱歌,她的声音挺好听又轻又柔「时光已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时光已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这里的灯光也很美,斑斑点点的从身边爬过,一束一束轻轻的落在墙上化开。
      直到这曲结束,钟长平对她说:“你过来。”
      那姑娘放下手中的歌筒,来到他身边。
      他落了一眼沙发,说道:“过来坐。”
      姑娘就在他身边坐下,她是一个新人。娇娇原本不让她进来的,可是严斌说她不太一样,就让她一起跟进来了。她刚才来大江都没几天,尤其进房前娇娇那番叮嘱搞的她挺紧张的。
      “刚才唱的什么歌。”
      钟长平问她,她答的很谨慎:“往事只能回味。”
      往事只能回味,钟长平默念,沉目望着她,说道:“再唱一遍。”
      她也没敢起身,就坐在他身边轻声唱起。
      这声音似乎比刚才更加动听,钟长平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欢。”
      “木子李,欢乐的欢。”
      他审视着她的模样,牵唇对她笑了,落手撩起她肩上的发,轻轻触上她面颊。他和她四目相视,将她欺在身下。她的清秀真和凤仙有几分相似,但是越相像越是亲近不下。
      钟长平一直望着她,突然惊身坐了起来。他呼吸有点焦促,心跳的很快很快,翻腾的思绪无法压抑。这首歌,这个女孩,刺痛了他。严斌随即跟着起身,停在那姑娘眼前,沉目望她。
      李欢很紧张,有些不知所措,她什么都没做。
      “跟她没关系,让她早点回去歇着吧,别在这待着了怪乱的。”
      钟长平开口了,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被人赶出来很丢人,李欢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真跟你没关系,用不着担心。”钟长平起身抓起外衣,走到门前时留步,说道:“大斌,给她台钟结到明天,一会儿送回去吧。顺便看看吴天儿,差不多也放了吧。”
      他很累停身门前,临走时对她笑了一下。虽然显得有些牵强,但却是让人安心的笑。
      “你愿意留下就再玩会儿,不愿意我就送你回去。”严斌对她说。
      她无以回应,因为一面春情懵懂,心猿意马小鹿乱撞。
      第62章【血色浪漫】
      他很累,停身在门前。离去的背影,不带丝毫的留恋。
      走出金碧辉煌的宫殿,冬季的夜晚漆黑冰冷。
      一个人默默的脚步,只有星月孤影相伴。这就是他选择的路,一步踏出再难回首。
      悔恨心痛无法追溯,思绪翻腾如潮不息。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
      这一回风云崛起,这一回天地幻变,付出的代价太大。
      当得到一个男人所渴望的一切,却失去了做为人最快乐的根本。
      这种交换,值得与否。
      一路走来染满鲜血,曾经的一切回不去了。眼前所有的富贵权华,不过是和魔鬼的一纸契约。
      他仰首对夜,久久置身于冰天雪地之间……
      吴天有惊无险总算捡回条命。
      不过当晚捞上来时人都僵了,活活给冻个半死,就剩下一口气了。
      钟长平虽然饶了吴天一命,但是有一个人他必杀无疑,这个人就是薛文斌。
      他实在恨透他了,已经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
      可薛文斌是个热闹惯了的人,身边随时都跟着一大帮兄弟。想动手除掉他并不容易,老东城虽然大面积拆迁,但是对薛文斌没有损伤。兄弟还和以前一样多,只不过挪个窝住而已。他不愿意离开霞光里霞飞里,可能有点童年阴影鸵鸟心态,现在找地方眯起来更难找了。
      所以钟长平一直没得机会下手,派人盯着他直到来年入夏。
      薛文斌派邢飞绍兵,去辰江失手被擒。两个人这些年没少犯案,这次失手恐怕难逃打靶。
      这一个夏天,也是钟长平和薛文斌最后一次较量。在这一场漫长血腥的争斗中,钟长平付出了相当大的牺牲。这种毫无意义的拼斗,不仅牵连到了李凤仙,还有很多无辜的生命。
      钟长平足足耗尽了几年时间,才终于摆脱了薛文斌的纠缠。从此彻底改变了汕江□□格局,也真正开始了称霸一方的时代。
      这是一年的仲夏,一个温和的下午,海潮阵阵清风袭面。
      白浪花一波一波的推向岸边,海风不时吹来稍微显得大些。不过没那么诗情画意,没半片衣角随风吹起。因为薛文斌只穿了件纯白的棉背心,肥肥大大及膝的牛仔裤,脚下踩着一双人字拖。就算那风吹的再大,最多也就撩撩他腿上汗毛。这是他夏天的常规装备,今天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薛文斌屁颠屁颠的走在汕江的海边,身后跟着一大帮子人。他摇着脑袋唱着:“一杯二锅头呛得眼泪流,生旦净末丑好汉不回头。你若要走,我不会留……”
      他这么晃晃悠悠的走过来,一路少说也有两三公里了。眼看再下去没完没了的路,再跟着他溜达回来还了得。后面跟着他的那帮累得跟狗似的,哈哈的张着嘴就差伸舌头散热了。张京脚底都快磨起泡了,凑过去喊了一声老大。
      “老大,您好像很惆怅。”张京察言观色,试了下他反映。
      惆怅,薛文斌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老子干嘛要惆怅。”
      “老大,您已经有些年没这样唱歌。”张京溜边跟着他走,薛文斌不以为然道:“操,你小子才跟了我多久。”,他一扬手,嚣张道:“老子十年前,谁不知道。绰号,歌神,那是没遇见张学友也要找我拜师傅。”
      “呵,是是。”,张京一乐,点头答应。他又扯着嗓子唱开:“一看到你我就想到过去,就立刻让我血冲到脑子里去,我的心里只会永远的恨你……”
      薛文斌晃着脑袋,低着头,谁也看不到他的神色。
      还在那哼哼唧唧的唱什么:“喝什么酒解什么愁,喝一杯请你走路不必回头……”
      “哥。”,谢东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跟上两步,沉个声道:“你别难受了,出来混的,早晚都有这么一天。妈的,谁没个三长两短生离死别,早死早淘生。”
      薛文斌闻言没吭声,终于停下脚步。
      他敛着目光,待在那站了很久。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邢飞绍兵不同。最少和谢东翟宇他们不同,那帮是心甘情愿的跟着薛文斌,可邢飞的绍兵却是卖命给他。薛文斌不让他们出门,更不能随便跟人搭话。除非有活开工,否则不准出屋,一天两顿快食面,没事就在家看碟。这么一待都快十来年,跟坐牢也没什么区别。说白了就是被他抓住脱不了身,只能死心塌地的为他干上几年。
      “哎,完了。”
      “这俩小崽子这回算是折里了……”
      薛文斌长叹一声,皱着眉头,一脸后恨的骂道:“操,我他妈真是,干的什么事儿,留着他们干什么啊。”,他恼火大道:“妈的,早该放人了,滚蛋了,回家盖房子种地,娶老婆生儿子多好。”,他素着张脸,恨的咬牙道:“妈的,操,老子从来就没心疼过这俩小玩意儿。”
      他还记得,走时告诉这哥俩是最后一次。这一趟活干完大家分道扬镳,以后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开始两人还不信,后来都挺高兴的。没想到……
      薛文斌掐爆啤酒,狠狠的摔了出去。
      他的眼神挺阴郁,冷的有点吓人,可比他瞪眼发火的时候让人害怕多了。
      张京跟在旁边,一直都没敢吭声。
      薛文斌闭上眼睛,深深换了口气。重新迈开脚步,扬声大声的唱道「你真是没什么良心,把我就这样抛弃,我真是没什么出息,对你还放不下去……心事那无讲出来有谁人会知,心爱你哪有了解请你要忍耐……」
      他越唱越心烦,躁的踏实不下,停下脚步,回头凶巴巴搡了一句:
      “妈的,操,别跟着我了,今天谁再跟着老子来,我立马废了他。”
      唰,这帮停的还挺齐。张京闻言吞了口唾沫,肯定不敢再往前走了。谢东撩眼看了看他没知声,沉了会儿把人都招呼散后也走了。
      薛文斌一个人吊儿郎当的边走边唱:
      「一杯二锅头呛得眼泪流,生旦净末丑好汉不回头。你若要走,我不会留……」
      他心里这股难受也说不出来,邢飞绍兵是从小被他买来的。跟那帮兄弟其实没一点交情,完全就听他使唤从来不抱怨。长这么大没有过一天好日子,挨了枪都要被他拖来打一顿。他真有点后悔真有点心疼了,哼哼道:“妈的,不想跟着老子也用不着往死上奔啊,再投胎时认准了家门儿,千万别再撞老子手里了,你们这哥俩呀活的不像人……”
      前面下去是一片海滨住区,房子虽不豪华,可却朴实清净。都是一二楼的独门小院,碎石子垒的院墙围上,抹着灰白色的粗墙灰,典型的异国海镇风情。
      薛文斌一个人走在海边的街路上,一直溜溜达达走出挺远,在一个冷饮摊前停下。他低头敲出只烟咬上,点燃抽了两口,说道:“给我拿瓶白的启开。”
      “大哥,给您开两瓶啤的行吗,白的都在后面屋里呢。”摊主就住在离前面不远,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薛文斌咬烟虚着眼也没废话,口袋掏出一打钞票扔他摊上了,说道:“拿去。”
      小伙子一看没犹豫,拿了钱说道:“大哥,我去给您拿酒,回来这钱还给您。”
      “给什么,留着花吧。”薛文斌自己念叨,不过人家已经走远了。他启开瓶啤酒,扬着灌了两口。心里装着别扭事儿,喝呛了瓶子没拿稳给摔了。他挺不痛快的,又打了一瓶。
      “妈的。”
      薛文斌嘴里骂着,抬手抹了把脸上酒。后面突然传来招呼:“嗳,薛文斌是吧。”
      “操,叫我呢。”他闻声回身犯横。身后突然多了八*九个,正好是一车的人,手里都带着家伙。
      “呵。”薛文斌一看就乐了,咧嘴笑道:“从这儿等着我呢。”
      “跟了你一天了。”有个男人出声,站在最前面,和他不足三五步的距离。好不容易见他落单,兄弟都散光了。打电话去得了两个字,动手。
      薛文斌唇边冷笑,闻言点了点头。还是一副散漫惯的德性,沉个声道:“怎么着哥们儿,哪儿路的,能给个话吗,死也让我死个明白。”
      “话没有,下面问去吧,死的不止你一个。”
      那男人沉脸回复,今天就是取命来的,随后还会有人到。
      “明白了。”薛文斌点头,横道:“等老子他妈活够了就去问。”,他说话,随手掀起身边啤酒箱。一连飞过去三五个,挡下两人转身跑了。
      一直到住人的地方转进巷子,迎面正好走出来一个女孩。一个清丽的姑娘,一身飘逸的白裙,裸着一双手臂。吊带肩及膝的裙子,简单的梳了个马尾辫。
      她如平常一般向外走,他像被赶似的往里跑。
      两人徒步巷口相撞,这一下碰的还挺响。
      嗯!一阵酸痛逼出眼泪,他都快把她撞飞了。
      乔菲捂着鼻子捂着脸,使劲眨了眨眼睛忍住泪流。
      从哪跑出来的冒失鬼!
      抬首间,看到了一张灿烂的笑脸。
      一双深黑明亮的眼眸,一头蓬松碎剪的黑发,浅浅张扬的唇角。眼前是个充满阳光的坏小子,遮住了她所有的视线。神啊,是她瞎了,有眼无珠,怎么会撞到这个敌人。她的小手仍捂在脸上,迈步要从他身边冲过。
      “此路不通。”
      薛文斌咧嘴一笑,比她高出一大截,伸手扣住她纤细的腕子。
      呼,她不管不顾,只是低着头使劲向外迈,手腕被他攥着拽的生疼,却无论如何逃不出一步。
      “妈的,这里过不去。”
      薛文斌笑骂道,一把将她扯了回来。她退身撞到墙上,他跟步贴了上去。
      乔霏仰首望他,和他四目相交。
      他垂敛着目光,双手撑在她颈肩两侧。噙笑的眸光像条邪恶腹黑的大蛇,将她禁锢在身前和墙壁间。收敛着双眸静视她,好像一口口吞下猎物后还要回味一番的表情。
      薛文斌噙着一抹笑,欺去直将她逼到墙根下,渐渐的低头靠去和她呼吸缠绕上。
      他盯着她微惊的目光,一笑道:“妈的,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不想!”乔霏干脆利落的回答,双手用力推拒在他胸前。他和她贴的太近了,暧昧撩人的气息,肩颈隐现的薄汗。她都能感受的一清二楚,她讨厌死他了!
      “啊!”,乔霏惊呼一声,睁大了一双眼睛。惊吓不是因为他恶劣的调戏,而是巷口突然转进的追杀。她只能直勾勾看着,他身后长刀随即落下。
      他将她禁护在身前,很愿意品尝她受惊的神色,直到一刀砍上肩头。
      他轻轻皱了一下眉,很快又有一刀落在背上。
      薛文斌恨死了,实实在在挨了两刀。他终于出声了,十分不爽的恼火道:“妈的,瞎了,没看见老子正和小妞谈情!”
      他说着,拉开和她的距离,左手按上右肩的伤,抡起右臂,一刀向身后砍去。
      这一刀用了很大力气,尽管他按住肩膀,还是撕裂了伤口。
      他的白背心上渗出了血,他要把她吓死了,这种近身的砍杀她从未见识。他的刀凶狠致命,只追着头颈脸上砍,没骨没肉又薄又弱的地方,只要刀锋带过人就无力反抗了。
      薛文斌挡下一阵儿,突然牵起她的手。她惊愕不知所措,只能被他拉着莫名其妙的跑。
      夕阳落后,身边海风徐徐。
      海岸边一波波浪花奔涌的声音,不断的传来清晰的回旋在耳畔。
      太阳就从那边落下,他带着她跑,和夕阳同步。
      奔跑中,她能看到身边血色的骄阳沉落,近的就像在眼前,惊动的金红色覆盖了整个海岸。
      有风,有海浪,海水的味道。很香、很甜,温暖真实的感受。
      他拉着她的手,一直不停的跑,回过头对着她笑。
      迎风扬起的黑发,充满朝气的笑容。晚霞惊艳的金红随身,这色彩太耀眼太疯狂,却有一种一触生死的浪漫。
      他不怕死,太放纵不羁,太挥霍自己的生命。
      但是她为什么要跟着他跑,为什么要卷入他的风波。本能吗,本能之后应该是理智。
      “我不想陪你死!”,乔霏喘息着开了口,小脸跑的红扑扑的。
      是的,他们根本不熟,所有记忆都是对他恨的彻头彻尾。
      薛文斌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她。似乎相当赞成她的决定,对她点了点头,思量道:“老子跟你没完,回来再找你算账。”
      他突然打开一户民居,将她推进院里……
      望着她,对她说:“没动静了再出来。”
      他还要经历一场恶斗吗,因为他已经听见了脚步。
      乔霏怔怔的退到院里看着他,她是不是太残忍太冷漠了。她情不自禁的向他迈出一步,却被他触上额头的手轻轻的推了回去。
      门随即被他关上了,她眉心还沾着他的血。
      她有一阵儿心乱如麻,难道是在担心他?她摇了摇脑袋,赶走荒诞的念头。他的生死和她无关,他就是一个欺男霸女的大魔头。死了活该,她不是天天都要念一百遍咒死他的怨文吗。
      她一想到他就全身冷战,对他恨的挫骨扬灰。她一直不停的开导自己,直到天色黑去外面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乔霏从门缝看了看,除了几片触目惊心的血迹,一个人影都没有了。她小心翼翼的迈出院子,确定安全后一路跑回家中。
      当她打开家门的那一刻,却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夜色中,一把长刀无声的架上肩颈。
      她看到他眼中少见的灰黑色,像一只末路凶残的野兽。
      乔霏僵持着没敢妄动,薛文斌落刀放松下来。
      他好像很疲倦,收回目光,懒洋洋的贴墙坐下,抱怨道:“妈的,冤家路窄,早知道老子就多跑两步,去前面那院了。”,他抬眼望她,轻佻道:“怎么着,老子是没力气再打了。外面那帮还没走远,你是跑去叫人,还是亲自动手。”,他无所谓丢了刀,扔到她脚边,说道:“反正老子欠你一回,今天全当是还了你,拾起来。”,他说:“给我抹脖子补上一刀,小命就是你的,什么仇都报了。”
      “你不怕死吗?”她皱眉一直一直望着他,他哼笑,不以为然道:“老子怕疼,不怕死,所以给我来个痛快的。”,他撩去她一眼,笑了笑:“瞧你那一脸模样,就知道恨不得我早点死。”
      “我每天都咒你一百遍。”,她还是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妈的,真灵!”
      薛文斌嗤笑道,轻松的叹了口气:“老子这一辈子,赚到了。恨的杀了,喜欢的爱了。不缺钱不缺花,不少兄弟,不少哥们儿,玩尽乐尽折腾尽。妈的,一点惦记都没有了……”
      他倚靠着墙坐在院角,身上不停的渗出鲜血,衣服早就被湿透了。费劲的挪动了一下身子,口袋掏出盒烟,低头咬出一只,可是却没力气点着。
      薛文斌仰首枕墙闭上了眼睛,哼起了江敏当日在酒吧临别的那首歌。
      时光已去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忆童年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直到那音律渐渐停下。
      他轻轻的闭着眼睛,像是安静的睡着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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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契*****)
    契丹王与女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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