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谙（瓶邪）

　　柒 Hangzhou

　　古语有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果然如此。但是虽已是入秋时节，酷暑的余韵威力依然。列车自进入湖南境内气温便高了起来，空气也闷热。到达杭州时，正是午后，阳光正毒辣。入眼满目的晴明让我睁不开眼，只得把帽子戴起拉低略以遮阳。黎簇早已脱下格子衫，仅着白色T恤衫和浅色休闲裤，背着双肩包，正站在太阳下被晒得呲牙咧嘴。就连天真也更频繁地吐着舌头散热。

　　"我说，小哥。"黎簇见我也下了车在这里停着，便开口，"你往哪边去呀？要是顺路咱还可以继续结伴一小段呐…"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研究一旁的城市地图。

　　"一看就知道你人生地不熟，我朋友一会儿就来接我，他们是本地人，要不你等会跟我一起，我们可以先送送你…或者你向他问路也比较方便呀！"

　　他似乎是想我和他那朋友碰面。大概那所谓像我的老照片与这人有关吧。所以我真的与这座城市渊源不浅吗…转过身向路对面走去。我还是更愿意自己去寻。对于一个失忆者来说，自己的大脑尚不可靠，何况别人。

　　"小哥…"身后响起了铃声，"喂。老大，您在哪儿呢啊？怎么不见你人影啊？我到了啊…什么？你还没出来？王盟我不是早就通知你时间了吗…"

　　……

　　我在对面路边打了车，报了地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是黎簇一手拿着手机在耳边，一手在对我挥舞道别的身影。天真从包里探出头，并不出声，只是无辜地看着我。我伸出手来挠了挠它的下巴，它舒服地闭起眼睛，背了背耳朵。

　　计程车停在一处略显老旧的居民区。我巡着地址来到一栋角落里的住宅楼，终于站在终点的门前。

　　面前的老旧防盗门对我形同虚设。只需要一点简单的工具…我从口袋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钢针，伸向锁孔的手却停下来。有种奇怪的感觉驱使我做一项没必要的试验。我掏出临行时整理衣物在那件已有破损的冲锋衣夹层里缝着的钥匙，插进锁孔。试着转动钥匙。

　　果然，门咔嗒一声便开了。我更加肯定不虚此行了。门内倒也简洁，没有多余的装饰，布局也简明大方，处处清爽，整齐有序。信步于各个房间，我要确定这里的主人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三室两厅。总面积虽然不大，却是五脏俱全了。看起来这里只有一个人在住，一间主卧，一间客房，一间书房。书房里仿古的书架整齐地陈列着各类书籍，旁边一套桌椅，书桌上是一台旧电脑，窗下一对沙发和一张小茶几，再无他物。主卧室仍简洁，一张大床，小巧的床头柜，墙内嵌着壁橱。比较违和的是，墙上挂着大本的日历，足足十本。每本都经过特殊防腐处理，但还是看得出岁月的痕迹。这人为什么一口气把十年的日历挂在卧室里面？

　　我皱起眉头，开始研究这些日历。像普通人一样，这人在日历上标记以注释时间的流逝。只是并不完全连贯。时不时就会出现一段空白。而在这空白后的那一天，会有赤色的简单注解，一般是地名也间或有事件，想必这些注解便是之前空白部分的记录了。而最近一次他在这里的标注显示，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了。我突然好奇，这次，他去了哪里呢？

　　床头柜的抽屉里整齐地罗列着若干本笔记。我随手拿起一本肆意翻看，是日记，还未记满半本。我翻到最后一篇，只有5个字，日期天气心情统统省略。

　　：张起灵，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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