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我会长大

作者:段玲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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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聚


      哪怕是再毅然决然说得豪情万丈的誓言都抵挡不住潺潺溪流般的软语哀求,秦羽就是那种人,自私,没担当,已经演变为生活中一部分的事物一旦被剔除,她便是比谁都会惶恐和不安,然而,詹旭偏偏就是中了她的招,喜欢她的小性子,小脾气,受不了她的委屈和眼泪,看见她难过,即便是知道将来可能会承受更大的痛苦也舍不得她再伤心半分。

      于是,她再次妥协了,被秦羽拉回到这条可以说是被常人称之为不归路的行进中。
      于是,秦羽也开心了,她一觉醒来,不但挽救了岌岌可危的爱情,更意外地发现那颗恼了她大半年的烂牙终于争了口气,突破厚实的牙床,自个儿逆袭生长,也不知道是怕了被铲除的命运,还是长久以来的厚积薄发终于在一夜之间得意施展,总之,就是两个字,励志得很!

      那天晚上秦羽获得了思念多日的温暖怀抱,詹旭也敲定她的人生计划中将会彻底排除因着外来因素而左右摇摆的可能性,她们自己给自己吃了定心丸,可也越来越搞不清楚秦氏夫妇到底是怎么想的,至少在詹旭趁着秦羽去洗澡她打电话回去报平安的时候,听不出秦妈妈的口气有什么异样,就像是回到一切都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演变得越来越不可思议的从前,秦羽每每惹祸上身,央求她在秦妈妈兴师问罪,能委婉地说上一两句不失原则的好话时那样,秦妈妈的语气充满了无奈还有疼爱。

      所以,目前的状况是怎样,没有厉声指责詹旭的不识好歹,也没有跟那天一样说些冷漠的话想要将她们分开,家里的平静只有秦羽这种简单纯粹的人才会真的相信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过去了。
      在詹旭的观念里,这跟当流星划过天际时许愿,能梦想成真是同样唬人的把戏而已。美好的事物谁不想获得,可是唾手可得的绝对也需要你付出同等的代价。

      然而秦羽就是那么单纯,尤其是当她恋恋不舍地回到家看到秦爸爸的溺爱还在,秦妈妈也还是那个以温柔优雅的外表来隐藏偶尔炸毛气息的中年妇女后,前几天的阴霾顿时被她抱在脑后,他们的态度像是选择无视,也像是抱着看好戏的样子准备放任自流,但秦羽可管不了那么多,也懒得去做什么深究,对于她这种每走一步就只能看到前方一步路的人,不被困住的自由就是最好的礼物,只要不再那么针对性地可以阻挠,她宁愿相信老爸老妈是默认了。

      日子一如既往地温馨,和詹旭的电话短信少不了,与秦爸爸秦妈妈的互动也没有被相应地扣减,又过了两个月,秦家别墅变得越发热闹起来,因为,秦易回来了。
      秦易一直是三个孩子中的老大,比詹旭还要虚长两岁,据说是靠着得天独厚的聪颖天赋,连着跳了几级后,最后混了个经济学硕士。至于为什么不把博士学位也给捎带着弄回来呢,秦爸爸解释说秦易是想家了,毕竟从小离家,长得再大的海龟总有一天也得游回自家的海岸啊,所以就回国了呗。

      但是之后秦易本人有辟谣,要不是秦爸爸连威胁带哄骗地,还通过校方,差点让他变得一个不顾自己老爸病危还执迷于浮沉世界的浪子,他才不想那么快就失去逍遥的人生,被秦爸爸将秦氏的大麻绳拴在他脚腕上,又重又累,稍微挪动一下就会被蹭掉一层皮。
      为此,秦易不止一次地向秦妈妈抱怨,企图寻求帮助,毕竟老话不是那么说吗:女儿是爸爸前世的小情人,儿子就是妈妈的小男人。秦爸爸疼爱秦羽那是众所周知,要不是秦易自诩为心胸宽广的好哥哥典范,说不定还会闹一出争风夺爱的宅斗戏码,既然秦爸爸都归了秦羽了,难道秦妈妈就不应该全心全意扑在他身上吗!

      ‘我说我的妈啊,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是你心之所系,是你的希望,是你的依靠,是你的一切一切一切啊!难道这个月的零花钱就不能多给我一些吗?’
      从小秦易最愤然不平与秦羽之间的差距就是物质水平的需求,凭什么秦羽不开口都有人往她抽屉,课本和书包暗格里送,用不用总是给她莫名其妙的狗屎运感啊!又凭什么他的座右铭从小就被冠上独立自主的标签呢。
      什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现在可是拼爹的年代诶!外界的人要怎么看待他这个最擅长的融资手段就是骗妹妹钱的商界富二代啊!
      想起来真是满腔的可歌可泣……

      ‘小易,你错了,对妈妈来说,只有你爸爸才是妈妈的希望,妈妈的依靠,你只是妈妈的大烦恼。’
      ‘你小时候长太帅,我就怕你太帅会四处招蜂引蝶,惹来不必要的桃花劫……你难道都没看到每回你的生日party后妈妈我看到被那帮女孩子糟蹋的房子后又多欲哭无泪吗……’
      ‘小学的时候,你不爱运动,成天就喜欢抱着世界名著啃,妈妈又怕你长不高,如果长不高,一味地帅,只会更像小白脸……’
      ‘直到你后来被送走,我才松了一口气,可是没想到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啊,你这么快就要回来了,我得到这个消息,已经接连好几天都没有睡个好觉了……’

      这段话是秦易回国前和秦妈妈通的最后的越洋视频,看着屏幕上不断摇头叹气的贵妇人,秦易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当年秦妈妈在飞机场的落泪,其实是喜极而泣!这一认知,让他感到胸闷。
      不过或许秦妈妈的说法是有道理的。
      ‘你看你这回回来不就面临就业问题了吗,虽然不愁找不到工作,可是你爸的要求比谁都高,你去公司少不了被他骂,连带着妈妈我都会被牵连,他一定会认为是我把你惯坏了……’
      ‘你现在的感情状况怎么样了?之前那几个就不要提了,如果想要在国内找一个就要好好擦亮眼睛……像我们这种家庭,想要遇到真爱可不是那么容易……谁知道她们是奔着你的什么来的……’
      ‘话先说在前头啊,你要是有了孩子,就找个阿姨,让女方父母带也行……我可没有那精气神了,你爸已经在策划我们退休后的生活了……’

      ‘哎呦,可烦死我了,你说你是不是大麻烦?好了,我头疼,得先去躺会儿了。机票都买好了吧,那家里见了,拜拜,乖儿子。’
      ……
      秦易是在脸部极度抽搐的情况下关掉视频界面的。
      几天后,秦易回到故土,比有司机来接送更大的惊喜是,他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女大十八变,秦羽的变化绝对和静态的图像有莫大的差别,即便稚气未脱,也能想象到她将来的光彩。至于她身边的那位……饶是已经听秦妈妈报备过,秦易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话说当年跟他一起驰骋校园的好兄弟竟然是个女生!

      詹旭的着衣风格还是很简洁,但是很明显地不在那么男性化。字母印花白T配黑色牛仔裤,外面罩着一件浅蓝及膝风衣,因着秦羽的央求,发长已经过耳,这样的装扮,只能让人想到‘中性’,和一般的男生还是有莫大的区别。
      秦易也不是什么细心之人,再加上当时年纪小,看到花木兰的电影会嗤之以鼻,谁曾想,自己也跟里面那些酱油小兵一样地不长眼。
      雌兔脚扑朔,雄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他自问在外的这些年几乎快要把中华文化忘得精光,却在一瞬间脑海中清清楚楚地浮现出这句古词,诡异!

      难怪这小子……不对,是这小妞从来都不跟他一起在家里的游泳池游泳,原来如此……
      秦易摸着下巴从侧面靠近,想要向从前那样勾住詹旭的脖子,又觉得古怪的很,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自个儿还像个傻子似的频频摇头,幸亏秦羽无意识地转头,比詹旭早一步发现他,扑上去,挽救了他的尴尬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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