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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妒意
青鸾峰下，楚蝉正与奚仲有说有笑，忽地觉得天色一暗，抬头看看，一朵乌云正飘过头顶，正想着原来如此时，她看到师父黑如锅底的俊脸。
但见他天蓝色宽袖翻动，下一瞬楚蝉便挪了个地儿，瞬移过来的师尊大人恰好隔在她与那妖族银发美男之间。
“退下！”紫英一声厉喝，令楚蝉莫名其妙。
他冷肃着一张脸的时候，仿佛天光地暗万马齐喑，阳光都避开绕道，真叫人承受不起。楚蝉又委屈又不解。这还在外人面前呢。
小姑娘眼眶一红，施了个礼低下头，泪珠无声地滴落地面。
梦璃看着心有不忍，上前对她淡淡说道：“听你师父说，你性喜钻研音律？”
见她乖巧地称是，梦璃微微点头，问她：“清角之调，以姑洗为宫，何解？”
楚蝉立刻拿出玉箫，吹奏出几个音来。梦璃连连点头，紫英却是神色又一暗。
这管箫是屠苏亲手雕琢，工艺粗糙不论，且并非是什么灵宝。她手里分明有名箫弄玉，可用起来最顺手的却始终是这一管。是因物，还是人？
梦璃的问题由浅至深，楚蝉的心思渐渐全神贯注，很快便忘了方才师父无端的呵斥，与梦璃对答乐理，几番下来深受启迪。
梦璃显是对她十分满意，听她弹奏一曲渔樵问答后，赠予她一张古琴。楚蝉接过后大喜，竟然是大圣遗音！
曾经只在故宫博物院里隔玻璃远观的国宝级文物，此刻流光溢彩地置于眼前，甚至能有幸弹奏它，楚蝉的眼睛根本没办法从它身上移开，拼着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往自家师父处看了一眼。
紫英仍然八风不动，楚蝉却从他那毫无变化的表情里看出默许，这才放心对梦璃深深鞠了一躬，道：“谢谢师叔！”这才双手接过这个便宜师叔所赠的见面礼。
由于是故人之徒，出于爱屋及乌，梦璃对楚蝉的初始好高度就极高，又见她聪明乖巧，行事有礼有节，对她愈发喜爱，更加愿意教导她。
“音律多用于净化人心，于修行、战斗只是辅助。你若是想专攻于此，需要放弃一些东西。而你师父可是剑修，一招便威力无比。你可想好了？”
说到这个，楚蝉感到深以为然。凡事贵在精通。她现今所学庞杂，未来定不能长久。该选择哪条路是最适合自己的，必须早作打算。
然而紫英却老神在在地说道：“无需急于抉择，顺其自然罢。”
梦璃暗自摇头，心想这位正主可真是一点也不着急啊。
于修仙者而言，历情劫最困难的是寿命的不对等。如若不能在她这一世完成，想渡劫必须穷尽三界去搜寻她的转世，成功的希望便愈发渺茫。
为了不演变到这一步，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可能提升她的能力。因而梦璃不惜花时间点拨她，赠送了一本上古琴谱，最后弹奏一曲箜篌送别。
楚蝉直到被师父拎上飞剑，都没再寻到机会与奚仲说话，告别也就不了了之。
盘腿坐在飞剑上，她觉得非常生气，拽出脖子上的玉佩，捏了个法诀与对面谈话：“苏苏师兄，你到哪里了？”
屠苏因为尚未筑基，不能长时间御剑飞行，此时刚行至黄河之畔。
“小蝉，这条河比想象中要宽很多呢！简直一眼望不到边际。你记得我们曾经找到过它的源头吗？真难以想象……”
对面传来他略显兴奋的声音，从他寥寥几语的描述中不难感受到开阔的心境。
“哈哈……因为是母亲河嘛。路上有遇见同路人吗？”
楚蝉不知道这次他是否还会到翻云寨，遇见兰生与襄铃等人，至少目前他们都还没有出现。
“翻云寨……？我一路破了不少山寨、水寨，好像还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尽管他的叙述干巴巴的，却一点也不难听出他到处管闲事，弄得自己险象环生。
楚蝉脑门上青筋直崩，恨不得钻进玉佩里爬到另一端去。
她跪爬起来，拽住前方师尊大人鼓风翻飞的衣摆，堆出讨好的笑容，明知故问地说道：“师父，我们这是在向东行？可是衡阳不是在西侧吗？”
谁都不许去衡阳！但听紫英冷哼一声，“此为屠苏之劫，必须由他亲历。你在旁干扰，是为投机取巧，违背天理命数，不但无法消解他的劫难，还会祸及自身！”
“有……那么严重吗？”楚蝉当真被这番危言耸听吓到了，一时间无比沮丧，思来想去仍不甘心地问道：“那我们可以往南去吗？”
她委实是忧心欧阳少恭诡计多端，那心眼多的，十个屠苏捆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与这样一个人对着干十分不明智，楚蝉觉得没有必要为自己树立这么一个恐怖的敌人。
她带回了镇魂石柱，炼化它可得屠苏的一魂三魄。用这原本的魂魄替换掉焚寂之魂，少恭的魂魄就可以归还于他了。
这些从理论上是完全可行的，实际操作也只差一项牵魂引命之法。因而楚蝉打算去风晴雪的部落，找女娲娘娘习得此术。
在她看来这件事情再容易解决不过，研习牵魂引命之法，然后找出少恭来，换魂之后，屠苏就再没有后顾之忧了。
可是紫英却道：“尚未到时候，且待之。”
楚蝉卜卦的结果为“否”，是个中中卦，所谓“否极泰来”，通俗点说就是现在是黎明前的黑暗，等待暴风雨来临前最为紧绷的时刻。从结果来看变数极大，于混沌中存有一线生机。
她的星象卜筮学得最差，只能推出个框架。倘若运用先天六十四卦，便可以推演出每一步的细节。
面前就有一名前看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大神存在，奈何人家铁了心不告诉她，禁止她参和进去，她只得冲着紫英的背影鼓着腮帮子直运气。
一路御风而行来到扬州城外。正值初夏之际，明媚的阳光照射在城墙上反射出片片光斑，敞开的城门内外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街景令楚蝉有种重回世间的恍惚感。
“今日进城歇息，待到明日再行出发。”
这完全不是师父大人的风格啊？楚蝉有些摸不着头脑。与紫英出行不在少数，她知道他素来不做无用之事，出行直抵目的地，极少耽搁。莫非他要进城办事？
说不定又是来扬州城见他的哪位红颜知己呢！楚蝉明知这个想法很荒谬，却仍然气鼓鼓的。
紫英语毕，便翩然行去，可他一走进城中，几乎引发了人潮的暴动。街上的女孩子们疯狂向这边挤来，尽管被其护体真气隔绝在数米开外，依旧不减围观的热忱。
“呀，我没眼花吧？世间竟有如此风神毓秀的男子？”
“好帅的道长！当真仙人也似！”
套用一句后世史书的用语，宋朝仁宗治下资本主义已经发展至封建社会的巅峰，人们的生活富足充裕，导致市井氛围浓郁。此时程朱理学刚刚兴起，男女之防远没有后面的明清朝苛刻。
加之前朝晋风遗留，不光女子，男人们也喜欢看美男子。
楚蝉现在方知卫玠是怎么被看死的了！蜂拥而至的人潮将她挟裹在其中，周围到处都是脑袋，挥舞的手臂把她挤来挤去，香粉、汗臭混杂成的混浊空气令人胸闷欲呕。
“他为什么不用障眼法！难道不知道自己长得很不安全吗！”
楚蝉捏诀施了个小法术，从人群中脱身后，找不见师父的踪迹，令她更加烦闷。转念一想，找不到他是不是就不用找了？心里记挂着屠苏，楚蝉生了别样的心思。
然而正当她沾沾自喜地扭头便走时，巷子口飘来黑云，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前方。抬头望去，赫然是师尊大人那张冷脸。
被逮个正着！见他不置一词，楚蝉愈发心惊胆战，含胸低头夹起肩膀，做足了受责备的准备，正在这时，他发了话。
“我忘记了。”
“什么？”她一激灵，本能反问。
但见紫英闭了闭眼，表情有些微妙地说道：“……久不在江湖上行走，忘了要用障目之术，是为师的疏忽。”
他这是在向自己道歉吗？楚蝉看着他有些苦恼、又有点抱歉的神情，用力捂住嘴巴，闷声笑了起来。
紫英感到耳根迅速热了热，可这也不能怪人家笑话自己，当机立断大步转身走开，这次没忘记把自己变成不起眼的书生模样。
“呃，师父，等等我！”
楚蝉早把刚才一人落跑的想法跑去脑后，追着他走进仙剑客栈。
仙剑客栈是个神奇的地方，它的分号遍布九州的五湖四海，在最偏僻的孤山野岭也能发现它的踪迹。在客栈的门坊之内，妖魔鬼怪都不能接近，江湖人士也不能在客栈中开战。
这种极似于游戏的设定，令楚蝉深感这家客栈简直是近乎于BUG般的存在。
来到这里生活了十数年后，她早已不觉得身处的南宋是虚假的。多半她在过去那个世界里接触到的游戏，只是这个世界的投影罢了，她亲历的真实世界要比简单的游戏复杂立体得多。
然而这个世界的运行自有其规则。譬如说究竟是谁建立了这样一个客栈，并且能保持它的秩序能一直维持下来？这里头水可深得很呐。
楚蝉下意识地转了转左手上的手镯，却发现这是梦璃赠予的玉镯。便宜师叔那金雕玉琢的姿容与师尊并立，恍如一对璧人一般……她极力将这幅画面驱逐出脑外，心中微堵。
进入客栈后，仙术的伪装自行失效。确认他们并非穷凶极恶的通缉犯后，掌柜爽快地问他们：“客官是要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一间房。”紫英话音未落，少女同时道：“两间。”
楚蝉险些没吐血，这是什么恶俗的情形？难不成师父想占她的便宜？通常说来应该是反过来才对吧！“师父？”您老人家想什么呢？得到一个淡淡的眼神，似乎在说：若是懂得尊师重道，就不要反驳！
楚蝉表情一滞，心中更为发堵。掌柜拢了拢褂子领，抖了抖背上冷汗，只觉得七月天怎么好像要下大雪？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客栈掌柜也没见过像这样神仙般的人物。这名银发男子的容姿非完美所能形容，却叫人本能生畏，只略看一眼就不敢直视他的面容。
将目光移至他身侧的姑娘，虽不施粉黛却丽质天成，明眸皓齿，气质高洁，犹如一株亭亭玉立的六月初荷。被她一比，他前阵子围观的扬州城第一美人生生成了不堪入目的庸脂俗粉。
掌柜见那男人一身道装打扮，刚才听她唤了声师父，不由暗叫可惜。这样堪比皇帝妃子的小姑娘，怎么就想不开去做了女道士呢？
“一间。”紫英冷声说道，沉重的压迫感让掌柜打了个激灵，顿时差点没流下泪来。竟然在这位爷面前走神！当真是不想活了……
“是、是！”他忙不迭地弯腰取号牌，这时候楚蝉一掌拍在柜台上，惊得对方身如糠瑟，她扭头对紫英甜甜笑道：“爹爹！”
紫英那张万年冰山脸也不由崩塌，眉毛一阵抽搐，睁大的凤眸冷冷看着她胡诌。
“爹爹！”但见她一副小女儿娇态，牵着他的衣袖身子扭来扭去，甜糯的声音里几乎能刮下一碗砂糖来。
“女儿已经长大了，再和爹爹同房不合适了嘛。爹爹以前叫女儿抄写女戒来着，女儿一字一句都铭记在心。我们的盘缠还够用的吧？不需要这么节省嘛。”
两人堵在客栈门口，令往来客人无不侧目。掌柜不欲他们干扰生意，可是对着紫英的冷脸却着实不敢有半点怨言，只得哭丧着脸偷偷瞥着那小姑娘，心里念叨着：“小姑奶奶，您就从了吧！”
也许是上清保佑，那小姑娘似是不堪外人的围观，拧着秀气的眉毛，一甩手一跺脚，旋身“蹬蹬”地踏上楼梯。那小细腰扭得哎……店小二对着她的背影淌口水，忽觉背后一阵寒气森森，回头恰好撞上一双冰冷的银眸，吓得跌倒在地上。
“哎哟妈呀！阎王爷爷现世也不过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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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小改过了~~！哈哈哈 一间房，然后又是七夕……可以期待一下下章的小粉红~
阿鲸这么多天没有更新，真的无脸见江东父老了TAT 一直不敢看评论区啊QAQ
今晚就上车去北京了，争取在上车前把七夕之夜码完！咳咳＞＜ 估计大家都不相信阿鲸这个烂人了OTZ
话说2、3号在北京有古剑的舞台剧诶！！阿鲸打算2号晚上去！~\(≧▽≦)/~有木有妹子同行？乀(ˉεˉ乀)
希望看完舞台剧有助于阿鲸便秘式的卡文QAQ 嘤嘤嘤，求大家的普照之光加临阿鲸，让阿鲸度过苦逼的卡文吧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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