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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
“六年不见就是如此问候吗?”兰华抬手叫另一个人停下,侧头看着叶锦岚笑得满脸意味不明。
叶锦岚诧异,实在不知道他是何时认出了自己。
兰华似乎看透叶锦岚所想,又道:“刚才你抓着我的衣袖,一看到你腕上的黛青纱我便知道是你了”,说着又好笑道:“六年未见,样貌越发娇柔秀丽,怎的脾气却是更加火爆了呢?”
兰华将话说得颇有调戏的意味,叶锦岚腹中起火,稍一用劲便抽回了黛青纱,虽然没有下杀手,然而那手下的手臂已是皮肉撕裂,血流不止。再一扬手,叶锦岚将黛青纱挥舞向兰华,一旁另一个手下见状即刻拦道面前,未料叶锦岚疾步而上,着着实实朝那人胸膛踢了一脚,气道:“六年未见,我倒是不曾料到你会这般讨人嫌!”
兰华却是依旧气定神闲,笑得灿烂道:“岚儿这么说,是否可以认为你在向未来夫君撒娇?”
叶锦岚不禁撇嘴皱了眉头,她知道再这样没完没了下去永远谈不到正事。握紧手掌,她抬眼看了看兰华背后的窗户,脚尖轻点已是到了他的面前,一伸手便扣了他的手臂,趁着两个手下还未反应过来便夺窗而出,窗外是华庭阁外僻静的巷道。
叶锦岚无暇顾及兰华脸上的闲定神色,她只想摆脱他手下的追击去找个安静的地方问自己想问的话。巷道一直通向郊外田野,叶锦岚估摸着没人追上来,到了田边便放慢了脚步,然而最后一次回身确定的时候她却顿时怒火翻飞!
“兰华!”叶锦岚甩开兰华的手臂,猛地拽起他的衣襟,愤怒的气息喷勃而出,她大声道:“你故意叫媒人告诉我的行踪让我去华庭阁找你,又对我多番挑衅让我带你出来,这一路没有任何人追上来,我竟然笨得以为自己全都摆脱了!你这么做,到底有何目的?”
兰华一边试着松开叶锦岚的手,一边道:“我知道你早晚要来找我,也知道你是为了你大哥而来。”
叶锦岚僵直了手臂,定定看着兰华,然而却从他深不见底的曜黑眸子中看到了暗潮汹涌。她大哥本是听从兰华的指派去了夷山办事,然而当他身中蛊毒被人送回的时候却只剩了满口的“赖海”“皇家信物”这样的话语,以及每一个子夜的冰火煎熬……
“关于大哥的事,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兰华点头,答道:“皇上赐婚,你与我同在一起便不会让旁人起疑。既然你不会对此事袖手旁观,那便随我一同去夷山寻找赖海。”
夜间的田野有凉风吹来,叶锦岚慢慢平复了心绪,而后郑重点头。
三日后,定安王因陈年旧患移居别院修养,叶锦岚随行。
叶锦岚和兰华坐在马车中看着定安王府的大队人马继续前往别院,而另一边的岔路已有一名侍卫等候在那儿。
“阿五是可信任之人,等到了夷山我们都需小心行事,赖海善于用毒,千万不能大意。”兰华坐在马车中颇有担忧,叶锦岚坐在一边却是若有所思,过了许久她才轻声道:“你可知我从小浸泡百毒才得以长大成人?夷山之行,我应该是来对了。”
兰华看向叶锦岚,未有话语,眉间却有散不去的愁绪。
此去夷山需三日路程,待他们三日后到了夷山脚下,便只能放弃马车步行而上。看似山径平坦、山峰不高的夷山却在午时之后就雾气缭绕,加之灌木多如迷宫,很容易就误入歧途,而这里任何一种动植物都可使人瞬时毒发身亡!
阿五在前探路,眼看着午时将近,他不禁对兰华道:“王爷,这里一旦起雾就危险万分,不如我们在午时之后就在原地等待,等第二天雾气散去再上山,到时候一定能赶在午时之前到达山顶。”
兰华却道:“不行,起雾之后事事未知难料,更可能会引来毒物攻击,我们必须另想办法。”
当午时过去未时来临,雾气开始渐渐聚集,阳光也全部被遮蔽起来,火把成了必须的工具。只希望火把能驱散雾气,喝退野兽。
平坦的山路上散落着枝叶,脚下有沙沙声传来,愈往里走愈觉得阴冷。火把燃烧下的焦木噼啪作响,青烟混杂在迷雾中透出诡异。此刻四周皆静,任何细微变化很快就能识别。然,未料的危险正在接近,从泥土和枯枝败叶的细缝中聚集起来的骇人带着铁器的“铿锵”和冷光!
“不好!快走!”
以毒草为食的铁甲虫摩擦着触角正以惊人的速度围拢上来,一旦被其啃噬到皮肤,毒素就会顺着血脉侵蚀全身。
三人不敢慢下半步,火把的燃烧使铁甲虫有所畏惧,可是它们却似受了蛊惑一般蠢蠢欲动。等他们熟悉了那种热度,就会攀爬上身,享受撕咬的快乐。
“岚儿,快跟上!”兰华由阿五护着一路向前,叶锦岚在后小心地躲避,即使无数铁甲虫被踩踏致死,然而更多的铁甲虫又填补而上。当躲避也成为很棘手的事情时,前后夹击出现的铁甲虫使他们每一个人都心头一沉。
冷汗从叶锦岚的额头冒出来,她紧锁了眉头快速向四周看去,未有犹豫,她散开黛青纱缠绕上结实的枝干,而后手中用劲跃身离开地面,再看其余两人,亦是用了同样的方法暂且避开铁甲虫。然而,这不是长久之计,铁甲虫早晚会爬上树身,而他们亦不能一直待在树上。
汗水顺着叶锦岚的鬓角流了下来,她努力争取时间想要想办法摆脱掉铁甲虫。谁料,手背上忽而传了剧烈的刺痛,叶锦岚倒吸一口冷气用力甩开,再次抬到眼前时却清楚地看到铁甲虫正在贪婪啃噬着自己的皮肉,而如墨般的黑色血液正在丝丝流出。
“岚儿,你怎么样?”兰华听闻有动静,急切询问。叶锦岚却没有回答,眼眸低垂,似是在专注某样事物。
“叶锦岚!”已经有铁甲虫顺沿着树干攀爬上来,兰华更加焦急,想要寻了其他树枝到叶锦岚身旁一探究竟。
倏尔,火光跳跃下的雾气朦胧中,叶锦岚的侧脸明亮不已。她转过脸来面对着兰华,同时把黛青纱的一端绕上自己的另一只手,纵身跃下树干的时候猛地抽回黛青纱,被划伤的手腕鲜血四散,在火光照耀下有鬼魅般的红色!
“快走!”
叶锦岚快速向兰华他们靠拢,鲜血滴落了一路。兰华大惊,跃下树干问道:“你在做什么?”
叶锦岚把手中火把丢给阿五叫其在前照明,而后才拉了兰华解释道:“你注意看脚下的铁甲虫,他们似乎在惧怕我的血。适才有铁甲虫咬了我的手背,流出的血液因为剧毒全部变成了黑色,然而铁甲虫继续啃噬之后忽然干瘪枯焦而死,就像被抽干了精髓。”
兰华转身去看,而身后继续响着的“沙沙”声愈来愈远,那些铁甲虫徘徊在血液周围眼看着猎物远去却不敢靠近。兰华看着叶锦岚仍在滴血的手腕,道:“如此便是你体内的毒素克制了铁甲虫”,转而他又皱眉道:“只是到达山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若是你继续放血会支撑不住的。”
“怎么?担心我到时候对付不了赖海吗?”叶锦岚没有慢下脚步,接着道:“你不是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吗?他去对付赖海,我在旁边注意着赖海不要使阴招便可。”
兰华收紧了手掌,忽而停下脚步,口吻不容拒绝道:“上来,我背你,”他有些生气叶锦岚将自己忽略了,叶锦岚倒是没空闲去注意兰华的心思,没有推脱地让兰华背着,心中却担忧着未知的前路,还有未曾交过手的赖海。
叶锦岚的血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们很快就能安全到达山顶,而一路上再没有其他毒物敢接近他们。然而这一路路程太长,双唇和脸庞都变得苍白的叶锦岚已经到了极限。
午后的阳光再次透过繁密的枝叶透进来,山中泥路到了尽头,有人工搭建的石块阶梯引领着他们,很快就能见到赖海了……
阿五快步走到石阶尽头,突然他低呼了一声,兰华和叶锦岚皆是一惊,快步赶上急忙问道:“何事?”
不用阿五回答,眼前一目了然的空地上除了一座圆顶坟冢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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