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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轩
这方苍穹殿旁的瑶池仙台终年云雾盘绕,茎茎莲花浴着水亭亭玉立,枝蔓交叠,水红嫩黄,斑斓的颜色几乎要迷花了人的眼。相思的身影在其中穿梭不定,忙碌非常,娇靥却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
清理了一丛残枝枯叶,相思举袖拭了拭额角的薄汗,想到自己到现在还不会使用稍微高深一些的术法来减轻负担,不由沮丧地叹气,倚着株巨大的碧莲望着脚下的云雾怔怔地出起神来。
她不知道卓王孙和杨逸之他们如何,但是她还记得那幻境里丝丝缕缕的事情。或许是对人世间的执念太深,她眷恋着那之上的每一分气息。她记得一个白色的城池,她穿着金色的战甲,和谁一起走过那里条条枯败的街道,为了挽救每个生命而努力;她也记得在五色的花海里,有谁牵了白马难得笑意温存地等她。她记得秋江,那面湖水倒映了天上金色的夕阳,她第一次捧起一朵残瓣的水莲花,从此在心底镌刻下了一个人的身影,可惜那之后心渐渐被磨得疼痛绝望,最后是刺心的痛,将那里面埋藏的一切破碎了干净。
可是她还是觉得,那人间,应该是个很美的地方。
不似这九重天上的断情绝欲。
书房的门再一次被推开。日已上中天,层层的云气也裹不住那夺目光线的照耀,杨逸之笔下一顿,浅浅蹙了眉。
——看来自己今天的确是命中霉星,这药典修得很是不太平。
白衣银发的少年缓步走进来,他的腰微弯,像是瑟缩在宽大的袍子里一般,越发衬出那身体的单薄纤弱。面上却覆了只沉重的与他身材极度不合的白银面具。
那少年甫一开门,正悠然趴卧在砚台里的小黑就猛地直起了身子。他走近一步,小黑就往后一缩。到无地可退了,小黑两眼一闭,狠狠软倒在了一缸墨汁里抖个不住。杨逸之搁下笔,看到少年这个样子,眉皱得更紧了。他轻轻抽开案下的暗格,犹豫了一下还是取出三支安神香来,放进紫砂炉里点燃。
少年怔怔地抬起脸来看着他,喃喃:“你总是焚这种香……”
“重劫不喜欢吗?”杨逸之微微笑笑,拉过一把覆着厚厚绒毛的椅子让他坐。那椅子看上去就很暖和的样子,重劫畏冷似的拢紧了白袍,却摇了头不愿坐下:“我……我来只是想看看你。好几天没见了。”
他晶莹的瞳孔里少见地全是惶恐,杨逸之将他拉过来,手指按上了苍白腕间的脉络:“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重劫一下把手抽开,神经质地摇头:“没有……”又点点头,抬起头近似痴迷地望着他,像是哀伤又像不舍,轻轻道:“我以后可能不能来这了。”
“再过三日便是我的加冕仪式,我会成为这一届阿修罗族的王,这天界的纯净的空气对于我,就像是凌迟……”
他伸手抓住杨逸之:“以前,每次到你这里来心里就会安静,可是现在、现在越来越没用了!我脑子里乱得像是要爆开来!怎么办……帮帮我……”
杨逸之动容地低下身去揽住他:“我会想办法的。”
重劫说着愈加地惶恐起来,埋下的身子不住地颤抖,指尖牢牢攥住了杨逸之雪白的袖,紧成一团。杨逸之拍拍他肩,沉吟着想说些什么,但他是仙,未动过尘心的仙人本不懂那些七情六欲的折磨,只是皱紧了眉,盼着他尽快想通,那些劝慰的话在嘴边一转,似是不知该怎么开口似的又吞了回去。
离得那加冕之日越近,他心里的情绪动荡也一日胜过一日,从前被封印下的恶的本性再难克制。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案上燃起的香散开袅袅的青烟,那清冽松木的味道逐渐渗进肌肤里,安抚着每一根躁动的神经。
重劫颤巍巍地抬起头来,仍是抱着杨逸之的衣袖像是浮木不愿放手。杨逸之叹息一声,替他拂开面上散乱的银发,搀着他缓缓起身。
重劫的目光游移着,最终顿在一处,似是见到了什么极为骇人的东西,他的眼睛蓦地睁到极大,大喊一声,猛地推开了杨逸之。
“逸之~”檀木雕花的门被随意地推开,一身青衣的少年踏入,衣角用金银丝线绣着的日月纹饰熠熠流光,外面耀眼的光线也在同时间跟着汹涌而入。
重劫受惊地躲向角落。
“怎么回事??!”炫目的白光里,卓王孙转眼便瞧见了杨逸之袖上一大块斑驳的黑,像是被泼上的墨迹,且正慢慢地扩大开来。
“是恶念!”一眼就看穿了那团蠕动的黑的本质,九天之上的未央轩难得有这样的东西,卓王孙微微抽了口气,脚步微动间已到了室内,猛地拽过杨逸之的腕来,一下便撕了那半幅衣袖,使了个火诀烧毁。
那片雪色的织锦转眼间就被焚成了灰烬,那黑气却犹如活物一般兀自在其中挣扎扭动不休,卓王孙冷笑一声,青灰色的烟雾立时从火的下方开始蔓上来,牢牢捆缚住了那不甘压抑的恶念。
“卓王孙!住手!”白衣一闪已来到近乎昏迷的重劫的身侧,杨逸之蹙紧了眉,伸出一指抵住了他的眉心。他的眉心一瞬间也有黑气蜿蜒,层层裹住了杨逸之的手指。
月白的灵光在重劫额间一闪即没,重劫一直颤抖不断的身子也渐渐安定。那边卓王孙停了咒法,黑气萎靡地从他掌间腾起,慢慢又钻入了重劫体内。
卓王孙看着杨逸之在重劫身边蹲下,探查着他的灵窍,黑色的发逶迤滑落,映在少年的颊侧越发显得那脸色像褪尽了血色一样死灰的白,忍不住道:“没有办法了吗?”
杨逸之犹豫着摇摇头:“这恶气就是他灵识的一部分,所以我不让你毁了它。但是抽离不出,只是暂且压制着。至于……什么时候会冲破禁制彻底爆发出来,我也不知道。”
“传说阿修罗的王族最终都会堕入恶道,看来是不假……”卓王孙喃喃道,心下对这小小少年也有些同情。帮着把重劫安顿在一旁的紫檀木的沉香榻上。
“这特制的安神香用到三支了,都已经制不住他。”,杨逸之困倦地摇头,挥手熄了那香,卓王孙斜靠在床边看着他细心地替重劫掖好薄毯,不由笑了:“怪不得,我刚进这房间,就被这味道迷得差些睡过去。你竟然撑了那么久。”
不经意发现他破碎的衣袖下露出截玉白的小臂,上面竟横亘着一道细长的抓痕,约莫是重劫刚才失神中留下的,一向仙姿秀骨的人此刻竟显出几分狼狈,卓王孙看着便愉悦地弯起了唇角:“先把衣服换了吧。”
“我还想问你,你不是去昆仑墟后面修行了吗,怎么那么快又回来了。”
卓王孙翻了翻眼睛,不愿意说自己是想到了这人事务繁忙,想回来帮忙的……不过这药理什么的,他貌似一点也不懂……不过似乎可以帮着磨墨?卓王孙灵机一动,转念又否定了:不行,那是相思那个丫头做的活,我才不要。于是哼了一声:“我想回来就回来了,你管我。”
杨逸之似拿他无办法地一笑,转了话题道:“你不能让它恢复原样?”这样说着,却仍是低身从柜里另取了一套来,走去了屏风后。
卓王孙耸肩撇了一下嘴:“本仙君可是要做大事的,不学那种无聊的法术。”
杨逸之隐隐约约笑了声:调侃他:“是,是,我们都知道,你是要当皇帝的人。可惜了,我其实挺喜欢这件衣服的。”
卓王孙听着前一句,说不上的受用;听到后一句,抚上了下巴,一手轻轻叩击着桌面,似在盘算什么。忽然,他眼睛一亮,一晃身便毫不忌讳地入了屏风之内,杨逸之正将腰带束起,闻声惊诧地回转过身来,看到他一脸莫名的得色,也忘了去计较他大咧咧的行为,疑惑道:“怎么了?”
“我想到个办法,能帮你补好衣服。”卓王孙飞快地说,一字一挪地往门外退:“先走了~~”
“不用……”杨逸之连话都来不及说,刚才卓王孙那算计似的笑容让他很无力,他大约又要去捉弄什么人了,而那个人八九不离十是相思……真是……
他叹口气,只觉得心累。回到案前,想要调整下思绪继续编写之前那一页的药典,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榻上陷入沉睡的少年,那银白的发色被房里微漠的光线反射着投到了他墨黑的瞳底,终是映出一抹隐藏极深的忧虑来。
执起笔来,一瞬间有些无处下手,心绪烦乱间他随意地翻看起书案上堆放的药书古籍,良久,目光终于凝在了一簇不起眼的仙草白描上:兰芝草。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一页撕下来。
未央轩外天色微亮的时候,卓王孙神清气爽地从白月宫舒适的大床上爬了起来。
“这是个美好的早晨。”他对自己说。
他穿上自己最爱的天青色仙袍,衣襟带风地来到醉莲小筑轻轻敲门:“相思?相思??”
门开了,一个睡得迷迷糊糊的小仙婢探出脑袋来,看到人后惊了一大跳:“啊!卓大人?”慌忙整理起自己的发髻来。
“哎,”卓王孙不介意地挥手:“相思呢,不会还没醒吧?她平时不是起得最早的么~”
“大人你还说,”小仙婢撅起嘴来:“相思姑娘昨儿晚上从瑶池回来就累了个够呛,你竟然还不知从哪里弄了件衣服让她去补,她补了大半个晚上都没合眼呢!”
“这死心眼的傻丫头。”卓王孙轻骂了一句,心里却有点感动。
他刚想说“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主人睡觉”,那小仙婢就道:“你等一下啊,衣服已经好了,我拿给你。”轻手轻脚回了房。
卓王孙捧着那雪白柔软的衣裳,鬼使神差地,竟然凑到鼻尖轻轻嗅了一下……清淡的莲花香气扑面而来,熏得他满心陶陶然。
“我这算不算做好事?”他抓抓头,走向风月连城。
风月连城里却是没什么人气,卓王孙意思意思地敲了下门,就一把推开了门扉。室内干净得像是间空房,清一色的素净摆设,白色的窗幔被微风吹拂着飘挂到他身上。
“这里就像一个坟。”卓王孙喃喃地抱怨,难怪那个家伙总是冷冷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住在这种地方,能指望他有些情绪才是怪事。
床铺叠得整齐,冰冷冷的,那人应该是在书房呆了一夜吧?
也是个死心眼的人!卓王孙撇撇嘴,生活应该是富有乐趣与享受的,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让自己那么辛苦呢!
他又转向去书房,穿过庭院的时候和晨起的秋璇打了个招呼。秋璇只是稍稍打理了一下,还未来得及梳妆,一袭海棠色的丝袍,水亮的青丝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她向着他一笑,那笑容衬着颊上隐约的淡淡嫣红,显出一种春睡未足的娇慵,一直夺目张扬的丽色登时蒙上了层朦胧绰约的美。
卓王孙忽然竟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点快。
书房里透着燃尽后遗留的淡淡醍醐香的味道,曦光悄然跟随着卓王孙的脚步洒进这间屋子。
杨逸之趴伏在书案上睡着,身上盖了条薄薄的毛毯。一旁写满的纸张摆得满桌都是,砚台里的墨水已半干。时光在这里悄无声息地慢慢流逝着。
卓王孙不想扰到他补眠,将衣服放在桌台一角,就要出去。
杨逸之惊醒地动了动,猛地撑起头来眼皮微耷地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
卓王孙见他侧脸上还印着条袖子枕出的红痕,迷糊的样子显然还处于半梦半醒之中。这样的情形平日可难得一见,卓王孙不由开心地顺口胡编:“今天是王母娘娘的寿宴,天帝令我们去祝寿。”
杨逸之撑着额,听了他的话闭着眼喃喃重复:“生辰……祝寿……”似乎还在思考王母娘娘的诞辰是几日。
卓王孙不忍心地伸手扯了他一把:“好了,怎么睡一觉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杨逸之无力地应着:“我记得……”蓦地又伏回桌上,停顿良久哽出一句:“我讨厌祝寿……!!”
卓王孙怜悯地看着他,看样子这编药典的事情把他逼得狠了。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每多活一年,他们底下这些跟着忙活的小仙估计就得跟着短寿一年。
“不要紧,”他沉吟了片刻拍拍他肩,郑重地开口安慰:“等我以后做天帝了,一定废了这些祝寿的制度。”
杨逸之一笑,抬起头也很郑重地回望他:“你也没睡醒吗?”
卓王孙一个巴掌挥了上去。
杨逸之侧侧身避开,肩上的毛毯落在地上。
卓王孙一招手将那毯子握在手里,扬了眉:“重劫走了?”
杨逸之下意识地回过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沉香榻,道:“大约是趁我睡着以后离开的吧。”
卓王孙点点头,也不再多想。他拿起桌上的衣服笑得开心:“来来,快试试。”
杨逸之看着他手上拿起的熟悉的白衣不由惊诧:“卓王孙……你会补衣服?”
卓王孙白了他一眼,急着去拽杨逸之的外衣,帮他套上。
那衣服他刚才看过,新接的袖口虽然比不上原本绣着云纹的料子的华美绵软,却也素得干净,摸上去滑滑的很舒适。相思为了防止看出拼接的痕迹,特意还用了熠熠的丝线绣了朵婷婷的新莲,底下是墨绿的丝线,织成玉盘一样翻卷着边缘的荷叶,那欣长的茎顺着接缝一路盘绕着到肘部,拖起了一个水嫩的花苞。从花萼至花尖,浅白渐变成深粉,一层又一层不同颜色的丝线密密地压上去,分外的细心秀致。
杨逸之本来很不习惯别人的碰触,抗不住卓王孙这样胡乱的连拽带撕连连后退着。却在那衣裳摊开时蓦地怔住了。
那一瞬间像是前世的记忆纷至沓来,他眼前悠悠展开江南三月,水烟轻笼的图卷。一盏残了一瓣的水莲静静漂在湖波之上,他却够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孤单地越漂越远。直到走向毁灭。暮色四合,那粉嫩的娇红在逐渐暗下的视线里寂然熄灭。
而今却安然偎依他的衣衫之上。
卓王孙注意到他突如其来的走神,不由推了推他:“怎么了?太好看了看傻了?”
“啊……啊?”杨逸之任着卓王孙帮他束上衣带,仍然沉浸在某种极度的惊讶之中:“卓王孙,这不是你绣的吧?”
卓王孙:“我没说是我绣的啊。”然后他忽然息了声,退后一步细细打量着,抽气道:“……太美了……”
少年的容色本是稍嫌冷淡的清致俊秀,而此时淡淡的水红落在雪白的衣上,却像是洒开了红尘锦绣的颜色。突然被染上了生气般的,那白衣不再只是一色的空灵萧索,而是如此地明媚且温暖着。
杨逸之很不是时机地打断他的赞叹:“是你让相思绣的?她她不会用修补的法术,昨天去帮忙打理瑶池里的荷花,本来就很累了,你怎么能……”
卓王孙“哎”了一声:“我只是想她补一下,没想到她急着就给了,也没想到她做得那么漂亮……真是好手艺……”他叹息了一会儿后喃喃:“以后我也要特意撕破几件让她帮着补补。”
杨逸之用了一种很无言的目光看着他。
卓王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走,出去给大家看看。”
相思也是刚起床,望着窗外映进来的淡淡的光,她微微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
换了袭水红的衣服,她到妆台前开始梳头。镜里的女子清丽动人,淡淡的倦色给她的眼底染上了一层水色的氤氲。她一下一下漫不经心地梳着,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之声。
她随手拿了支碧玉的簪子将头发挽了,开门出去。
外面果然很热闹。未央轩的仙婢仙童们聚了一群,围着几人,似乎正十分兴奋地说些什么。
他们沉浸在自己八卦的乐趣中,讨论到尽情处高兴地眉飞色舞,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一脸疑惑慢慢走进的相思。
一个小仙婢脸上泛着红晕双手合十轻轻地赞叹道:“大人……我一直没有发现,你能那么美……”
另一个小仙婢告白道:“没有女人能控制住不去爱你大人……怎么会那么温柔啊……”
一个小仙童道:“我也忍不住……”
杨逸之被他们围在当中,瞪卓王孙的眼色一分分地狠下去……
卓王孙全然不觉地笑着,不知是好心还是坏心的转移了话题:“咳,是相思小师妹绣的哦。”
顿时众小仙的脸色大变。
仙童们看向杨逸之的眼色里除了艳羡,多了一份嫉妒……
仙婢们看向相思的眼色里除了赞叹,多了一份无奈……
相思:“……”我不过是补了件衣服而已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杨逸之:“……”我不过是穿了件补过的衣服而已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小仙们哀怨地互看一眼,同时叹息道:“我们没机会了……”
然后向着相思和杨逸之一揖:“相思姑娘与杨大人好事成了时候,还记得给我们吃喜酒/糖/蛋……”
卓王孙负了手挑了眉意态潇洒地一笑:“看我做的好事。”
杨逸之冷冷地瞥过去:“看你做的好事。”
秋璇开心地看戏,慢慢地,粉腮上露出一点狡黠的笑意来。她伸出一指,轻轻抵在了卓王孙胸膛。
卓王孙一声“怎么”还没问出口,那纤指已微微用力,将他胸前的衣襟撕开一道不长的口子来。
卓王孙脸上登时一白。这可是他最爱的一件天青色仙袍!
秋璇凑过来,似笑非笑地,“我帮你补。”
第二天,杨逸之正在庭院教相思贯通一个师傅新教的小法术,仙童仙婢们也快活地打扫着,卓王孙遮着前襟低头匆匆走过。
“站住。”秋璇淡淡地道,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把背挺直,慢慢地走。”
卓王孙悲愤地放下了徒劳遮掩的手。
众仙望过去…………
那青色的衣衫上,赫然用了大红的颜色在前襟的正中央,绣了一枝大大妖娆的海棠花。海棠绣得不可谓不好,只是这红与绿搭配得实在销魂。
秋璇淡淡道:“怎么,不喜欢?”
卓王孙:“喜、喜欢……”
秋璇一挑眉,冷了声音:“我绣了整整半天一夜,连手都被戳破了好几次!你再说一遍,喜不喜欢?!!”
卓王孙:“喜欢!!!”
秋璇:“那以后要经常穿!”
卓王孙:“……”
相思没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卓王孙怨怒地瞪了她一眼,又蹭过去,挨着杨逸之很烦恼地问:“怎、怎么样啊?其实也不会太丑啊……”
杨逸之垂下眼去,手握成拳抵在鼻尖,努力压抑着笑意,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
卓王孙:“你说句话啊!”
杨逸之:“……太美了……”却忍不住转了身子背过去,不再看他。肩膀抽得比相思还厉害。
卓王孙恨恨地看着一院子笑倒的人,愤怒地回到白月宫里重重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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