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青春结束爱情

　　那个下午一放学我就冲出校门搭上公车去了城市的另一端。

　　夏至正好从校门口出来。一眼看到我，高兴得像朵向日葵。我把他拉到小巷口，二话不说，扑上去就往他脖子咬，往死里咬，死命地咬。

　　他吓得呲牙咧齿，啧啧喊“疼、疼、疼”。

　　我不依不挠，紧咬不放。最后，我也不知我到底咬了多久，总之直到我累了，我才松了口。

　　夕阳西下。红色的光圈晕开一片。但是都没有夏至脖子上鲜红的齿印显得夺目。

　　未待他开口质问，我先声堵人：“你造的孽。这是给你的惩罚。”

　　“什么啊？”他满脸疑惑。

　　“点点给我打电话了，哭得跟什么似的，这都是你给害的。你就得受惩罚。”我义正词严。

　　“喂。你这不是强词夺理嘛。明明是你让我这么做的。”

　　我一听这话，拉长了脸，“那你为我受这点惩罚不行吗？我心里难受。”

　　他顿时慌了。忙说，“行行行。当然行了。为了我的小宝贝。受这点惩罚算什么。上天堂下地狱都行。”

　　“你扯淡。”我撅嘴。

　　他忽然深吸一口气，把我拥入怀里，“说真的，我心里也难受。这点惩罚又怎能洗脱得了我的负罪感呢？”他贴着我的脸愧疚地说，“点点是个好女孩。她是真的爱我。可是……这么多年来，对她，我只有感动。”

　　“只有感动？”我吃惊，“没有……爱吗？”

　　“有吧。”他叹息，沉重的，“但不多。我自己很清楚。我这辈子都欠她。还都还不了。”

　　我掐紧了他。把脸深深埋进他的脖子里。“点点”我在心里呐喊这个名字，一遍，一遍。

　　天黑下去了。小巷尽头什么都看不见。但我仿佛看到点点就站在那里。小小的身躯。柔软的长发。她穿着她最爱的娃娃裙。怀里抱着她最爱的那本书。白雪茫茫的封面。纤弱的姑娘脸上。一颗剔透的冰蓝色眼泪。砸在鲜红色的书名上。书名叫《末了，青春》。

　　一个月过去后，高考来了。我和夏至彼此说好暂不联络，满门心思全放高考上。日子飞速而过。很快高考也过去了。三年高中的全部努力，能不能换来一场欢喜？我的心里真的没有底！尽管我对自己一向自信。尽管我也已经奋尽全力了。

　　但是，明天的明天，我们无从得知。

　　等待结果是一种煎熬。悬着的心，不知所云。临放榜的前一天，我怎么睡也睡不下去。我在我的小木屋里翻箱倒箧寻找，终于找到了那本发旧的电话薄。

　　我拔了那个号码。凭良心说，我没有想到——居然通了！

　　他没换号。两年过去了。竟然还是这个号。真是个念旧的人。

　　“喂……”他应该是被我吵醒了，声音喃喃呢呢的。

　　“呵，是我，吵醒了你呀。”

　　静寂。好一会儿的静寂。“七？是七吗？”他的声线亮起来。

　　“对啊，可不就是我嘛。”我说，“不好意思哦，知希，吵醒了你呢。唉，我睡不着呀。突然想到了你。呵。”

　　我想他可能是坐起来了。因为我听到了起身的声音。他一定很惊讶。两年了，两年我都没找过他了。

　　“没……没事。”他说，“这么久……你过得，好吗？”

　　“我啊，挺好挺好。”

　　“怎么会睡不着呢？”

　　“呼……”我轻叹一声，“明天放榜，担心。”

　　“哦。对，你都高考完了。时间真快啊。”他感慨，“真快……真的快。”

　　“呵呵，”我浅笑，“你变了，变得像个小老头。”

　　“呵呵，”他也笑，“好意思说我。你不也变了。你忘了吗？你教我的，无论遇到什么都要临危不惧，不能自乱阵脚。可你看看你现在，瞎担心什么？担心了能改变结果吗？要不你现在飞天遁地去偷改结果？再说，我对你有信心，我相信你一定会如愿的。”

　　他确实变了，变得会哄人了。

　　是的。我忘了。我忘了我还对他说过这样的话。而他，却记得。

　　多好呢。有人这样记得你说过的话，而且是只字不漏。

　　我忽然觉得心里有了一点点安慰。而这点安慰促使我跟他交谈了下去。我们聊了很多，也聊得很乱，但多半都是无关疼痒的。这期间他好几次催我睡觉。我说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聊啊。他说不是，他怕我明天精神不好。他还说以后有的是机会聊，只要我愿意。末了，他说：“七，谢谢你还会想起我！”

　　我承诺他，放榜后我会把结果第一个告诉他。

　　但是，我失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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