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

　　经过令人头痛的周旋，张梓桐总算是稍微轻松了一点，虽然胡易斌还是随时都在身边给她制造困扰，但至少工作上的事有了效果，吕涛是商行信贷部主任，他也基本答应了在恒信集团向商行贷款这件事上尽力而为，能帮则帮。
　　而最令她身心愉悦的，莫过于这段时间以来赵清溪对她的态度，怎么看都觉得……她在和自己恋爱。
　　去K市出差两天，回来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和赵清溪见面，从机场坐公司的车直奔事先约好的一家主题餐厅，晚上八点的N市已经灯火璀璨，张梓桐看看窗外，有一种情绪叫做归心似箭。

　　“嗨~梓桐，欢迎回来！”
　　张梓桐一路飞扬的心情被眼前的人瞬间打破，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胡易斌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出现在这家餐厅，出现在赵清溪的身边？
　　“胡少怎么会在这里啊？”张梓桐实在是勉强不了自己，她笑不出来，所以在赵清溪看来，张梓桐的确是生气了。
　　胡易斌笑着说：“我和赵小姐一起过来的。”
　　张梓桐看了赵清溪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质问。
　　“梓桐不会是不欢迎我吧？”
　　“没有。”
　　“没有就好。”
　　……
　　赵清溪颇感无奈地坐在一旁欣赏着两个在人际场上各有千秋的高手你来我往地打太极，“她似乎已经开始烦躁了。”正这样想着，赵清溪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张梓桐终于可以让嘴巴歇一歇，暂时不用满口虚情假意地应酬胡易斌，只一心一意地看着接电话的赵清溪。
　　“喂。”
　　“清溪，我怀孕了，怎么办啊！？”
　　李真惊惶无措的声音传来，赵清溪不经意地遮住听筒，然后轻声问：“你现在在哪里？”
　　“市医院旁边那家KFC。”
　　“你在那儿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张梓桐见赵清溪挂了电话，于是问：“怎么了？”
　　“同事有点事，我过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那家KFC就在餐厅的附近，几分钟就到了，这是李真的私事，赵清溪是不希望张梓桐知道的。至于胡易斌，赵清溪看了他一眼，大概张梓桐也是能够应付的。
　　“很近的，我自己去就好了，你们慢慢吃吧。”
　　张梓桐看到赵清溪看了胡易斌一眼，然后马上就拒绝了自己和她一起去的想法，顿时心里觉得很不舒服，是想给胡易斌和自己独处的机会吗？是想把她塞给这个她劝过她要小心的男人吗？
　　“你同事在哪儿？我待会儿去接你。”
　　“不用了，我坐出租车回去好了。”
　　张梓桐这下是真的生气了，她口气不佳地说：“随便你。”

　　赵清溪在KFC靠窗的位置找到了李真，李真一见到她就像见到救星一样，连忙拉住她的手臂，“清溪，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先别急，到底怎么回事？”赵清溪把李真的手拉下来，然后问她。
　　“我不是那个迟了半个月还没来吗，我只是有点怀疑，下班之后我到市医院去检查，结果真的是有了。”
　　李真苦着一张脸，那么开朗的女孩子现在整个人都没了精神，赵清溪心里也不好受，“李浩宇知道吗？”
　　“我还没告诉他。”
　　“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我们才在一起几个月，而且前两天他还说要分手呢，现在再告诉他我有了他的孩子，他会怎么想我啊？还有他的家人，我的家人，他们会怎么想啊？”
　　“你不是他们，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赵清溪看了看窗外，车流匆匆，夜色如水，“你不能因为害怕结果不是你所期待的那种就拒绝揭晓结果，更不能因为害怕没有未来就失去向未来靠近的勇气。”
　　“李真，你总要选择一样，你爱的，或者你害怕的。”
　　李真沉默不语，赵清溪也不再说话，她静静地看着在可乐杯中沉浮的冰块，一点一点的融化，就像那个人一样，把一份沉重的感情放进她心里，然后一丝一毫的浸入，不知不觉间，所有曾经的另一个陌生人全都化作了点点滴滴的自己。
　　她想：赵清溪，你也要选择一样，你在乎的，或者你舍不得的。
　　……

　　良久之后，李真才说：“清溪，今晚去我那儿好吗？”
　　看到赵清溪没有回答她，似乎是在想着什么，李真有说：“我很怕，脑子里很乱，你陪陪我好不好？”
　　“好。”最后，赵清溪点了点头。

　　张梓桐是胡易斌送她回的家，下车的时候，胡易斌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不请我上去喝杯茶吗？”
　　她早就已经心烦意乱到一定程度了，再也拿不出什么好脸色，一想到赵清溪竟然会在自己出差回来的时候把胡易斌也带了过来，就更是想发火，“不好意思，家里没茶。”
　　“那咖啡呢？”
　　“也没有。”
　　“OK，那白水总该有吧？我不介意的。”
　　胡易斌还是一脸迷人的自信笑容，张梓桐索性冷着脸说：“可是我介意。”
　　胡易斌还没反应过来，她又接着说了一句：“再见，胡少。”然后转身直接回家了。

　　一个人不开灯坐在客厅，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也许是灯光太亮会加深那份难耐的孤独，张梓桐只想在黑暗中等待另一个人归来。
　　她没有等到赵清溪，只等到一个电话，赵清溪说：“我在同事这里，晚上不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张梓桐说：“好。”
　　然后切断电话，再然后，她用尽所有力气，把电话砸向那只如她一般寂寞的花瓶，碎了一只，不如碎掉一双。
　　夜晚总是安静的，电话浊重的散裂声和花瓶清脆的破碎声在耳边交织，她的心，今夜再不能平静。

　　“睡吧，明天再去决定要怎么做。”赵清溪对李真说。
　　“你也睡吧。”
　　“嗯。”

　　赵清溪闭上眼，却不能安睡，她能想得到，张梓桐此时应该正在一个人发火，或许她会靠在沙发上，或许她会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让人无奈又让人心疼。
　　没关系，这个夜晚，我陪你一起无眠。
　　明天，我们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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