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是我做过最好的事

作者:家有铁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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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婆魂逝


      第五章外婆魂逝
      每天早晨,父亲依旧会骂骂咧咧,韩墨总会被他奇大的嗓门惊醒。她怕父亲骂着骂着猪油蒙了心,撸起袖子开打。她甚至从晚上开始就穿戴好,恨不能套着鞋子睡觉,这样父亲动手的时候自己还能即时劝架。
      大多情况下父亲不会打,但会放狠话,很骇人的那种。“我拿刀砍死你!”是父亲经常挂在嘴边的威胁!经历过的人才明白,威胁不是能随着次数的堆叠和时间的推移慢慢失去震慑力的。哪次父亲威胁的时候韩墨不颤抖,哪次他放狠话的时候韩墨不警惕。她就像一根弦,时时紧绷着,说不定哪天就绷坏了。有时韩墨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质。
      但真正动手的时候韩成是不留情面的,指甲掐在母亲肩膀软肉上恨不能陷进去。每当这个时候韩墨就会瑟瑟发抖,父亲怎么那么恨母亲呀,竟然做到这种地步!直到韩墨使劲拉扯,韩父才勉强放手,随之而来的又是无休止的辱骂。
      房子终于要完工的时候,韩墨外婆那边传来了噩耗。
      那天晚上白玫母女俩正看着电视,突然听到玻璃敲击声,掀开窗帘,隔着窗户,一张沧桑的脸贴在玻璃上,两个眼珠四处转悠,大半夜显得格外吓人。
      “大哥?”白玫唬了一跳,结婚以来,除了第一天办喜酒大哥来过,后来因为韩成的关系,娘家人几乎不踏进自家门槛。现在大半夜赶过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墨墨,快去开门!”
      没等韩墨把门闩完全落下来,白玫的大哥就从门外使劲推开了门,风风火火地奔进韩墨房间。
      “白玫,妈快不行了,三弟他们都到齐了,就差你了,快去看看她吧!”韩墨不记得母亲是怎样哆嗦着双手锁上的房门,只知道明明是九月炎天,路上凉风刮过面颊,竟然生疼生疼的。耳边呼呼传来的仿佛是外婆生命的袅袅余音,每一秒都用尽了全力。
      闯进正堂,白玫顾不得满身狼狈,眼圈微红地望着榻椅上静静躺着的老人。她并未离去没等到她最不放心的小女儿她怎么忍心离去呢!
      “妈!妈!”
      声声泣血。
      白玫的呼唤让在场的人无不黯然落泪。她趴在老人孱弱的身上,哭成一个泪人。这是最爱她的人啊,如果她走了,从此就只有老父一个人值得依靠了。
      韩墨静静地站在母亲身后,默然垂首。
      外公木讷讷地盯着墙面斑驳的刻痕,眼神如一口干枯的老井,寂然无波。老婆子年轻的时候什么都肯干,为了省点装修费硬是跟着自己刷墙,上漆,苦的累的,大爷们干的她全都碰过。现在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那儿,半点儿生气都没有。
      不管生者如何悲戚,时光到底还是带走了这位朴实隐忍的老人。韩墨的小舅妈后来回忆老太太的死,总夸她有福气,等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女儿和外孙女。但韩墨觉得外婆并非没有遗憾的,她没能最后见一面自己的大女儿,从她肚子里掉出来的另一块肉。不知道姨妈知道外婆的死讯后有何反应,会不会掉两滴伤心的泪。
      韩墨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在别人家干活,自己总爱溜到外婆家蹭吃蹭喝。外婆不爱说话,但韩墨每次去她一定早早地准备好一瓶酸酸乳。韩墨打开老旧的黑白电视机,一个人捧着牛奶看得津津有味。
      有时候外婆也会安静地搬一把小凳子,佝偻着脊背坐在韩墨旁边一块儿看。外婆看不懂动画片,但瞧着电视里灵动的小人儿也会开心地笑。平时外婆家的电视插头都是拔下来的,他们不会摆弄,只有韩墨来的时候才能解解乏,享享天伦之乐。
      想想两老有三个外孙女,一个外孙,一个孙子,只有韩墨能偶尔让他们感受一下含饴弄孙的乐趣,其他几个要么远在上海,要么跟着入赘的父亲,难得回一趟外公家,另一个更不用说,几乎不怎么进门。
      韩墨听母亲说过她婚后的一些事情。母亲虽然在家里养得娇,嫁了人少不得要干些轻便的农活,但这些强度对母亲来说还是很艰难。韩墨的外公外婆时不时便来帮衬一下,农忙时节挥舞着锄头在田间忙碌。但父亲并不领请,外公外婆干得越辛苦,他愈发觉得母亲没用。自己没本事还拖家带口地把两个老东西弄来,他可没闲工夫给他们烧水煮饭。所以两老经常是早上三四点去田里拾掇,忙到大中午最热的时候回去赶一顿饭,下午继续耕作。
      母亲看着老人被锄头压弯的背影内心很是无力,她不敢擅作主张给他们张罗饭菜,只能尽自己所能提供些水。她怪韩墨的父亲心狠,却从来不想想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总之,两位老人临近晚年却依然要为子女操心委实让人不忍。
      外婆得的是胃癌,她吃不进东西的时候骨瘦嶙峋。大家都说外婆瘦成一把骨头有点恐怖,韩墨不这么觉得,还是一样慈祥啊。只是不怎么开口了,身上经常插着管子,用葡萄糖吊命。韩墨的大舅母就算在外婆最难熬的时候也不放过她,常挤兑她。二舅母倒是带着女儿来看过一次,但那派头,恨不得让女儿戴个防毒罩。这哪是探望,根本就是来惹不痛快的!最好面子的小舅妈一家听说母亲病了,赶紧回来交住院费,花钱雇保姆伺候,晚上他们就住酒店里,嫌弃老家味儿大。
      外婆这副光景最伤心的是外公。晚年丧偶,以后的路恐怕要一个人走,一个人熬。老一辈的说,年纪一把没了老伴,一个人孤苦伶仃不会活得多长寿,当时韩墨只是当笑话听。
      外婆手臂,手背被管子扎到发青,找不着可以下手的地方,医生也束手无策的那天,韩墨看见外公隔着门帘挨着椅子边偷偷抹眼泪,那场景现在想起来也很心酸。如果你见过风烛残年的老者拭泪,千万别笑话,也不要嫌弃,可怜最好也收起来,因为他们无需悲悯,悲悯不能还他们一个伴。请给他们尊重,尊重这些经受苦难洗礼的孤鹰。
      为外婆送灵那天,老天格外优待,没有降雨让大伙闹心。殡仪馆里,母亲声声啜泣,呼唤外婆的灵魂在头七晚上归来。
      当天晚上,韩墨梦到一条大蛇紧紧缠着自己,从小就极其害怕这类爬行动物,韩墨拼命挣扎,但那蛇就是不游开。等到韩墨快要窒息的时候被母亲猛地推醒,脑门吓出一层虚汗。
      迷迷糊糊和母亲说了这梦,母亲也摸不着头脑。
      第二天,不知怎么韩墨的怪梦就被大家知道了,都说是老人回来了,那蛇就是外婆,看来还是疼外孙女,单单回来看了韩墨。
      韩墨舅舅们遵照外婆遗愿,将她的骨灰盒埋在离家不远的田地里。她说这样老头子想她了不用跑太远就能看她,她说她不想离开熟悉的家,去那万千野鬼聚集的安息堂与孤魂野鬼为伴。
      外婆丧事办得很顺利,其中小舅一家给出了不少补贴,出了大血,但也博得四里八乡的一致赞美。得了补贴的大舅和二舅却不以为然,按他们的原话就是—“他钱多得是,拿点出来也是应该的,何况老太太对他那么好。我们小农小户的,哪里比得上他。”但他们好像忘了,舅舅有钱也是他辛苦挣来的,别人的忍让和关怀却看成理所当然的付出,这就有点不要脸了。
      母亲因为一个人承担两个女儿的丧葬费,暗地受了父亲不少闲气。父亲在此期间并未拿出半分钱财,全系母亲平日挣的辛苦钱。所幸小舅舅提前补贴,母亲拿给父亲看,既不用破财,父亲也便乐得给个面子。
      但韩墨心中藏了一层担心,哪天外公走了,父亲是否能如今日“乖顺”,会不会滋生事端。事实证明韩墨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韩成果然把无赖进行到底,不仅不出席丈人的丧礼,还出言不逊,闹尽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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