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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会乡思遇郝,苏二老为难义工
第14集
“子旭!”芸芳跳起来。
“龙哥说得对。我是有家室的人。等咱们新书正式出版;那边有消息。再说吧。”子旭又恢复冷静。
原本激情万丈的芸芳被子旭浇下冷水。急刹车的她憋出满脸通红之后,脸色又慢慢变白。她走向自己的床,拉上帘子:“嗯……您累了吧?休息了。晚安。”
芸芳静静地躺着。心绪难平。是啊。他是官员。官员怎么可能轻易离得成婚呢?何况,他的心里,我有多少分量呢?
子旭知道这样的安静,芸芳根本不是睡着了。但他也无奈。现在不是能给她一个交待的时候,又何必争这朝夕?情深尤怕缘浅,如果自己不能离婚,现在就贸然做下的一切,结果是拖她下水,毁掉她的人生。
要回滨海了!芸芳望着空空的小屋,很慌乱,脑子一片空白。她打电话给乡思:“你们在干什么呢?”
“我跟梅薇在攀岩。记得小时候,嗉的一下子就攀上高高的树。现在才爬上几块石头,脚就痛得不行,感觉力气用尽了。唉。”
“是啊。高攀总是很辛苦的事情。”芸芳的语气很落寂。
乡思一下子听出问题。她想了想,叹:“如果现在外面地震的预警声响起来,我是一定先跑的。攀爬上一半也要放弃!啥事情都得等时机!还有,这一壁的石头,它不懂什么是高攀谁来高攀。你自己疑心生暗鬼了!”
“你有所指。你猜到了?”芸芳惊问。
“我只知道梅薇心里比你更苦。你现在都听到他们家冒出的一些流言了。梅薇这边的啥没有呢,但她依然每天给龙哥,给我们不变的笑脸。你应该庆幸。不然的话,只会让某人为难,你们反而越走越远。你别多想了,快回来!有好吃的。”
“你不是搬出去住了吗?”
“但那也没有说我跟你们完全断绝往来啊。”乡思笑。
芸芳默默哭了一会,心里好受却纠结:这就要回去了。就不能给我一句话嘛?说还不是时候,让我等,都好啊?
子旭从山上回来。什么都没有说。两人无言地回滨海。
乡思不戴首饰。就像发觉生病了一样,自己的“爱无能”,像个额饰,耳环,若隐若现。或者像个标签,贴在了她的心里。她跟自己纠结:正视吗,或者逃避?
眼下还是放任自流吧。
多年不联系的同学们,辗转联系上秦乡思,并通知她同学会的时间地点。
“去吧。当旅游,好好休息!你工作到脸都绿了。”梅薇说。
“不太想参加。整个人懒懒的。”乡思叹,“要不,咱们集体出动?”
“切!半夜躲在草丛中看人生,蜈蚣咬了都能忍着。同学会不是更精彩的人生场面?换作我,马上跑去。”晓晓说。
“好吧。”乡思说。
“我得把您从头到脚弄得时尚,高贵大方。”晓丁说。
“又不是相亲会。干嘛要那样!”乡思还是提不起精神。
回来海边新租的小房子,海风很清新。打开小平板电脑,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乡思只好放着音乐,斜靠着放松。零点一过,保安来敲门:“对不起,你的女邻居反映说,你的音乐太响了,吵到她休息。”
“啊?已经是最最小音量了。你自己听听。她用扩音器窥听我房间吗?”乡思笑。
“是啊。奇怪了。我接到举报,在你门外听半天,啥声没听到。现在进来屋里,也觉得特别小声。如果是我,得再升几格音量,才听得清楚。”保安说。
“知道了。我现在关掉。明天搬走。这样的邻居是住不得的。外面的车声,比我的音乐响上百倍。她愿意讨厌我音乐,就总听着吵,烦。”
“变态!我都看不过去了。”保安说。
“没事。能有那么灵敏的听觉,是上帝的礼物。我就没有。”乡思笑。
“有那么灵敏的心,这地球只怕只能住她一个人。”保安笑着离开。
次日,乡思收拾一个包,就搬走了。
梅薇却说:“交了一年的租金,已经缴清,不租也拿不回来的。你留着吧。且当是狡兔三窟。”
“就是觉得浪费。”乡思同意。
乡思再去拿充电器的时候,看到邻居两人相拥着进门的背影。一个黄头发的老外,和一个黑头发的女士。为了不让她再投诉,乡思悄悄地进门。
邻居以为乡思不在家,就着乡思的窗户附近听电话:“是,我是琛。现在在滨海呢。我知道老太婆要对付我,早六年就开始转移她儿子的财产了。问题现在是我们进不去华城,进去也没什么用。他们既然能够拉外人来联手,合同肯定是做得滴水不漏。我知道,我跟文森特同居之后他才成立的公司,我没出钱出力。但婚姻法就是给我那样的权力了我为什么不争取?再看看吧,我们下周回去。文森特非常想回美国给他母亲过生日。我们下个月都在美国。你喜欢滨海,就自己来玩了。我们小房子总是空着的。是文森特当年买的产权,密码门。有事情你可以投诉。这里的人跟蚊子,素质都很低,昨天夜里蚊子吵了我一夜。文森特倒是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睡得像个猫。”
乡思摇头,坐到沙发上:“那么说是徐浦清未离异的分居妻子?处女座的吧?哪天我问徐——命运真是幽默,干嘛让我碰见她?好在她下周回去,我倒是可以回来住了。哪里都没有这里的风景,空气好。”
同学会如期召开。地点定在离省城80公里的山村风格的旅游景点。
梅薇特吩咐晓丁跟林哥:“不能掉以轻心,照顾好她的安危。”
白冰这几天休息,她也要求前往:“乡思姐,您参加您同学会,我们到处搜罗美食。行吗?”
“随便你们。”乡思说,“别让我同学觉得我故意显摆,那么大的阵仗。”
景点唯一的四星级酒店,被他们这次同学会包下来了。乡思到的时候,有门僮特意引导他们的车子停放。乡思一看,旁边一辆奔驰AMG S 65。乡思问林哥:“这车,现在多少钱?”
“看配置,应该是380万左右。”
“这车是我们同学的吗?”乡思下车,问门僮。
“是的。是聚会主办者郝运董事长的。他特意让我们给您留这几个车位。”门僮躬身回答。
“哈啰,我们等你很久了!”郝运走过来,不由分说,拥抱了乡思。乡思有点不好意思,再看看同学们,男的女的,不是手拉着手,就是拥抱着,乡思才放松了。
“郝董事长。多年不见!”乡思说。
“啊!这样对哥哥也是可以的吗?嗯?”郝不由分说,又亲了一下乡思的脸。
晚餐是海鲜自助烧烤,大家在后山边吃边聊。郝运始终坐在乡思这边,烤好东西给乡思吃。
乡思拒绝:“我不吃了,坐太久的车。让大家多吃点。”
“不行!一会还有舞会,然后大家说要打牌打麻将。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大家高高兴兴的,难道你只想来睡觉?”
“哦,是啊,难道你只想来睡觉?——”大家起哄。
乡思不得不抓起他烤好的虾和鲜鲍鱼来吃。
舞会,郝运始终跟乡思跳着。
“您这样霸气侧漏,狮子座的?”乡思问。
“歹咯!居然都不知道我的生日?或者根本不记得了?”郝运失望。
“下周一,我生日。这次办这同学会,就是想完事后直接把你接回家里,让你主办我的生日宴会。”郝运说。
“我知道你生日,但不知道你星座。”乡思笑。
舞会结束,同学们玩起“缘分配对”的住宿抽签,每个男同学抽女同学名字的签,抽到谁,一男一女就要住一个房间。
同学们兴高采烈,哄笑着抽签,一对一对拉住手。乡思心里知道。毫无疑问,自己肯定被抽到跟郝运一个房间。
公布结果的时候,大家又哄笑。把乡思跟郝运推到一块儿。
“接下来大家会玩牌,打麻将。你要参加哪一项?自助夜茶有很多点心水果可以吃。是不是想吃点粥?我去厨房监督他们给你做,嗯?”郝运问。
“我不玩,只看着。累了就休息。”乡思淡淡笑。
门僮把换好的十元一张的几大叠新币送进来。乡思知道,那个是郝运让大家玩得尽兴的心意。
同学们跟酒店多要几床毛毯,就在地上开牌桌。有的小声聊,有的专门打牌。男的女的挤在毛毯下。有两个男同学,可能是席间喝多了,已经发出鼾声。腿还搭在女同学的腿上。
乡思起初不适应,看久了,才无所谓了。
郝运见乡思再没有开始时的尴尬,坐到她旁边,抱住她,甚至把头支在乡思肩膀,嘴贴在乡思的耳垂际。
这个时候没有人去考察谁“非礼”。热烈的气氛下乡思也只能在心里叹:“一会回房间,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凌晨2点多,乡思实在困得不行了。郝运笑:“回去休息吧你。我还要观战。”
乡思自己回到房间。好在是两张1.2米的小床。乡思洗澡后,躺上靠窗的这张床,一下子就睡着了。
4点多的时候,却被冷醒了。乡思咳了几下,坐起来。
乡思看到,郝运也坐了起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冷了是吗?你从小就最怕冷。现在是八月中,可山里的夜晚是很凉的。这破空调。我去看看是什么情况。”郝运把自己的被子盖到乡思身上,把她按回来睡下。
不一会郝运回来了:“唉,他们设备坏了,说明天天亮才会有人来抢修。”
“嗯,没事。”乡思笑。
她打电话到总台要求要被子,服务生却说:“抱歉。所有备用的被子都已经被领走了。”
乡思禁不住打冷颤。身体一下子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
“天!还是风一吹就倒的公主样!”郝运坐过来,不由分说,给乡思摩擦着皮肤。
“去楼顶生火算了。”乡思笑。
“楼顶风更大,那些炭都被收走了,只剩天上下着的霜露。”郝运看着乡思冷得灰黄的脸,干脆爬上她的床:“哥不非礼你。把我当火炉,睡吧。天亮再说。”
“啊嘁——”乡思连着打许多喷嚏。她心里知道,如果现在不马上防寒,接下来三分钟自己绝对会感冒,然后半个月好不了:可恶的过敏性鼻炎!
乡思嗅了嗅:“哇,栀子花哦?好香啊。”
“是。刚才到服务台,她们说已经没有备用被子。我就让服务生把栀子花搬来咱们窗外。那年月的你,只要有栀子花香,梦里都会笑。”
“是啊。宁静,香甜,温暖。”乡思沉浸地陶醉在满屋的芬芳。
“还有哥哥火炉一样的胸膛,火一样的爱。睡吧,梦里再笑。”
“好吧,那谢谢您了,火炉。”
醒来的时候很温暖。乡思看到郝运热烈的眼神。
“起来吧?”乡思问。
“不,再躺一会儿。那个时候你醒来时,长长的睫毛张开,水汪汪的眼睛转两转,叫:哥哥,我口渴。”
“唉。时光飞逝。13年了,岁月总能让物是人非。”乡思叹。
“谁说的。女同学们都不服气,说那么多年了你一点都没有变。我也突然觉得,你有一张娃娃脸。”郝运夹乡思脸。
“我化妆了。”
“夜里没有妆。我看你,就是一点没变的。”
“嗯。我也习惯了听场面上的恭维话了。”
“你就是这样,很多时候都不认识自己,也不认识自己的心。”
“所以呢?”
“所以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进我们的幸福。你离婚四年,我是2年多。我这样的思恋,有多么煎熬,你不懂吗?你没变,习惯了犹豫,习惯了不知作何选择,习惯了对我视而不见吗?我只好使出霸气,领你走进来了。”
“不知道。”乡思摇头。
“那我让你知道!”郝低头。
“我需要时间考虑,需要时间适应。”乡思推开人,说。
“所有的同学都看好咱们俩。已经睡一个屋了,大家还以为我们不像新婚吗?”郝问。
“哈哈。也是。”乡思站起来,进了洗手间。
留下郝运怅然若失地望着乡思的背影。
早餐会的时候,大家还是拿“同居”说事。
“郝太太,别的女同学不是过劳,就是冻出病了。您怎么的还是白里透红,那么滋润呢?”有同学拿乡思开玩笑。
“当然了,其他人,就算昨晚圆满了,现在也得考虑以后如何再偷情。只有他们郝秦两家,从此合二为一。咱们啊,就等着喝喜酒了。”同学们大笑。
“是啊。过几天就是鄙人生辰。欢迎各位到省城舍下小聚。恳请赏脸。”郝运说。
“哦!结婚一起吗?好事成双啊。”
“那个,还是要看日子。乡思满意了才行。”郝运说。
男同学要求喝酒,郝运应允着;女同学凑过来讨美容的方,乡思一一回答。
乡思找个空跑出来给梅薇打电话。
“我看不错。他不会让你受一点点苦的。至少他是离异的。不像徐哥。听说只是分居而已。你们又是初恋情人,你看人家莫文蔚,转一圈嫁给初恋,现在多幸福!都说找生的不如找熟的。就算是个局,你不妨先进去看看深浅,你还怕听不到自己的心声,不知道进退吗?”
“我没打算把徐哥当那样的可能。我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乡思叹。
“那就更应该好好了解郝运。”
“好吧。那我跟他回省城,他已经当众说让我主持他生日会,我不好逃离了。只是,十天半月的不回来公司了。”
“放心。离了你公司正常运转。玩开心点。”梅薇笑。
秦爸爸也来电话:“你侄女小倩说,郝运接收小倩到他们公司工作,还给小倩一个经理的高位。今天他让小倩带礼物来咱们家,我一看啊,跟要来提亲没什么两样。确实是太贵重了。我跟你妈一商量,觉得你如果跟郝运的话,还是很不错的。”
“爸爸。我自己看着办。”乡思回复老人。
让小倩提礼物了?那这同学会,他特意招集人马的吧?会不会是费用他也在背后全包了呢?最重要的一点,半夜空调突然坏掉了,真是坏了吗?
乡思打电话给晓丁,让她从旁悄悄地打听证实一下。
走进郝家别墅,确实是多年没有女主人的样子。只有打扫卫生的清洁工,每周来两次。
“蓝姐。这是我们新女主人,小秦。你原来不是钟点服务的嘛,如果方便,直接只在我们家服务吧。你多叫几个人,小秦这几天会很忙。”
“好的。好。”蓝姐说完,收拾东西先回家了。
少不得要把郝宅弄成家的样子。他们俩去采购。回来后乡思先把各种的床上用品洗了挂起来。
“哇。你还是这样哦。皮肤很容易过敏。一点点灰都要起红斑。你说。咱们的孩子。会不会遗传?”郝运笑,“到时候,女儿叫:‘爸爸,我这里痒!’;儿子叫:‘爸爸,止痒的药放哪呢?’;然后你也叫:‘老公,帮我抓后背。’你说,我要听谁的,我敢得罪谁啊?哈哈哈!”
“您还真敢想。什么时候啊,现在想到那些了?”乡思笑。
“嗯。我等你来我身边。别太久哦。”郝说了,回他自己的房间。
乡思打开小平板,写起东西来。
写好后,乡思起身给郝运淹酸菜,泡红糖米醋大蒜瓣。
她在泡菜缸上贴上标签:淹于8月21日。9月10日后可食。
接着和面包饺子。这些酸菜是在超市买的。他那么爱吃酸菜饺,先凑合着给他包一些冻起来吧。
郝运却悄悄从楼上下来了。
“干嘛?”
“抱得美人归,却不能抱着美人睡。你说我能干嘛?”
“饿了?”
“嗯。”
“马上。给你生煎饺子吃。”乡思动手。
看着火,乡思还飞快地包着饺子。一会,饺子就生煎好了。
“好香啊。多少年吃不到这样的味道了。”
乡思说,“吃完了快回去睡吧。明天不去公司吗?”
“不去。我要整天跟你泡在一起。对了,说到公司。你不是会计师嘛。这个月的月报,半年报,我都没看。不想看这些让人头痛的数据了。你明天帮我看吧?要不,直接设立财务副总办公室,接您来坐镇?”
“我最不喜欢工作了。人在这,看看报表倒也无妨。”乡思答应。
“那就不工作。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都随你高兴,好吧?”郝运抱住乡思。
“别逼我了!快回去睡。”乡思挣脱。
“真睡不着。要不你睡,我在一边看你睡?”
“嗯?”乡思瞪眼。
“好,好,好!小的听令。这就滚回去。”郝运起身。
次日,乡思起来的时候,郝运已经去公司了。桌子上摆了他们的许多财务报表。粉色便签上写着:“早安,宝贝!给您三个选择,一,打电话叫小的滚回来做早餐给太太吃;二,让小的滚回来陪您到外头吃好吃的;三,您做好吃的,叫小的滚回来分一些。”
乡思打了玉米汁,发一张图片给郝运。一边看着他的财务报表。
“突然有检查团。先不能回了,自己照顾好自己。”郝运回消息。
秦乡思看了报表,脸色慢慢凝重。她抽了一张郝运自己公司生产的原浆纸,看了看:“这个原浆度倒是很高。”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偷偷进了蓝姐的房间。抽了一些蓝姐在用的卷筒纸,回来楼下。
她用验钞笔试,果然,纸上隐隐地反射着荧光。
乡思摇头:既然是原木浆材料的纸,为什么还从他省跟本省交界处进甘蔗渣原料呢?问题还在于,进货的时间是上一个正常榨季之后的七个月,新榨季前。而且进货的价格那么地便宜。只有一种解释:进的原料是别人压库变质的东西!
2009年11月,他们公司在厂区新挖了两口井。问题是,挖井前后的公司生产用水,没有少一分钱。显然,井不是用来抽水的。不行,难道他利用井道,偷排污水了?
工资方面,公关部有一个叫徐丽的员工。打卡系统的记录是她几乎不上班。但工资上却给她做成“全出勤”。还给她租用了别墅及名车,报账的费用像水一样流。哼!色贿?好在肯定不是他的情妇,他再傻,都不可能拿情妇的开销来上公司管理费用的账。
傍晚,郝运回来了。
“哥哥。您公司里还打井了?我能去喝生井水吗?”乡思问。
“哦。那个啊?没,没打出水来。他们说的挖的地方不太对。为安全起见,那里已经围起来不让人靠近了。”郝运似乎不太乐意提这些事。
“好吧。那哪天您带我上后山喝泉水。”乡思说。
“那里啊?那里也长满草,早没有人去了。”郝运推托。
“知道了。我只在家喝。”乡思摇头。
“嗯。乖了。哥哥现在给你打西瓜汁,好不好?”
“好。”
看着郝运的背影。乡思的眼泪往心里流:“既然说井已经废弃,为什么账务上每年有三次对水井设备的维护费开支?上个月还买了大阀门来换上——我原以为,是你手下的人偷偷背着你干的。现在知道了,是你干的,还要瞒着我!”
蓝姐回来了。手中提了大包小包的菜。
“这个青菜,您没有按我说的,在超市买吗?”乡思问。
“哎,老农的菜才最新鲜。我看着水灵灵的,就特喜欢,买一些回来。”
“哦。好。但是,凡事都有万一,光看是看不出来上头有没有毒药的。您还是泡够长时间的盐水吧。另外,必须先灼过,再拌或者炒。”乡思强调。
“好。”蓝姐答应着,进厨房。
吃了饭不到半个钟头。乡思肚子就饺痛起来。乡思自己想办法催吐,吐净了还是痛得厉害。郝运吓一跳,急忙把乡思送进医院。
结论是食物中毒。材料是那把蓝姐在街头买的菜。蓝姐直发抖,说再不敢了。
郝运生气:“她明明有交待,你没有泡盐水,也没有灼过?”
“我,我这不是看着特放心,才,才没做的……”
“她体质很差的,别人没有感觉的毒素的量,就能要她的命!”
“别说了,蓝姐也不知道我的体质情况。”乡思叹。
“你啊。就是这样,一点点就中毒,都能直接吓死人。”郝说。
“是啊。我也不想。上次喝了污染的山泉水,也是打了几天针才好了。现在这社会,什么是安全的啊!”乡思叹。
“要我说,最不安全的是人心!明明才打了农药,也敢摘来卖!明明有毒的污染水,也敢往江里排。”蓝姐似乎也在为自己开脱,“这样的人,如果还在60年代,非得拉了去一个个枪毙他!”
乡思看到郝运的脸稍稍紧了一下,转往别处。
从医院出来的乡思不想回郝家。她不知怎么的就到药科学院跟,芸芳汇合。
芸芳问:“你对那样的卢梦萱,都想首先感化她。既然郝哥是你的初恋情人,视你胜过他的生命,也许他也有苦衷。要不把他给扭转过来?郝哥的企业也是纳税大户,为地方经济做出很大贡献,现在可是全国有名的纸品生产企业。让他改好,你当成是把一块玉的瑕疵剜掉,也是利国利民的事情啊?”
“现在很难说,我看看吧。一定要阻止他。”乡思叹,拿了一些羊肚菌袋回郝家。
乡思在郝家院子的树下草丛中,种下羊肚菌袋。郝运在一边看着:“唉,你啊。就真应该给你一个完全没有污染的世外桃源,才不用时时提心吊胆。”
“那我去过我完全隐居的乡村纯天然生活,你会丢下现在的成就跟过来吗?”
“嗯。我得偷偷藏几个私房钱,再跟过来。然后,我们超生怎么样?政府一定管了不那么多。”郝运笑。
“你没听人说吗,我已经完全失去了生育能力。别人说,看着我30,其实我早几年就不能生了。能生也怕生。。”乡思说。
“那个,看过医生吗?”
“早看过了,确确实实的医院结论。”
“那我们找人代孕。不用你自己生?”郝运问。
“哥哥。我想我们说远了。明天您生日,要来多少人,我好跟蓝姐她们准备准备。”
“现在已经确定要来的有30多个。我还想,干脆咱们宣布订婚?知道你不愿一下子结婚。”
“哈哈,不行。我说了,我得慢慢考察您。”乡思笑。
生日宴会,大家都把乡思当郝太太。乡思也大方地应酬着。快散场的时候,郝的脸色突然有一下子不对。乡思观察好久,终于发现了一张中途到场的年轻女士面孔:她在树影后,在卫生间角,或透过酒杯,偷偷地看着郝运跟乡思。她那眼神,情敌的成分不是很明显,但却是百味杂存。
郝运却有意无意地避开那位女生。
男宾们觉得意犹未尽,逼了郝运到酒巴赶二场。乡思点头。郝运领着大家伙,呼啦啦马上离开。
那位偷偷看的女士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乡思站在她面前。
那女士一惊,马上拿出应战的姿态。瞪着红眼睛等乡思的下文。
“蓝姐。给这位女士来一杯哈密瓜汁,不要放糖,可以加点蜂蜜。”乡思说,“我们到院子里坐坐吧。”
女士跟乡思到院子里。
“我叫秦乡思。”
“知道。准郝太。大家叫我扬帆。”那女士带着防备。
“请你来坐坐。出乎你所料吧?”
“呵。您有什么指示?”
“你怀孕了,三个月有了吧?”
“什么?你!——是,怎么样?”那扬帆惊问。
“几胞胎?”乡思问。
“三胞胎,两男一女。”
“贮备了某人的精子,通过人工手术得来的?”乡思问。
“是。”
“他知道吗?”
“不知道。我的孩子,我自己养他们。为什么让他知道?”扬帆笑。
“问题是。某人如果知道,一定会把孩子们拿过来。”
“你倒肯养别人的孩子?”扬帆问,“我知道,他是一个性/爱分离的动物。千真万确只爱你。别的女人都是工具。”
“可我却不想嫁他。”
“那你还来问我?知道了又怎么样,既然不想嫁?”女士惊奇。
“我得离开。同时想给你的孩子们一个落户的地方。最重要的是,我要借你的手,阻止他再做一些事情。”乡思叹。
“别开玩笑。他不听我的。你的话他应该会听。我猜,是排一些东西跟掺一些东西的事情?”
“对。你是公司高层,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内情。”乡思还叹。
“那你怎么知道的?”扬帆问。
“看了他一年的公司财务报表。”
“果然是高人。我都佩服你了,何况男人!”扬帆笑一下。
“那个且不论。我必须要借你的手。”
“我本想着自己养孩子,根本不想让他知道。你所托非人。”
“他知道孩子是他的的话,你觉得会怎么样?”
“干嘛逼我!”
“我逼你,比你的命运及你的孩子逼你时,温和许多人性化许多吧?”乡思说,“我看出来了,你只想跟孩子相依为命,不要什么废男人。问题是,养一个孩子,女人都得死几次。何况是独自养三个?别乌托邦了。”
“那也是我今天不请自来的原因,确实不是太自信。但我知道,一切主动权不在我手,更别说劝他。”
“那是你的人生,你的事情。”乡思站起来。
“好吧。我做。但是你忍心吗?他深爱你。”
“他深爱我,跟我与他相互深爱,是两码事。”乡思坚决,“他可能不会给你婚姻,但一定会跟你一起抚养孩子。这就足够。当然如果他要结,过不好你可以离婚的。我的人生,离婚是上天给我的,除了我女儿之外的最好礼物。”
“呵呵。”那女士笑,“咱们怎么做?”
乡思写半天,再拿平板电脑给那女士看。
“嗯。记住了。”
扬帆起身离开。乡思叫守在门外的林哥送她回去:“动作快点啊,只要拿上检测单,那些B超资料,其他的,他这里都不缺。”
乡思回头急速收拾自己的东西。
扬帆果然很快就回来了。乡思拿一床毛毯给她:“把这些东西摆桌子上,你在沙发上睡吧。我们走了,记住我的话。祝你好运!”
在路口接上晓丁,他们一起回滨海。
半夜。郝运喝得醉熏熏的回来,举着手中的一个小盒子,叫:“宝贝,我回来了。想哥哥吗?我跟他们打赌了,咱们今天晚上一定要用完这一盒。哈哈,那些人硬拉住我喝酒!可是我的心早回家了,靠在你心上!”
三个小时后乡思她们就回到滨海。梅薇特意起来迎接他们。
“想办法逃过今晚他的非难,守住自己了,这样也好。只是你这样离开。他家得是十级地震了?”梅薇拍拍乡思。
“等那群孩子们生下来之后再说吧。他13年前看着我走,伤成那样。只怕这次更加不愿善罢甘休。”乡思笑,“但孩子们长大之前,我可以睡安稳觉。”
省城,郝家。郝运把家里能砸的东西全部都砸了。
“这孩子不是我的!”
“可以做DNA啊。到全世界多做几次就能证明了。”扬帆笑。
“不是我让你怀上的。那次喝多了,也不是我想要你。你何必跟我玩‘甩不掉’?我不会跟你结婚。我也不会认孩子!你给我滚!”
“我没打算让你跟我结婚,秦女士只是觉得你应该对孩子尽义务。”扬帆笑。
“还有什么?”
“还有这个。人家是会计师,一看就知道你干了啥!”
郝运无言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打电话给乡思:“我知道我错了。那些水我不再排,假料我也不再掺了。明天就去向政府认罪,应该怎么处罚随政府。你回来吧!我可以对孩子负责,你当他们妈妈。咱们给钱给那个女的,让她滚远远的!”
“你知道我不会强折别人母子。”乡思平静说。
“那咱们结婚。让他们生活在外面,该给的钱我都给他们。”郝运叫。
“我不会因为自己让孩子失去权力。”
“什么都不行,那我杀了那个女的,现在!”郝运吼。
“好啊。四条命断送在我手中,我会以死谢罪的。”
“那我自杀!总行了吧?”
“那个,随便您了。郝董。”乡思挂掉电话。
郝运痛哭着坐到地上:“她本来就脆弱,老天为什么还要那么绝情!我想好好爱她保护她,让她幸福,这有什么错?”
滨海的乡思,泪水滚滚而下:“那样深爱我的人,今生今世,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杨母在老家到处给儿子物色新媳妇。
那天从一个女孩家出来,杨母给儿子打电话:“她们对你印象还不错。要不然你先做做功夫,生个儿子,再考虑让不让她进门?”
这话被送东西出来的那家母女听个一清二楚。那家人当场就翻脸了。杨母的故事马上在十里八乡传开了。大家相互调侃的时候就会加上一句:“得意!你以为你马上能嫁给杨立吗?”
是一种讽刺被人利用之后又抛弃,自己却不自知的状况。
这话在当地成了流行语。
杨母在老家实在没有办法。就让芸芳回老家跟她好好谈谈。
电话打到芸芳的母家。白妈妈很不情愿地接的电话:“芸芳她出差了,是很大的任务。打工的人,哪里说想上哪就上哪呢?再说了,离婚前那么长的时间,你们也没什么可说的。现在离婚了,反而时时无话不说了?”
“那你让她把路费寄过来,我去看我孙女。如果她肯回老家,我也不用花那大钱辛苦跑到南方。”杨母说。
白母气得不行,挂了电话。却不得不跟乡思说这事。
“无所谓啊。这样的尾巴,也得彻底砍掉。芸芳的人生,才好向前。”乡思对白妈妈说,“费用我们来出。您告诉杨母保留好所有票据。我来上账。”
杨母让人帮忙订了卧铺车票,直奔滨海。
火车夜里三点多才到。芸芳开公司的车,前来接前婆婆。
“妈自己回去就行了。害你半夜接。”前婆婆说。
“阿姨您客气了。我是晚辈,应该的。”芸芳说。
杨母听了,觉得不中听。但不得不上芸芳的车。
“车站搬了?”老太太到处望。
“是啊。回市区得半个多小时。”
“你明天又出差?”
“是。这个公司纪律严明。我没胆量请假。”芸芳说。
“那不能请,不能请。现在全家人都靠你一份工资支撑。咱们在车上说就完事了。”
“您请讲。”
老太太说:“我来,是想告诉你。杨立决定给回你名分。他回来了。你多担待吧。别的我没有要求。孩子是一定再生一个男孩的。别说我老顽固,七代单传的压力,你如果懂,也就懂了。”
“阿姨您可能误会了。我不会复婚的。现在的公司,跟我签用工合同的时候,就约定了不允许请产假婚假。即使有假,现在养一个孩子多难,不是您能理解的。家里如果没有贷款,杨立如果每月有固定收入,我都不敢生。”
“你!……那先不说这个事吧。我过来顺便带带朵朵。”
“您打算在外面租房子住吗?”芸芳问。
“我不住家里,住哪里?”
“房子是回不去了。因为要还贷款,我已经出租给别人。”芸芳笑,“如果杨立回来,那他得还离婚时的20万和后面的15万回来了。好在我不想复婚了。”
杨母听芸芳话,吓得不轻:“是啊,如果复婚,不是得还回来那35万?”
老人一时无语。
“送您去酒店。我明天直接出差了。您请自便吧。”
“住那么贵的酒店!你还不如给钱让我自己住个30元的宾馆。现在杨立是最困难的时候。我觉得,他还不是因为你们离婚,他才分心干不好工作。帮他的同学,他才来三个月,那公司就倒了。也是你命里无力助夫。”老太太总能在别人身上推责任。
“那个我就无话可说了。您要求他马上办手续休掉我的。”芸芳说。
“那也是你没有远见。如果求求他,妥协一些条件,事情也不会这样!现在看吧,他在Q市,没吃没住。听说房租都交不及时,几次三番差点被房东赶出来。你吃香的喝辣的,哪里就能不管不顾孩子他爸呢?我们家的孩子让你依靠,你要感恩,帮扶孩子她亲爸。”
“这个酒店的长途电话是完全免费的。打到东北也是全免费的。”芸芳说,“您给Q市杨立报个平安吧。我出差了。”
杨母还想说啥,但听说酒店长话是全免费的,马上不再纠缠芸芳。
回来家中,芸芳打电话给乡思:“姐。睡了?”
“没有!郝运刚才给我来电话,哭着吱歪半天。我哪里睡得成?怎么样?我教你向她提35万,收声了吧。”
“是。拉着我还想说。结果也是您教的办法灵,听说电话全免费,马上放我走了。”芸芳笑。
“你既然说出差。就尽量别出门了。住到我海边那小房子去吧。里面的东西够你吃一周。我种的豆芽也可以当青菜吃了。”
“好。”
中午的时候,芸芳打电话来求救:“姐,什么死邻居啊。您快来看看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我是要回去拿一本书。拐个弯就到了,等会。”乡思正好在路上。
“什么事啊?”乡思看到邻居两个人跟芸芳,保安都在那里。
“您种的豆芽,被他们全部拔光了吃。不说一声也算了,还怪我没有在这里竖个牌子,警告说这是私人财物。”芸芳骂。
保安也看不过去:“你不允许别人开电视,偷了东西倒理直气壮的?傍个老外了不起啊?”
“我没有说不让她开电视。我是说不允许她的电视声吵到我!菜的事情是你们的责任。保安我要投诉你:你对我们用歧视的词语!”黑头发的女士说。
乡思知道她叫琛。
“您刚才说保安说了什么歧视的词?”乡思问那女士。
“他刚才说的:老外!”那女的说。
乡思伸出自己手中的录音笔:“哪条法律规定,这个词您能说,他不能说?另外,别人种的东西没有竖牌子警示是谁的财物,但您至少不能认为豆芽是自己长出来的吧?不知道您是哪国人,在中国,许多地方的农作物,旁边也没有竖牌子说是私人财物。但那也是私人财物。听说,美国也不是在每一棵菜旁边,都有一个警示的牌子?”
“哇。你口才很好。中文说得太漂亮了。”那个被叫作文森特的男士说。
“……”那女士被乡思说得干瞪眼。
“Baby,飞机!Let’s go!”文森特拉女的。
他们拉了箱包,进电梯。芸芳跟保安还想骂。
乡思的电话响了。
“秦姐,您来人民医院看看吧。医院收两位受伤的老人,我们实在招架不住了。一组组的被骂出来。”孙义工说。
“好。我回家放下个东西。马上过来。”乡思拉上芸芳下楼。
原来,几天前。导游小姐叫团员集合:“那么我们马上上飞机。只是到了滨海,有苏家两老跟汪家两老要离团自由行。大家注意安全。”
“好。”20多个老人回答导游。
到了滨海,苏家两老离团后,昨天出海捕鱼,今天上岛挖螺。玩个不亦乐乎。老太太总是问:“你身体还好吗?”
“它就是那么好,我能怎么办?”老太爷装出一脸的无奈。
“没有关系,慢慢等着。反正我还没有玩够呢,我们明天换一个方法,自驾旅。”老太太看旅游资料,选择旅游项目。
“你会开车?”
“就是那种两人自行车啊,你不会?”老太太笑。
“哦,听着有意思。好吧,租一辆。咱骑上山。”
上到半山坡的时候,对面的一辆运河沙的车,直接把他们撞到山下。
那个司机见撞了人,停了下来。望下去,见两个老人在山下站起来。司机急忙开车逃离。老太太说:“唉,真是报应,想着让你生个病,没有想到祈祷过了头了!我这里流好多血,你呢?”
“我没事,我……”老太爷想去扶车,却一头栽倒在地上。好心的路人帮他们打了急救电话。
被救到医院的时候,老太太突然不肯就医。说先要让警察留下受伤的相片。警察来了也拍照了。老太太又要求,马上把撞他们的人抓起来。警察表示不能。
老太太说:“我们来玩,身上的钱花光了,家里也没有人没有钱,你们要不是怕收不上医药费,那就治吧。”老太太叫。
“您好,老太太,我是义工小孙。请问我可以帮助您吗?”
“义工啊,可以,但先帮我们交医药费。我说了我不会还钱的,我宁可死在这里都不会还钱的。不论是医院,还是谁帮我们交的钱。总之要还让那个撞我们的人还。是他乱冲过来撞人,不是我们违章。”
被骂的医生,护士,义工。无奈地走开。
孙义工只能请秦乡思。
十几分钟后走进来两位女生,老太太一看:是了。
“您好,我是义工秦乡思,请问我可以帮您们吗?”乡思问。
“怎么帮?”老太太一脸冷漠。
“当然是像照顾家里生病的亲人一样的帮助您了。您们有什么要求,愿望,我们都会尽力协助。”乡思回答。
“那好,第一,帮我们交所有费用。我不还你,要还让那个撞人的司机还。”老太太说。
“这个问题不大。好,我这就去给两老交费。但您得听话打针吃药才行。医生说了,您的先生可能要动一个小手术呢,别耽误治疗。”乡思蹲下来,笑着说。
“好吧,第二,我们出院后,你把我们接回你的家休养,直到我们完全康复。”
“啊?”乡思绝对没有想到老人会那么要求,想了想,又笑了:“这个应该的,没有问题!我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有老人作伴太好了。欢迎俩老!”乡思答应。
“最后一个,你不是说把我们当亲人吗?那你叫我妈妈,叫他爸爸。”老人很倔。
“这样啊,太好了。我父母远在700里之外。今天居然有这样的缘分,是我多少辈子才修来的福气呢?谢谢了!那么妈妈,我们要去看医生了。爸似乎伤得还不轻呢。”乡思进入角色。
“好……”老太太脸上有一点点内疚,但却忍下了。
芸芳看得一楞一楞的:天降父母?乡思当义工也太能投入了。
乡思走了,老太爷才把眼睛睛开:“你过分了啊。痛死我了,被你耽误那么久,废老太太!”
“废老头!还不都是我弄出来的题目?你一边去!大老爷们的,这点痛也喊得出口?为了咱们儿子你也得忍着!再说了,是你说要租车的。一上山,忘了自己的年龄。就算没有被车撞,你也会把我丢进山谷。”
乡思回来。他们只好一个安静;一个接着装昏迷。
医生们分别把老人送到不同的病房进行治疗。老太太只稍微包扎就送被进病房。一个多小时后,老太爷也被推进老太太同一个病房。
“这里有一些资料要问两位,请问您们想让家里人知道俩位受一点小伤的事情吗?”芸芳问。
“我们家人都在国外,联系不上的。难道,小秦你不肯付那个钱了?”老太太很机警,转向乡思问。
“怎么会?钱都多交预备着的,您不用担心这个。那么好吧,就不通知您其他的家人了。”
白冰进门,拿两个保温盒。
“回来了?”乡思问。
“嗯,有精彩故事,晚点告诉您。”白冰说。
芸芳接了电话先离开。
“来,我喂两位吃粥。”乡思拿起碗,说:“先擦一下手与脸,再在胸前放一张纸巾。”
“我要吃你做的。”老太太说。
“就是我亲自做的啊。”乡思说。
“就是她亲自做的啊!”白冰同时说。
“好香啊!”老太爷拿眼看老太太。
“爸爸,妈,吃吧。真是我亲自做的。我接了电话,知道情况,就在家里把粥做上了才出门。我到医院的时候,小白才回我们家看粥的火。”
老太太已经张口了,白冰还说:“我哪里会熬这么好吃的粥。”
“你是义工,注意态度!”乡思用腹语批评白冰。
两位老人吃完了。乡思跟白冰去水房洗饭盒。
老太太说:“居然还会腹语,以为我听不到?”
“她说那女孩什么啦?”
“说:你是义工,注意态度!”
“你也是,太叼蛮了。前面71年,藏得那么深呢我都没有发现?”老太爷说。
“这说明啊,她们现在这些对待老人的态度,都是不得不做出来的,因为是义工。”老太太下结论。
听到脚步声,两人又安静。
“爸爸,妈。我今天晚上还有一个培训课,一会就得回去。但是要来的几位义工都是我朋友及同事。您俩安心养伤。我明天早上就来看您们。”乡思说。
“我要洗澡,洗头。”老太太说。
“我已经安排了,两位要休息一下才能洗。帮您的是林姐,刘哥会帮爸爸。晚上想吃什么东西,我朋友芸芳会给您们做了送来。那么我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苏爸爸说。
从澡堂被推回来,苏家两老觉得很舒服。脸上也有了笑。
“我这个衣服,洗过了,但是是新买的吧。谁给的?”老太太问林姐。
“乡思给的啊。她自己去买新的。冼了晒干才拿来让我们给俩老换的。”
老刘也说了:“你那个毛衣,还是她自己织的呢。我常常见她抱了毛衣在医院一边照顾人一边织着。原来是给两位。”
“怎么你认识小秦?”老太太问老刘。
“她在这个医院当十几年义工了,谁不认识她。不过像两位这么要求义工的,我还是头一次见。”老刘哝。
“呵呵,是吧,很少见吧,过分吧。”老太太跟老太爷都笑了。
出院了。两位老人已经认识了他们很多人:梅薇,乡思,白冰,芸芳,晓晓晓丁姐妹。
老人被接到乡思家。门开着。一进门,跑上来一个小女孩抱住两位老人:“欢迎外公外婆,我妈妈说,您们是天上掉下来给我的新外公外婆。”
“是童童?你好漂亮。”两位老人拉着孩子笑。
“好可爱啊。”苏老爷也开心。
“外公外婆,从现在起我们相亲相爱的生活吧,不可以学迈克跟杰瑞整天总是打打闹闹的。还有,我只能周末来这里,星期一到星期五我都要上学,在那这写作业。所以外公外婆要自己按时吃药知道吗?不可以把药偷偷藏舌头下面等没有人的时候吐到卫生间。也不能说药苦然后要求拿糖吃,会长蛀牙的。”
“哈哈,爸爸妈妈。您们看,两位一到家,童童多开心啊。还把多年的老底都给主动抖露出来了。”乡思笑。
“是啊,爸,妈。到了家您们安心接受康复理疗。咱们做得不好时,请您们指正。”芸芳说。
“先别说了,让爸妈休息吧。我们去做饭。”梅薇说,“做好再叫醒爸妈起来吃饭。”
老人被安排到中房。
“嗯,很干净。东西都是新的,消毒过了。”老太太到处嗅了,说。
“跟个狗一样!快休息吧。没有医院的味,到哪里我都情愿。”老太爷说。
听着老伴的鼾声,苏老太太也困了,睡下。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麻麻黑了。小童童来敲门:“起来洗脸吃饭了,外公外婆。”
俩位老人被推到饭桌前面。
“外公外婆,我做了一盘小兔子。取名叫/春\\色\\满园。吃了才能补维生素啊。”童童指着她的果蔬拼盘。
“是啊,爸妈,她花一个小时做呢,”芸芳说,“要好好地吃。”
“是吧,我们小可爱真懂事。我们会好好吃的,谢谢了。”老太太摸了摸童童的小脸。
“来,妈妈,爸爸。喝点生鱼汤。乡思特别叫人从乡下带回来的野生鱼。专门为两位煲的。”梅薇跟晓晓给老人装汤。
乡思电话响了,一看是美国号码:“徐董事长,您到美国了?路上都还好吧。”
“……”
“美国那么冷吗?北京好一些吧。老人是不是身体都好?是吧,他们在北京好好的,那您就安心的工作,才能早点回来啊。是,我们在吃饭。好,有空再聊了。您一个人在美国多保重。”
老太爷拿眼望老太太。
大家默默地吃饭。老太爷伸手:“很好吃,再给我一碗汤。”
一起聚餐几天,芸芳晓晓她们就都各自回自己的家去了。只有完全好了的苏家两老,每天做饭等乡思。偶尔有一两个员工一起来噌饭。
大家都是“爸爸”“妈妈”地叫着,没有敷衍的成分。但苏妈妈跟苏爸爸也不是特别强求他们有什么样的真心实意。
杨立去小群家看看,小群是不是欺骗自己假嫁人。结果远远看到大了肚子的小群。杨立彷徨失落,索性拿了身上唯一的50元在那里跟村民聚赌。一天一夜后,他拿着400元钱,硬是自己走了七公里的路回来宿舍。房东已经等在门口:“你今天搬,还是明天搬?”
“哎,我还要住的啊!”
“住可以,现在开始按半年一次预先交租金,租金每月涨200元,押金要再多2000元,不住满两年押金不退。”房东很平淡。
“你这是,你们!”杨立几乎是吼。
“不像你,总是拖欠。我的要求别人就肯租了。要交钱一会来。要搬家赶紧的,别耽误我做生意。”房东很冷漠。
杨立一个人缩在新租来的小房间里,没有热水器,没有独立卫生间,更没有厨房。
朵朵生日,哭着喊着要爸爸听电话。芸芳一再拨,却不见接听。
“没有死吧?干嘛折腾活人。没有良心的!”晓晓抱着怎么哄都不肯停止哭的朵朵骂。乡思也想说点什么,但看看梅薇,还是忍住了。
杨立以前的房东却给芸芳来电话:“对了。你老公是不租我房子了,可是他以前偷偷跟我老公借500元,我不知道。放他走了。现在他不接电话。你帮他还回来吧。实在不想去银行,交电话费给我们两个也行。”
“杨立他说,我是他什么人?”芸芳惊问。
“说你是她老婆啊?你不是吗?反正带着出入的女人有许多个,我也不管了。你们还钱就行。”房东太太叹。
芸芳无言地坐下来。看来他现在已经吃不上饭,住不上房子。自己能怎么办呢?
“你内心的挣扎,我不能理解。但如果想去看看,帮他一把,且当是做义工吧。”乡思说,“奖金可以领了。我再批准你从财务借5000元。”
到Q市一看,杨立住的房子又小又脏。芸芳求了房东,帮他换了一间干净的有冰箱,热水器的房间。她帮杨立交了半年的房租,上街给他的冰箱塞了满满的食物。生活用品也一一帮他买齐全。
芸芳发了消息。杨立还是不出现。她只好在桌子上压了2000元钱,自己回滨海。
一路暗中保护芸芳的的晓丁,接了乡思电话,留了下来。晓丁住到杨立租屋对面的酒店,架起摄像机。乡思说,要看真实的杨立,如果确实是改好了还深爱芸芳,他工作的事,梅薇会帮他们。
两天后杨立才回来。但不是一个人,是搂着一个女生。放在冰箱里的食物,杨立拿出来跟那个小姐一起吃,很快,好吃的都被吃空。
拉上窗帘黑了灯。拉开窗帘杨立给钱给那女的。
每两天就重复一次这样的情景。
晓丁回来后,芸芳坚持自己看那些录像。
“我听说,美国的女朋友在男朋友出差的时候,会帮他准备安全套。一个漂泊的人,找点安慰,也是可以理解。”乡思心里感到恶心,却极力找话,劝慰芸芳。
“问题是,您看到吗。那些钱是我留给他的。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自己节衣缩食给他,他却拿这个给那种人。现在还不能确定是隐蔽的女朋友,还是谁呢。再怎么需要安慰,这是困难成这样的男人要做的事情吗?2000元,他可以再找工作的!哪怕只是吃饭安静度日,我都没那么生气。”
“我爷小时候说,邻居大叔,家里人吃不上饭,他也是要拿买米的钱买酒喝的,无所谓家里的孩子们饿得嗷嗷叫。”梅薇叹。
“那样的自私,你倒能理解。我做不到!这是最后一次了。无所谓。”芸芳哭。
“随便你吧。对了。工资发放了。前两天还借钱给那个人。现在可以松一口气了。”乡思说。
“什么时候,不是应该在两天后吗?”芸芳问。
“你们总经理说,救人一命。提前两天发了。谢谢乡思吧。”梅薇笑。
芸芳查了一下:“没有钱到账啊?”
“怎么可能?”财务小陆说。
“完蛋。你这卡,是不是弄个什么卡折合一,而你不知道存折在哪了?”乡思问。
“是啊。您怎么知道?”芸芳问。
“嗯。如果余额不见了,只有一种可能,被人领走了。”乡思叹,“你不记得上次文子离婚,是因为家里的存折到小三手中,钱悄悄被小三领走啊?卡还在她身上。”
梅薇说:“带上身份证去开户行查明细吧。如果是被你前夫领走了,无所谓了。算是我们送他最后的礼物。他做到这种程度,我们没有理由再帮他。”
从银行回来的芸芳耷拉着脑袋。小陆暗示大家:钱是在Q市,用存折取走了芸芳8737元工资中的8735元。
“小陆,再给芸芳发一次工资,从‘其他应付款’出账。写单来我审批。”乡思说,“梅薇说是送你前夫的最后礼物。芸芳你不许伤心了!”
芸芳回到家,卷缩在地上,默默地流泪。到吃晚饭的时间了,芸芳也没有回来。梅薇跟乡思叹,却无计可施。
晓晓打电话给文子旭:“文院长。那个,梅薇的药吃完了。可是芸芳家里有点事,哭着回家就没再回来。您能送药过来给我们吗?”
文子旭送了草药来山庄。
“这是一个分水岭。如果你也不做表态的话。我想芸芳可能会支撑不下,在心里‘出家为尼’了。”乡思向子旭叹。
“知道了。我也有事要告诉她。”子旭却浮起笑。
“这是门密码。你开门进去送饭吧。”乡思把饭盒拿给子旭,“另外这篮子里还有红酒及水果,点心。祝你们愉快。”
乡思看着子旭出门,心里七上八下。她只好打开电视,看动物世界:六头虎鲸追赶一只刚刚出生不久的小灰鲸,经过两个小时的搏杀,小灰鲸被淹死了。但虎鲸们却不吃小鲸,只是把这个当成它们训练孩子捕猎的一个练习。乡思流泪:灰鲸妈妈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小鲸已经死了。
“自然法则。残忍却不可抗拒。真不想再看动物世界了。虽然那是我多年来的最爱。”乡思叹。
同在滨海的卢梦萱,也恰巧看同一个节目。
卢梦萱眼里直喷火:“这些猎手,要来抢走我的一切!抢到之后你可能真看不上,但我的一切已经没有了。叫我如何放得下仇恨?”
子旭开门进去。芸芳却已经迷糊了。
“终于看到你了……我死了吗?”芸芳看到子旭,向空中伸手。
“没有,你只是饿了。”子旭拥抱她。
“我知道!我应该是死了。可是,许多话没有对你说呢,怎么办?”
“现在说吧。”子旭心痛。
“你先说。也许你先说,我就不用说了。”芸芳流泪。
“我老婆,在西安老家。因为跟他初恋情人到酒店开房,被那个人的前妻拉出来打了。那人前妻告状的电话打到我们单位,大家对我指指点点。不知道下一步,我能躲到哪里去?但可以肯定,现在,我有资格说爱你了,芳!”
“什么?”芸芳一下子惊醒过来。
子旭不说话,拥住痛哭的芸芳。
看到芸芳跟子旭住到了一起。大家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王小明却带来了家里的命令,要他带晓晓回老家,跟老人见面。
晓晓躲起来:“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之间太多的问题还没有沟通。首先他没有孩子。再婚的话,我们肯定得再生。可是,我已经有壮壮一个儿子了,生一个女儿一直是我的梦想。可是,他们家的人怎么会同意呢?非得逼迫我给他生男孩不可,也许又要走上芸芳当年的老路。不行。别去他们家了。我宁可不嫁,绝不再生男孩!”
“那怎么办,拖得了一时,拖不了几年啊。”乡思说。
“哎,吓成这样!我们跟你们一起去!谁还能把你吃了?实在不行,另外找人!”芸芳说,“我以前以为,全世界只有杨立一个男人,现在才知道,子旭才是我的命。”
“是啊。我们当成去短途旅游。哪怕只去买他们家的糍粑吃,不也是一件大事?”梅薇也赞成。
王家大院,5桌酒席一字摆开。酒过三巡,王老太爷终于开口了:“我希望早些时候抱上孩子。你们不知道,我们整个的家族,这几年来,都只生男孩。已经连续出生31个男孩了。盼星星望月亮,我现在做梦都想,小明跟媳妇能给我们生个大闺女!”
“是啊。哥哥们各自都有一两个儿子。跟我说,希望有一个女孩降生,已经是我们全族的梦想。”小明补充。
“啊?哈哈哈——”晓晓这边的娘家军团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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