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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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颜姑娘，你一定要把这只大雁留在身边么？”银魂不安地问。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是怕你家主子有意见吧！”昔颜说话很率直。
　　“嗯。”银魂见昔颜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只好承认自己的顾虑。毕竟自家的主子，自己还是了解点他的脾性的。
　　“没事的，”昔颜笑笑，“其实啊，龙瑾惜还是挺善解人意的，有时候还有点小可爱。”
　　“善解人意”、“可爱”？原来乔昔颜竟是用这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的品性啊！龙瑾惜恰好站在银魂和昔颜的身后，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这两个词听起来怎么感觉这么怪异啊？也许真的是有太长的时间以冷面示人了，龙瑾惜自己也对这样充满“好意”的评价无所适从。
　　等一下，“善解人意”的描述还算差强人意，可是“可爱”放在主子身上是不是有点欠妥当啊！银魂皱皱眉，一抬头就看到了一脸寒霜的龙瑾惜。
　　“该走了！”龙瑾惜只是扔下这几个字，就酷酷地从银魂和昔颜的身边走过。
　　“看来他是同意了，”银魂对着昔颜说道，“你刚才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但是他没有表示反对。”
　　“我就说嘛，”昔颜得意地抱起了大雁阿不，“阿不这么乖，你家主子怎么狠得下心赶走它呢？”
　　我家主子可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啊！杀人无数的他舍不得赶走一只鸟儿？银魂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单纯的女孩，不由地笑出声来。
　　“阿不，龙瑾惜怎么总是不开心啊？”又坐回到车厢内的昔颜，用手轻轻地理着阿不的毛，“你没见过他的笑吧，就像银杏叶上跳动着的阳光，是那么耀眼与温暖。”
　　“咯鹅咕——”阿不不以为然地嘀咕了一声。
　　“你不同意我的说法？”昔颜用指关节敲了阿不的头，“该打！”
　　“咯鹅咕、咯鹅咕——”阿不无奈，只能改口。
　　“这就对了么！”昔颜自言自语，痴痴地笑起来。
　　“昔颜姑娘，你没事吧？”银魂掀开帘子，打量起傻笑的昔颜。
　　“没事，”昔颜透过帘子的缝隙看着瑾惜的身影，羞答答地低下了头，“只是想着就快到家了，心里高兴。”
　　“哦，”银魂心肠直，不去细想昔颜的说辞合理与否。
　　“明明离凰族还有很久的行程呀，”龙瑾惜揭穿了昔颜的谎话。
　　“我归心似箭行不行啊？”乔昔颜面对龙瑾惜总是无法保持理性，哪怕她并不讨厌他。

　　只不过是一件极其普通的青衫，穿在瑾惜身上却更添了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昔颜站在驿站的长廊上，远远地望着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朝她和银魂走来。
　　他回来了，在消失了两个夜晚之后。
　　昔颜擎着一把油纸伞，迟疑着迎了上去，“你还好么？”
　　“你还好么？”只不过是一句寻常的话，落到瑾惜耳里却多了几分别的意味。
　　也不能怪瑾惜多想，毕竟现在出现在瑾惜面前的昔颜实在是憔悴不堪。本是明眸善睐的女子，现在却是一副被雨打风吹的模样——昔颜的唇被冻得发紫，很显然是在此地等候已久。
　　“给，”昔颜取下自己的油纸伞，塞到了瑾惜手里，“还好，你平安回来了。”可是下一刻，她看到瑾惜手背上的剑伤，又不由得惊叫出来，“你受伤了？”
　　“嗯，”瑾惜不否认这点，“可是那个刺客比我伤得更重。”
　　“什么？”昔颜的脸色愈发差了。
　　“你认识他？”瑾惜握着油纸伞的手缩得越来越紧，原本沉稳的面孔露出了愠色。
　　“怎么可能？”昔颜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便掩饰道，“我只是没听清楚你刚才说的话，才问你说了什么。”
　　面对这个明显牵强的理由，龙瑾惜并没有做过多的反应。可是就连站在昔颜后面的银魂，也很敏感地感觉到了瑾惜的不快。
　　事情要前几天说起，三人从句余山下来后，便快马加鞭地赶到了附近的镇子上。鉴于彼此身份的特殊性，大家一致认为住进不显眼的小驿站是最佳选择。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当天晚上，昔颜在房间里出事了。
　　只不过是一声沉闷的烛台砸地的声响，在隔壁休息的龙瑾惜听到后却立马清醒过来。
　　也许只是出于对昔颜独处一室而安全无所保障的顾虑，也许只是因为对她放心不下。飞快地着装之后，龙瑾惜顾不得敲门就闯进了昔颜的房间。
　　一个身形高大的蒙面男子站在窗口，回过头来瞥了瑾惜一眼，就迅速地一跃，进而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瑾惜顾不得想那么多，一把揽起了浑身发颤的昔颜。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留意起这个来自异族的女孩子的？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习惯了看着她喋喋不休的那张小嘴一启一合的呢？又是从什么时候起会因为看见她的无措而萌发出怜惜之意的？
　　昔颜靠在瑾惜的肩上，冰凉的手局促地触着地面。她不敢碰他，不敢把手伸向他，哪怕是在这种需要被人保护的局面里。其实两个人的肢体接触并没持续很久，只有刹那的功夫而已。
　　瑾惜向来做事谨慎，他只是将昔颜从地面上轻轻拉起，而他的肩膀只是正好托住了昔颜的头而已。
　　只是这样罢了，但是谁都明白只要任何一方愿意，这样的短暂相依可以铸成永恒。只要昔颜再小鸟依人一点，或者再表现得楚楚可怜一点，甚至只要她勇敢地把手指搭在瑾惜的腰上，一切可能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可是她什么也没做，他也是。瑾惜是个理性终于感性的人，他只是在她耳畔嘱咐了句，“等我回来”，就也循着蒙面男子的去处隐匿了自己的身影。
　　“我可以等你么？”昔颜的心涩涩的，柔弱的身子倚着墙壁一点点滑落下去。
　　等待，是太过辛苦的事。而她的自语，他没听见，也许永远都不会听见。

　　“阿不不见了，”银魂打破了他们的沉默，“公子，阿不在刺客来袭的那晚失踪了。等我置办好物品回到客栈时，就只有昔颜姑娘还呆在房间。”
　　“是么？”龙瑾惜挑起眉角，顺便瞥了一眼昔颜的表情。乔昔颜很失落，却在有意地避开瑾惜的目光。
　　“我会把它找回来的。”龙瑾惜淡然开口，从昔颜身边擦肩而过。
　　总是这样，他的气息由近及远。总是这样，自己的心只能隐隐作痛。乔昔颜咬咬唇，还是没勇气向龙瑾惜解释任何事情。
　　实在是有太多的机会，可以向龙瑾惜敞开心扉了，可是昔颜放任这些机会作废。告诉他又能怎么样呢？无非是使他离自己更远一点罢了。相安无事的日子尚且很难过得安稳，如果一旦发生冲突，自己又该当如何呢？
　　面对整不出头绪的事情，昔颜便会选择主动逃避，这次自然也不例外。而龙瑾惜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早已算是一个天大的意外。只是，当一个人已经习惯了意外时，意外也不过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
　　乔昔颜看着只是握着伞却不肯撑开的龙瑾惜，心里有着淡淡的惆怅。她停在原地，盯着那抹在雨中打大步前行的绿意发着呆。
　　而雨仍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滴滴答答地将各人的心事汇成一条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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