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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养白斩鸡
小白是外科医生,时常要奋斗在生命的第一线。生离死别对于别人来说,也许只是偶像剧中的一个情节,而对于小白,这几乎是他每天都要经历的生活琐事。生与死这个话题,即使再铁石心肠的人,遇到也不免唏嘘一番,更别提像小白这样情感还稍有些丰富的人,
所以,每天我下班回家,见到的都是一个不一样的白奇伟。
如果我推开门,小白正在看电视,哈利路亚,又有一位仁兄得以幸存;如果我推开门,小白正在大扫除,善哉善哉,又有一位同胞离我们而去;如果我推开门,小白还没回来,谢天谢地,又是相安无事的一天。
不过,这样子的规律也有意外的一天,就比如现在,我推开门,小白正抱着一只白色的、毛绒绒的,长的很像玩具熊的小狗冲我招手。
我呆滞了几秒,关门进屋,问道:"刚才你在电话里说,有礼物送我,礼物呢?"
小白抱着狗在我面前晃了晃,"就是它,是不是很可爱?"
我伸出手戳了戳那只小狗,说:"可它是活的,所以,你买了只活的小狗送给我。"
"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我讨厌小狗,特别活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现在开始!"
我把包扔在茶几上,烦躁的走来走去,"白奇伟,把小狗退回去!"
"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两室一厅,没有多余的空间,也没有多余的食物和水再多养一个活的生物!"
小白笑着说:"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这么小的狗能吃你多少。"
"白奇伟,我没跟你说笑,把狗退回去,如果你真心想送我礼物,尝试一下LV包,至于小狗,想都别想!"
小白小声嘀咕道:"退回去谁养啊!"
"你说什么?"
小白拉拉我的衣袖,撒娇道:"佳琪,我们把小狗留下吧,好不好吗?好不好吗?"
我警惕的看着他:"白奇伟,你老实说,这狗哪里来的?"
"就路边买的。"
"哪条路?"
"人民北路。"
"路哪边?"
"左边。"
我听完,轻笑一声:"白奇伟,你的说谎技术实在是太烂了!"
小白争辩道:"我哪有说谎,你要不信的话,我还可以把周围的商店名给你背一下。"
"我相信你背得出,正如我相信你在扯谎一样。"我冷眼看向他,说道:"白奇伟,麻烦你下次撒谎之前先做点功课,这里的人民路是东西走向,根本就没有北路这一说。"
小白懵了,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我得意的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左手一拈,扯着嗓子喊道:"白奇伟。"
"是,老佛爷。"小白跪在地上,磨蹭着地板,蠕动到我跟前,"老佛爷,奴婢知错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自愿洗一个月的碗,将功补过。"
"我是说那狗,你打算怎么办?"
"老佛爷,您的意思是?"
"退回去!"
"这恐怕不太好办。"
"为什么?"刹那间,我恍然大悟,指着他说:"白奇伟,这狗该不会是你哪个病人的吧?"
小白不好意思的笑笑,怯生说:"老佛爷,您真聪明。"
"白奇伟!"我咬牙切齿道。
还记得有人说医生都有救世主情结吗?小白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一个。他总把那些他无法救活的
病人看成是他的错,然后莫名的产生一种愧疚感,在这种愧疚感的驱使下,小白就会做一系列疯狂的事,比如补偿病人家属、回家大扫除。不过,以前不管他怎么疯,他都不会把病人的遗物带回家,这次,好像更严重了点。
我担忧的看着他,劝道:"小白,我不反对你半夜带病人家属回家,睡在我的床上,理由就是医院周围的旅馆比较贵,住我们家很方便,我也不反对你一口气把咱俩一个月的工资全拿出去给你的病人垫医药费,导致咱俩一整月都只能点着蜡烛干吃泡面。这些我都无所谓,但是这个,小白你应该意识到,这回可是一条生命,你要养它就要养它一辈子,这个责任,你不需要承担的。"
"我知道,所以我并不把它当作是责任。"小白坐到我旁边,"佳琪,我知道你在想我一定又是情感泛滥,不过这一次,我真的是经过理智的思考,才决定把小狗带回家的。"
"是吗?"我一脸怀疑的看着他,"把你思考的过程说来听听。"
小白说:"这只小狗的主人名叫小月,小月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只可惜,"小白停了停,继续说道:"总而言之,这只小狗是小月唯一的亲人,如果我们不收养它,它就只能流浪街头了,再说了,反正咱们家也没宠物,收留它不正好两全其美。"
"OMG!"我吐血道:"你这也叫理智的思考,你大学逻辑课程思修老师教的吧!什么叫咱家没宠物,所以就要收留一只小狗。咱家还没孩子呢,如果小月留下的是一个孩子,你是不是还要把他抱回来,你当爹我当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
"当然不是,如果小月留下的是个孩子,我会把他交给孤儿院的。"
"还算你有点常识。"
"然后每月寄钱,送他念最好的学校。"小白紧接着补充道。
我彻底被打败了,不管我说什么,小白的脑海里都只有帮助别人这一个概念。我本想再苦口婆心向他讲述一番医生和上帝的区别,不过看他和小狗玩的高兴样,转念一想,算了,有救世主情结总比某些昧良心的医生要好,至于以后小白会不会抱孩子回家,就留给未来的沈佳琪去烦恼吧。
我清清嗓子说:"白奇伟,你可以留下这只小狗。"
"真的吗?"小白喜出望外,"佳琪,谢谢你。"
"先别高兴得太早,我可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尽管提。"
"我的条件就是,这只狗由你照顾,我可以和你分担钱,但是我绝对不会照顾它,特别是它随地大小便的产物,全部由你来清!"
小白点点头,"没问题。"继而又低下头,兴奋的对小狗说道:"泰迪,你听见了吗?以后你就要住在这里啦!"
"等一下,你叫它什么?泰迪?"我尖叫道:"不行不行,它不能叫泰迪!"
"为什么?"
"因为泰迪是只熊,它是狗,狗怎么可以叫熊名呢!白奇伟,你必须给它改名,否则,我就把
它丢出去。"我威胁道。
"好吧,"小白无奈道:"那你说它叫什么好?"
我仔细端详一番,"看它长这么白,就叫白斩鸡好了。"
小白为难的看着我,"佳琪,三思哪!"
就连小狗也冲我汪汪直叫,我一扭头,"我不管,就叫白斩鸡。"
小白无言,只好抱起小狗,凄惨地说道:"泰迪,噢不,斩鸡,以后咱爷俩好好的活,好好的活!"
我轻笑一声,转身进了卧室,任凭他在后面各种演。
第二天上午九点,韩冰出现在律所。
"挺准时的嘛!"我笑着对她说。
韩冰坐到我面前,打趣道:"那当然,你沈大律师的话,我敢不从。"
我黯然的低下头,韩冰拿出一个大信封扔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
"你要的资料。"
我拿起信封一捏,"这么少!还没我昨晚上在网上查到的多,你应该把你的私人侦探解雇掉!"
韩冰呵呵笑了两声,"好啊,回去马上办。"
我打开信封,里面只有几张照片,我随意抽出一张,主角是刘苏苏,从穿着上判断,应该是最近照的,而且,刘苏苏胖了好多。
我看向韩冰,"这些照片你看过吗?"
韩冰反问道:"这是个陷阱题吗?"
我无奈道:"不是,你可以放心地说实话。"
韩冰摇摇头:"没有,从没看过。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把信封扣在桌子上,"今天就到这吧,我们再联系。"
韩冰一愣,"这就完了?"
"对呀,你的案子比较简单,我下午去立案,应该不久就能开庭。"
"你确定不再多问点?"
"不用。"我坚决地答道。
"那好吧。"韩冰站起来,冲我挥挥手"再见。"
我微笑道:"再见。"
韩冰走出写字楼,直奔向街角的一辆黑色轿车。她拉开车门坐进去,冷亦风转过头,问道:"怎么样?"
韩冰看着他,一脸担忧,"我觉得她识破了我们的计划。"
冷亦风闻言,久久没有再说话。
待韩冰走后,我连忙把信封里照片全部拿出来,依次排开摆在桌面上。
果然,十几张照片的主角全部都是刘苏苏,连穿的衣服都是同一件。淡蓝色的毛衫裙,难以掩饰的小腹,刘苏苏怀孕了,怪不得小白极力催促我去见她一面。
我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出那个被列入黑名单的号码,"喂,我们见一面吧,对,现在。好,我去找你。"
我把信封锁在抽屉里,张倩雯飘进来,"我刚才好想看到韩冰。"
"老板,我真的很喜欢你讲的那些上流社会趣事,但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我打断她的话。
"OK,你忙,你忙。"
我绕过张倩雯,急匆匆的走出去。
冷亦风沉默了一会,扭转钥匙,打算离开。
"啊,"韩冰突然尖叫一声,伸手一指,"亦风,那不是沈佳琪吗?她好像要出去,不如我们开过去,载她一程。"
"或者我们偷偷跟上去,看她去哪里。"冷亦风说。
韩冰看着他,感慨道:"就你这思维,怎么没犯罪呢?"
冷亦风瞥了她一眼,没有应答。
半个小时后,我来到与刘苏苏约定的地点。好巧不巧,竟然又是昨天那家咖啡馆。有钱人的品味真是出奇的一致。
我推门进去,刘苏苏正在打电话。头偏向一边,一缕肆意乱动的头发被别在耳后。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刘苏苏看起来比以前更美。现在的她,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味道。
刘苏苏见我在看她,连忙挂断电话,挣扎着要起来。我急忙走过去,将她扶起。
"你来了。"刘苏苏笑着说。
"嗯。"我点点头。
"坐吧,这里的咖啡很香的,我擅自做主帮你点了这里的招牌咖啡。"
"好。"
旧识相见,寥寥几语,剩下的只有尴尬和沉默。
"你....""我...."我们俩同时脱口而出。
"你先说吧。"刘苏苏抢先说道。
"好,"我看着她说:"你怀孕了?"
刘苏苏笑了笑,抚摸着肚子,"看起来是。"
我也笑了笑,为自己愚蠢的问题感到可笑。
"你和李子寅打算结婚?"
"嗯。"
"因为孩子?"
"你还是不肯相信我们是真心相爱。"
"我记得你说过你曾经流产过一次,现在这个孩子,应该来之不易吧。"
"佳琪,求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
"哪种语气?"
"审犯人的语气,"刘苏苏握着我的手,"我不是你的敌人。"
"事实上,你是。"我默默把手抽回,"我是韩冰的代理律师。"
刘苏苏苦笑一声,"这就是你找我来的原因?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是韩冰的律师?"
我低头不语,刘苏苏继续说道:"医生说我这次能怀孕,简直就是奇迹。我和子寅,我们会结婚的,不管你支持与否,也不管你打算采用何种手段来破坏。"
"我打算劝韩冰放弃诉讼。"
刘苏苏一怔,"为什么?"
我抬起头看着她,"因为韩冰理应得到幸福,她值得更好的人。虽然我永远都无法原谅你破坏别人的家庭,但是你的孩子是无辜的,他不应该成为这场桃色纠纷的牺牲品,他需要一个父亲,让韩冰放手,对于我们每一个人来说都好。"
"是吗?大律师,什么时候我的幸福要靠你来决定?"韩冰突然出现,我大吃一惊,转过身站起来,韩冰正怒气冲冲的瞪着我,似乎还有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韩冰,"不等我话出口,韩冰直接拿起旁边的咖啡杯,对着我至上而下又泼了一身。
"贱人!"韩冰恶狠狠的撂下两个字,转身跑了出去。冷亦风从旁边蹿出,瞥了我一眼,又急忙追了出去。
我凝固在原地,这家咖啡馆果然和我有仇。刘苏苏走到我面前,拿出纸巾,小心翼翼的将我额头的水滴拭去。
"谢谢,"我从她手中接过纸巾,看着她说道"给李子寅打电话让他来接你,还有,祝你幸福。"
说完,我走了出去。冷亦风见我出来,走过来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一言难尽,韩冰呢?"
"不知道跑哪去了,先找人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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