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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交锋
第二十四章
石媛媛脸色刹白，如烫手山芋般抖落怀中的青梅，眼睛死死地盯在那张淡漠疏离的清绝脸庞。
“媛儿……”慕容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不悦地瞥了一眼地上的青梅，一袂飘扬的素白裙摆随风鼓起，闯进他的视线之内。他抬眸，古芷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冷漠与看不太真切的悲伤，眸似蒙尘，黯淡无光。
他怔住了，下意识地收回欲扶石媛媛的手，默默地负于身后。
“相公，这位是石姑娘吧？”古芷在她缓过神之前抢先开口，语气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刻薄，“浅儿说，这些都是她爱吃的，却不知浅儿太匆忙忘了洗。看来是芷儿的错，这就差人去洗干净端上来。”
慕容沉听罢，幽幽地蹙起眉，这才回想方才慕容浅的异常举动，漆黑的瞳仁划过一丝不耐与凌厉。
抬眼间，惊见古芷防备地望着石媛媛，气氛甚是诡异。
“媛媛，这是古芷，我的妻子。”慕容沉在她阴森的目光中不敢有任何的欺瞒推托，“芷儿，这是石姑娘，武林盟主石传誉的掌上明珠。”
古芷略一扬眉，挑剔的目光自上而下打量起眼前的石媛媛，“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石姑娘久仰大名。”
石媛媛缓缓回神，在她冷漠如霜的目光中挺直脊直，妩媚一笑，“古姑娘也是绝色，不知古姑娘是像父亲多一些，还是更像母亲呢？”
“请叫我慕容夫人。”古芷冷冷地提醒她，“我父母早亡，已经不记得了。”
石媛媛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哦？沉哥哥，你何时娶了妻室，怎没有提前告知于我。媛媛可是一直在等你去提亲，你却……”
古芷早就知道她不要脸，却不知是这般不要脸到了极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竟如此毫无羞耻地向男人公然传情，而且是在他的妻室面前。她突然之间，对自己当日仓促的冲动感到万分的庆幸。
先下手为强，总比受制于人要强。
“媛儿，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慕容沉脚步移动，站在古芷身侧，附在她耳边说道：“酒醒了吗？可有哪里不舒服？”
古芷不悦地剜他，“早起时看到满院的青梅树，还以为自己眼花呢。原来相公还是个念旧之人，都说过往事随风，如今这般大费周章地……”
她适时地闭嘴，目光淡淡扫过他二人，皆是难堪地别过脸去，独对满院青梅摇曳，更是难言的尴尬。
这话听在慕容沉耳中，甚是刺耳，千言万语却不知从所说起。
可心中有鬼的人，却又是另一番的意境。石媛媛独占慕容沉十年，这十年并不属于她，她心知肚明。在古芷出现之前，她可以堂而皇之地享受慕容沉对她独有的宠溺和爱护。可是她也知道，谎言总有被拆穿的一日。
古芷在很长的一段沉默之后，眼尖地看见争书正从马车上搬东西，“相公，我们家已经没有多余的空房间。”
石媛媛双手不自觉地握紧，骄傲的下颌不服输地扬起，“看来慕容夫人并不欢迎我，我只能识相一点，滚得越远越好。”
古芷连客套话都不想敷衍，“争书，送石姑娘。顺便把家里那满萝筐的青梅果子也给她送去，可别辜负了沉爷的一番心意。”
“多谢慕容夫人，这可是我一直都非常喜欢吃的。”石媛媛在短暂的下风之后，终于找回她该有的自信与主动，一脸娇羞地扯住慕容沉的衣袖，轻轻晃动，“沉哥哥，谢谢你还记得。”
慕容沉避开古芷骇人的目光，下着痕迹地抽出衣袖负手于后，“我送你去客栈。”
石媛媛垂眸，略带羞涩，“慕容夫人不介意的话，媛媛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介意！”古芷一点都不想给她任何的机会，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石媛媛休想再像小时候偷走她的衣裳那样，将属于她的东西据为已有。而她，早已不再是当年寄人篱下的小女孩。
古芷知道自己现下就像一墙之隔的葵娘子，不大度，不贤惠，甚至连最起码的待客之道都做不周全。可她又没办法像葵娘子那般凶悍地堵住大门，把一切肖想她相公的女子像秋风扫落叶般拒之门外。
“石姑娘不介意的话，就让争书送你。相公，我还有事和你说。关于昨晚……”古芷唯一可以倚仗的身份，就是慕容沉的妻子，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做任何事。
“我介意！”石媛媛毫不客气地反击，下颌扬得更高，紧挨着慕容沉站着。
古芷不再看她一眼，“既然如此，那石姑娘就自己走吧。争书，去洗手吧，快开饭了。”
“娘子！”慕容沉轻声叫住她，“这……”
“石姑娘，大门在那边，好走不送。”古芷撩袍转身，沉声道：“相公，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石媛媛气得直跺脚，“沉哥哥，你看看她！”
“你，先回客栈安顿一下。争书，备车送石姑娘。我晚些时候去找你。”慕容沉交待争书速去速回及其他相关事宜，不敢再有耽搁，大步流星跟着古芷的方向追去。
石媛媛忿忿地咬牙。踏破铁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到，她要找的人，自己送上门来。
以慕容大娘的治家手段，石媛媛相信，古芷嫁入慕容家定是隐瞒了她的真实身份，否则慕容沉又怎会仍对她百般呵护千般宠溺，遣人大老远地去冀州救她。
十年不曾相见，今日重逢，却是这般光景。
种满青梅树的庭院显然荒凉不少，都是新种上的小树苗，不比那些参天的古木停幢翠柏，古芷单薄的身影往院中一站，瞬间多了一丝悲凉与萧瑟。她总是一袭素色的衣裙，如同一幅工笔优美的水墨画，静默幽远。
“娘子。”
古芷伸手摘下一粒青涩的果子，“这就是她最爱的果子？”
“你倒是有心。一夜之间，移木成林，倒也不失雅致。只是，慕容沉，你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古芷转身，将果子狠狠砸在他身上，“我信你那夜对我的坦白，可是你所做的和你所说的，未免也太不相符了吧？”
“娘子，你听我解释。”慕容沉不知该如何面对这般不讲理的古芷，或许没有女子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讲理。他该庆幸，庆幸古芷为他生气，为他变得普通的女子，而不再是高高在上对一切漠不关心的神医古芷。
“解释？难道你要向我讲述你如何移木成林的经过，还是炫耀一下，你到底累死多少匹快马，才能在一夜之间将岭南的青梅运抵京城？”古芷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将这院中的青梅树连根拔起。
“这不是给媛媛的。”慕容沉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僵硬，拒绝他的触碰。
“我那日看见妙儿为你准备生辰礼物。她说你最爱青梅，我便想把这院子布置成你最爱的模样。我只是没想到，你也会喜欢青梅。昨日是你的生辰，那些果子也是我特地叫人送来给你尝尝鲜。我不知道浅儿说了什么，而让你误会。但请你相信我，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你，古芷。”慕容沉的性子向来张扬，不喜解释。世人都道他是纨绔，那他便是纨绔也无妨。保护家人是他一生唯一的重任，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他的辛苦，他的艰难，都不足为外人道也。可眼前的女子是他的妻，是将要陪伴他一生的人。他不能任由她误会，而不去解释。即使解释看起来是那般苍白无力，可事实就是如此。
“那可真巧啊！沉哥哥！”古芷在心中冷笑，“倘若我说，我并不喜欢青梅，甚至是讨厌，那你会不会再一次将院中的青梅换回原来的样子？”
“你真的不喜欢？”慕容沉问。
“不喜欢！”古芷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凡是石媛媛喜欢的，我都不喜欢。我就是不讲理，我也不想讲理。你是我的男人，而不是她石媛媛的。你就算再喜欢她，那也是过去。你说过的，你只会有我一个妻子。我可以原谅你派人去冀州救她，因为你念旧，你不忍看着她命垂一线而不施以援手。你对她固守十年，我能理解让你放手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我已经给了你时间，可你给我的是什么？你把她带到我面前！慕容沉，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对石媛媛的十年，正是她浪迹天涯寻找他的十年。她明白这样一场无望的追逐，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看得见风筝随风而逝的方向，却永远也无法触摸到线的那一端。
虽然她知道他对石媛媛的执念并不是真的，可是石媛媛真真切切地存在于他十年的过往，而当年的她，只是青梅树下的一个影子。
她如何告诉他，当年那个人是她。而她又是谁？
慕容沉环视院中新栽的树苗，目光温润而犀利，“你若是不喜，那便拔了。这本就是你的生辰礼物。这个家也是你的，你喜欢种什么就种吧，谁让你相公我银子多，就想着怎么讨娘子欢心。我记得我曾经答应过一个女孩，要为她种满园的青梅，让她一世无忧。那时候，她对我说：青梅树下，我等你。今生今世，定不负君意。这句话，我记了十年，可她从来就不曾记得过。可是昨晚，我听到另一个女孩亲口说出这句话。你是不是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慕容沉，你的红颜知己还是多……”古芷甩袖要走，嫌弃地瞪他。
“古芷，你昨晚说过什么，你自己忘了吗？”
古芷脚步一顿，“昨晚？我说过什么吗？”
“你……”慕容沉气得咬牙切齿，“你忘了？”
“你见过喝醉的人，记得自己喝醉后干的事情吗？”古芷一副理所当然的理直气壮，“再说，我酒品很好的，喝醉就睡着了。”
“那好！”慕容沉抡起袖子，“来人啊，给我把家里的酒都拿出来，我倒要看看，谁的酒品好！”
古芷鄙夷地冷哼，“慕容沉，你想把我灌醉，然后出去会小情人吗？你想都不要想。”
“古芷，你真的不愿意说真话吗？”慕容沉的语气突然间软了下来，带着一股莫名的悲伤与苦涩，那句话就像是一盆彻骨的凉水，将他从十年的执守中泼醒。有一些模糊的影像在眼前浮现又消失，快得他来不及回味，却已具像成眼前淡漠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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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写了删删了写，一直没找到最佳的感觉，总是觉得不太对。
昨晚想到快2点才睡，结果想到肚子饿，难受死了，唉。
挠头，我卡感情冲突，肿么办？嗷嗷嗷，依我家古芷的性子，几次激烈的反抗之后，就会……呃，你们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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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