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青衫遮不织

　　第一章
　　夕阳西下，码头江口的船只缓缓地向北方漂流而上。
　　白启钦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远处渐渐消失踪影的船只上，漠然不动的背影，让人怎么也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侍童梓晷看着前方先生的背影，在这个早春的傍晚竟显出了与平日不一般的落寞与寂寥，周身都带着一种淡淡的愁绪。让人不忍打扰，也不敢打断。
　　“先生……”
　　出口的话语，透露出莫大的勇气。
　　不知是江风太大吹散了本就不大的声音，还是白启钦的思绪随着那消失的船舶一同飘到了远方。
　　负手伫立的男子就那般看着前方一动不动。
　　“先生。先生！”
　　“嗯？”
　　男子终于听到了身后一遍又一遍的呼唤声，侧过头来。
　　丝带束发，青衫素面，傍晚清冷的江风将白启钦的发丝缕缕吹起，拂过梓晷的脸颊，不过二七年纪的少年愣在了原地，盯着眼前的男子，竟忘了要说什么。
　　“怎么看呆了？说话啊。”
　　薄唇轻扬，面容即刻柔和了下来。
　　“啊？啊！”
　　梓晷回过神来，脸颊上带着轻缕的薄红，许是的晚霞的映射。
　　“先生，天快黑了，夜里凉。我们……我……我们……”
　　“嗯，回去吧。”
　　未待梓晷回过神来，男子便已抬起脚离开伫立了一下午的码头。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唉！先生！先生！先生等等我！”
　　少年回过神时，男子早已走到了数米开外。
　　在少年看不见的地方，嘴角扬起了一个难得的度数。若是被故友看见，定会感叹那个多年前帝都少府的幺子，竟如此久没有见到过了。

　　在多数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巷口暗处，黑色劲装的暗卫单膝伏跪在鎏金暗纹黛裳的男子身后。不敢出声，连气息都小心放到最轻。即便如此，还是无法承受住男子可以散发出的威慑和怒气。
　　“废物！”
　　封汜不禁打了个寒颤，默不动声的向后方又挪了半步。妄图移出男子的发泄范围，远离这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你站住！”
　　男子的视线一直未离开带着侍童渐行渐远的白启钦，深锁的眉头在启钦露出那个久违了的肆意的笑颜时顿时平展。
　　待封汜正准备输上口气时，冷冽的眼神扫了过来。话本小说里经常提到“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封汜和一众暗卫的心里都默默暗道“主子的眼神是真的可以杀人啊”，这哪里是刀子，简直可以和国库里那二十枚红衣大炮相媲美了。
　　“主子……”
　　“主子……人都看不见了……咱……咱也……咱也走吧……”
　　男人收回视线，瞥了眼身边的人，从暗处走了出去。
　　“老七去了他那。”
　　走入人群中的男人敛尽了周身的煞气，巷尾跪伏的暗卫也在瞬间消失了身影。
　　封淅急忙跟上了男人的脚步。
　　“七爷一早就去了白先生府上。”
　　“他倒是悠闲。”
　　“许是听说先生云游，今儿回来，早早的就去府上等了。可谁知先生会在这码头上站到这时刻。”
　　说着，封淅下意识的停顿了下，想着四周看了看，
　　“依七爷的性子，也只有先生能……属下多言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的封淅立刻住了嘴。前方的男人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在意。
　　“让方磬去五味斋包上份新出炉的四季和饼给他送去。”
　　男人停住了脚步，想了想又说道，
　　“别说是我，只说是你办差路过这儿顺道孝敬他的。”
　　“主子，您要真想，去见见先生又何妨？”
　　“见？他要真肯见我，当初又何必来着这姑州。”
　　“属下多言了。”
　　“不碍，你让方磬去的时候把老七叫回来。都躲了他一天了，这会见了有能如何。”
　　说完，男人便离开了街巷，迅速的让封淅连一句“喏”都来不及回，就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事，倒不用封淅亲自去吩咐，早有暗卫将命令带给了在客栈中等候的方磬。
　　方磬收到消息，转身便去了对街的五味斋，在老板打烊前赶了过去。
　　“不好意思啊客官，最后一份和饼刚卖出去了。”
　　老板操着一口地道的姑州口音回答着方磬，方磬不知怎么办的只立在那没有其他了动作。
　　“客官！客官！”
　　店家摇摇方磬，看了看远处还没有走远的刚买走和饼的人。
　　“要不，客官你跟前面那公子去商量商量，许可以和他说说，把和饼匀了来。”
　　“呐！就是那边那个青衣的公子，”说着便大声向那公子唤了起来，“唉！公子！那个刚刚买和饼的公子！”
　　顺着店家的视线望去，方磬正巧看到那青衫公子转过身来。
　　即刻，方磬便想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
　　见那人走了过来，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白……白先生。”
　　“他来了。”
　　“主子说没有……”
　　白启钦不禁抽了抽嘴角，
　　“廖敬轩是怎么一直留你在身边还没气死的。”
　　“白先生……”
　　白启钦不理会眼前人可怜巴巴和只大型犬一样的看着自己的眼神，撇过头去看向梓晷手中提着的四季和饼。
　　“他让你来的？”
　　“……”
　　“嗯？”
　　“喏。”
　　“梓晷，把和饼给他。”
　　“先生！”
　　少年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和饼包的绳带，神色紧张的看着启钦，
　　“给他，想吃明天再来买。”
　　“明明是先生您想吃吧。”
　　少年用自认为很小的声音低声嘀咕道。
　　方磬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等了好久说，
　　“先生，主子说要买了和饼给您送去，您这……”
　　“梓晷！给他！”
　　“先生！”
　　“给他！”
　　“先生！”
　　“……”
　　“……”
　　“……”这是完全搞不清两人相处模式的方磬。
　　“……”这是被完全无视了的店家。
　　“……”这是在凑字数的某鱼。（顶锅盖炖
　　启钦深深叹了口气，
　　“算了。”
　　转身看向方磬时又说道，
　　“回去告诉廖敬轩，他当初答应过我什么，君无戏言！”
　　话音未落，人便转身离开。
　　后面跟着的是急匆匆赶上的小侍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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