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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却是旧相识
此人姓陈名逍,却是我的旧相识,呃,旧相好。
彼时我站着,因为跑步而来微微喘着粗气,他坐在一个小凳上,一手捧着那罪魁祸球,仰着脖子注视着我。我们一时都没说话,因为有点惊讶。
到底我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清了清嗓子,用最平和的语气说:“哎,你也在这啊。”就好像我晚饭吃多了在小区里散步消食遇见了多年的老邻居,而不是在遥远的法兰西的一个小公园里遇见了从前差点成了我孩子他爹后来害得我没当成妈再后来杳无音信的负心汉。
他“唰”地站了起来,放在膝盖上的调色盘倒扣在地上,颜料从下面不甘地溅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他问我,声音紧张中带着略微的颤抖,抬起左手挠了挠头。
这问题问得够白痴,难道姐真的饭吃多了出门散步一不小心散到巴黎来了?姐来这里自然是有事,既然是有事,又怎会随随便便告诉你个负心汉。
“希希结婚,我顺便旅个游。”
他似乎长高了,要看他的脸我需得昂着头,这是个很累的姿势,我低下头别开脸,从他手上拿过球,顺便不去看他逆光造成的头发上那层该死的金黄色的光晕。
“哦。”
“那我……”“你一会儿……”
我扯了扯嘴角“你先说吧。”
“你一会儿要去哪?”
“不知道。”我耸耸肩。
“那……”“Cherry!”
一只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随后从他身后走出一个高鼻深眼的妙龄外国女孩儿,大大的眼睛浓密的睫毛,还有一双匀称的长腿。长腿女孩把一瓶饮料交到他手里。
那女孩看到我,笑着说了声“嗨!”
她的头发是棕色的,跟陈逍的有点相近,陈逍的头发一直是染成棕色的,在他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我看见他毛燥的棕色头发的下面有一大段黑色的发根,这让我难以忍受,当即给了他两百块奖金让他去染个头发顺便做个护理,美其名曰:为了家具店的形象。当然,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滚到一处床单,给他钱还需找个借口,不像后来他直接每月从我这领一笔服化费,美其名曰:为了让我看着顺眼。后来,便没了后来。
她很自然的挎上了陈逍的胳膊,陈逍看看她看看我,表情有点不自然,我以为他会介绍一下,可是他什么也没说,一时无话,场面有点尴尬。
觉得这个尴尬的场面有点傻,我笑了笑,指指手里的球说道:“我要先走啦,拜拜。”说完头也不回,走得很有速度。当初的不欢而散,我没有成为这段关系里先说再见的人,他也没有,如今我算是成全了自己的心理安慰,先对他说了拜拜。当初他一句话也不留,收拾收拾走人了,我没有追问,现在他另结新欢,我自然也应该潇洒的祝福他们,不过我这个人心胸狭窄,没有诅咒他们,就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
此次一别,我又一次告诉自己,在茫茫人海中,希望不会再见。
我把球还给了小男孩,摸摸他的头,捏捏他的脸,转身头也不回的从来路逃出了公园。
一路分花拂柳用上了我有生以来的最快步行速度,须臾回头发现并没有人追着我,其实没有人想追过来吧,我在心底冲着自己冷笑了一声,对那个人,不要再有任何希冀。
当晚这个城市却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我盘坐在酒店的窗边的椅子上,就着白天买的小甜点开了瓶本打算带回国的葡萄酒,也不知是甜点味道太美还是窗外的雨幕如泣如诉,等我意识到的时候酒已没了四分之三,索性把最后的四分之一也由着兴头喝光了。起身的时候觉得头晕的厉害,想到宿醉明早必然头痛,趁着还有意识赶紧打电话叫客房服务送些解酒药或者头痛药来,放下电话时已有些脚步踉跄,看四周的墙壁都像是在转圈,好在客房服务没有几分钟就敲响了门,甚是有速度,到底是国际化大都市啊。只不过开门后的事却记不大清了,恍惚中有个服务生进门来,热心的把我扶到了床上,伺候我吃了药,还替我盖上被子,帮我掖被子的手又长又白,有淡淡的橄榄油味道。夜里睡得并不那么安稳,因为有陈逍入了梦。梦里回到了下午的公园,陈逍却是三年前我在医院的花园里看到的头上扎着纱布的丘比特的样子,我手里拿着球,他却紧紧握着我的手不松开,问我是不是恨他,表情很是凄苦,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我听不真切的话,看来这酒后劲比我想象的还要足上很多,嗯,副作用也挺大,如果做恶梦算的话。
第二天我醒的很早,到底还是头疼了,为了呼吸点新鲜空气,我裹了件衣服便出了门。清晨街道上的人很少,雨水过后,路面上大大小小的水坑倒映着梧桐树的影子,自是一番孤独静谧的风情。我走了一会儿,湿润的空气有淡淡熟悉的味道,和在国内时雨后的空气味道一样,我觉得是时候该回家了,回到方远山身边去,我有些想念他。
以上,便是我与陈逍分开两年后的又一次见面,开始的匆忙,结束的慌张。我以为从此以后各自为路人,却没想到,命运这东西,从来由不得我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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