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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话
李其宇急冲冲到教师门口就激动说:“大事件,大事件啊!”
“什么大事件啊?"我连忙问,龙啸闻声放下手中小说凑过来。
李其宇卖关子笑着说:“我们学校最近肯定有好戏看了。"
龙啸踢了他一脚:“快说,快说,还买什么关子。”
李其宇一脸兴奋:“就刚刚,铁牛带着一兜子人到疯少班上下挑战去了,说是明天晚上会一会。"
铁牛,疯少,是学校两个王,俗话说,一山不能容二虎,又不是一个雄性,一个雌性老虎。相互都看对方不惯,之间迟早有一战来为‘皇冠’加冕。
也许他们两方在学校都有些小动静,难免会传到各自耳朵里,但也是,鸡犬相闻,却也老死不相往来。我认为那天疯少挺身相助,成了他们之间的导火线,想来要是最双方斗殴或者被学校逮住,我这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李其宇在传达消息完毕后,又开始严重鄙视铁牛,这点和我有相同之处,同样看不惯铁牛有后台就在学校欺压弱小,真当自己有几根葱,就可以在学校像螃蟹一样横着走。
他用藐视又愤世嫉俗的口吻站起来说:“铁牛那个王八羔子,仗着自己有他舅撑腰,就时常勒索一些人的钱财。要是那天他舅被人用乱棍打死在街上,就他那羸弱的样子,看我不把他当皮球踢。"
李其宇四处张望,看到后面有一个丢弃的易拉罐壳子,他走过去,撩起脚,说着:“我就踢他个浑身碎骨。"用里将易拉罐从墙这边踢到墙那边。
我心里一阵舒畅,又听到一个和我一个鼻孔出气的人。本来我这人也没有那么心胸狭窄,况且我背后说人坏话在先。但后来铁牛对我们做成那些难以饶恕的行为,让我知道我是如何的心胸大度,我觉得我只在背后说道说道他,慰问慰问他上上下下亲切关系,都觉得自己宽宏大量了。
李其宇踢完之后,那个舒畅样,就好像终于找到一个茅坑,把一泡憋了很久的屎拉出来。
觉得一阵过瘾,看到那边还有一个空矿泉水瓶,喊着口号:“铁牛,给爷爷滚吧!"准备踢时。
龙啸连忙挥手,压低声音说:“快坐下,快坐下。”
寻着龙啸眼光看过去,就看到程也站在后门口。李其宇也感觉到气氛不对,转过头一看,佯装:“哇,肚子好痛,吃坏东西了!”出去了。
龙啸马上到课桌上看书去了,这次他是伏在课桌上往下看。我很没出息,当做没看到,打开塑料袋将那个吃了一半,冷到不能在吃的面包,继续往口里送,脸上还一副美味佳肴的味道。
程也是铁牛女朋友。那个时候,流行非主流,程也一头方便面卷的头发,褐色的眼底,假睫毛长的像一把扇子似的,穿的那叫一个“彩虹”,红橙黄绿青蓝紫。要都亮丽就有多亮丽,也不怕把别人眼睛亮瞎了,耳朵上挂着一双拳头打的耳环,跟两个灯笼似的。用一兄弟话来讲:“穿的就好像北门那条红灯笼区站外面‘扭秧歌'的鸡婆。“我一看到她那yi 双大耳环,也忍不住想问:”姐姐啊,你脑袋能抬起来吗?!”
其实我看过程也素面朝天的时候,开学那会,还是直发,我觉得她特清纯,给人一种刘亦菲的清新感。但后来,这个世界发疯了,程也居然成了铁牛女朋友,开寝室卧谈会的时候,可是有人捶胸顿足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
从此发呆的时候,我就又多了一件事情在我脑海里质疑,到底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到底是我的审美观有问题?还是程也的审美观有问题?这么一个靓丽清新的女孩居然倒追铁牛那个长相连王八都逊色三分的人。
后来从一个朋友嘴里才知道,农村里来的程也因为长的好看,被一个城里人看上,也时常来骚扰她,城里人的女朋友就认为是程也在勾引她男朋友,于是经常受到那女生欺负。我知道的,在一次体育课上,那个高傲的女生就当着众目睽睽之下,甩了程也几个巴掌,骂她贱货,狐狸精。
后来不久,程也就做了铁牛那个鸟人的女朋友。
庆幸我审美观正常之外,更多的是感慨,这么一好女孩,硬是被铁牛那厮一手掌控。
“你们说铁牛什么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我希望你们也不要把我想成那样。"她说着就从我身边走过,还能嗅到那种茉莉花香的香气,但我没有抬头看她。
知道老何前两节课来不成我睡得特别踏实,第三节课是自习课,平时有老何像个佛爷似的坐在讲台上,眼睛像扫描仪一样扫来扫去,所以大伙们大气的不敢坑一声。今天也算得上是当家做主人了,课堂里说悄悄话的,此起彼伏,后面倒一片。要是让老何看到了,他肯定恨铁不成钢说:“你们这一届,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说实话,这句话从小学到高中每一个班主任都这样讲过,就和小学做数学计算题目,主角永远是小明去干嘛干嘛是个铁定。
看了一眼雷公,伏在课桌上,睡得那叫一个有恃无恐。估计今天上午班导是来不成了,抓紧时间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困得死,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掐我的大腿,还听到一个遥远的声音在喊:“快起来,快起来...”
而这个时候,教室里安静得有点恐怖,老何气势汹汹的站在讲台上,像一个国王一样俯视着他的子民。
雷公压低声音叫我名字的同时,用手指示意我后面那个乡霸唤醒我。
然后我就听到一个声音,一个在梦那头都能听清里面包含愤怒的声音,老何用低音炮般嗓音喊我的名字。
“到。”腾一下站起来,放开嗓子喊到。
还以为是老师叫我回答问题什么的,但随后就感觉不对,定眼一看,睡意全无,感觉一脸盆清水倒在头上。老何摆着一张僵尸脸看着我,周围同学发出那种想笑又不敢大笑的声音,于是用手捂着嘴巴。
“哎哟,嗓子还不错。”老何打趣到。
我本想来一句:“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时,就感觉魏路平用笔头在课桌底下捅我。
我低头一看,她拿着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说你感冒了!”
这反倒让我吓了一跳,班长平时记迟到早退,那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头’倒在她‘侩子手’里啊,我一直认为她铁面无私,是女人中的包青天啊。这如今演得到是哪一出?班长和班主任应该是一伙的才是?!
“我......”
“你也不要跟我扯什么撸子,显得你虚伪,到办公室来,我们谈谈昨天晚上的事情。"
我刚想启口说点什么,老师不耐烦打断我的话。我不禁佩服,班主任就是班主任,还真有两把刷子,刚张口,就知道我嘴里要吐什么。
但又想,糟糕了,居然是为了昨晚不在寝室那事。还真和我想得一样,跟着老何走到雷公身边,他就说:“还有你,也跟上。"
一到办公室,老何还没有坐下,就听到隔壁班主任——性无能说:“哟,又是你们两个,昨天晚上肯定又去通宵了吧?!”
我们不鸟他。真是,你管的着吗。难怪和老婆结婚几年了,还没见下个蛋。
性无能也是一道行高深的主,见我们不踩他,于是泡了一杯茶,笑着坐在老何身边,看我们怎么个‘死法'。
老何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花名册,翻着问道:“说吧?昨晚不在寝室,是不是通宵去了?"语气微怒。
“没有。"我和雷公脸不红心不跳,异口同声外加斩钉截铁回。
我突然就想起我刚进二中那会,上课向别人借个东西,无意间被老师看见,脸红的就跟一西红柿似的,就跟小时候把别人玻璃给打了一样,头低到尘埃里去了。
“那你说说寝室管理员怎么就记你们名字了?"老何撇了一眼,然后继续翻了一页,停了下来。
待我还没有说,老何抢先说:“雷鸣你先出去。”
这是老师惯用的伎俩,分开审案,对口供。
但最后得到的口供两个人说得如出一辙。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得到老二消息后,我和雷公就想象老何会问什么问题,用什么方式,直到把故事给编园了,得让老何觉得,对,也是那么回事,找不出什么岔子。
就像现在,老何找不到什么岔子,然后开始将主题转移到成绩上面。其实我发现,不管做了什么,班主任总是变着法子往成绩上扯。我觉得这也正常,要是班里成绩不好,那么奖金就没了,奖金没了就直接影响到家庭和睦,搞不好还不让他上床。所以你搞他钱没了,他就想把你给搞没了。
他用惋惜又严厉口吻,指着那本花名册说:“你看看你们,刚刚来到319班的时候,成绩在班上都是拔尖的,现在每次月考都考个倒数几名..."
“......"此处略去两千个字。
我不得不佩服老何的口才,他一直围着成绩谈我们的青春,他说:“青春这玩意就是用来混的,混网吧迟早得混成死吧,更不能混日子,是来混理想混前程的。“又从眼下谈及遥不可及的未来,他说:“你现在浑浑噩噩过日子,未来你的同学开着小车搂着美女,言笑晏晏,你却背着个麻袋在路边捡垃圾,看人脸色,你会后悔的,但迟了!”他谈完这两点接着开始谈我们漂泊在外不辞劳苦工作的爸妈,他说:“你爸妈一年交那么多钱把你们送学校来,过了几年什么都没有学到,最后就长几斤肉,养头猪都比你强。”
我听着听着就底下了头,心里满是内疚。
我撇了一眼雷公,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他眼中弥散开来的雾气。
我听着老何的开导,脑海中就想起刚进二中那会为了心中的信念奋斗的日子。我想到每次回家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在路上碰到,总是笑着说:“志牙子读书回来了,好好学习,以后肯定有出息。”这样下去的然后呢?一事无成 ,连个大学都考不起,会受到村里人怎样的冷嘲热讽,“看吧,一年交万吧块钱,最后连个大学考不上。”“肯定上课在吹牛皮眼。”“还不如早点出去打工,搞不好还挣几万块钱。”我不怕自己受到侮辱、轻视,可是让我体面的爸妈脸面往那里搁?是啊,我还想到了我爸爸妈妈,他们远在他乡,住着逼仄的出租屋里,节俭谨慎,连用水都要精打细算,将所有的一切一切都给了我,我就是他们的明天,而我拿明天在荒废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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