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甄丽锦
和甄秋煜等人分手后，方意芜施施然地回到原先的内厅，解除掉原本的暗示。由女官领着前往宫宴的地点。
“……小姐，您有心事吗？”背后传来香草娇怯怯的声音，方意芜回头，不意外地看见了一张关心的俏脸。
她眼里是止不住的沧桑和疑惑，最终还是扬起一抹意味复杂的微笑道：“没什么……”
不过，事情开始有趣起来了。
※※ ※※ ※※ ※※ ※※
明光彩灯，歌舞升平。
各色绚烂的灵光在殿前上空盘旋飞舞，映照在用金丝银线和宝石点缀镶成牡丹花的天花板之下，雕梁画柱，一片绮丽靡靡之色。
方意芜和南宫歆同坐在一侧最靠近圣驾的座位上，席前摆放着一个象征着身份的花束。素雅的白瓷瓶朴实无华，看上去没有斑斓的花纹和艳丽的色彩，却甜净温润、白如凝脂，在灵光和宫灯照射之下，胎釉透亮莹莹，里头插着的一束金盏花好似凌霜傲雪，绿叶生生，倨傲而艳丽。
她们的对面则是坐着一干甄家的嫡系子女，从大权在握的当今丞相甄老爷子到他的第二个孙女甄秋云，人数比她们多了好几倍，一个个也是规范端庄。除了……一个略微坐立不安的人影。
方意芜神色安宁如同稚子，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双腿上，姿态端庄典雅。但是此刻看着拼命向她打眼色的甄秋云和一脸目不斜视的甄秋煜，还是忍不住有点想笑。
至于她那“绿”杏出墙的未婚夫……就看皇上的指婚下不下的来了。
看着眼前次第罗列的玉盘珍馐金樽清酒，方意芜只能颇为无语地保持沉默，安慰着蠢蠢欲动的胃。
饿…………
很饿…………
非常饿…………
十足的饿…………
不过给方意芜再一个胆子，她也不至于没事找事到老虎跟前拔牙，作出失态的举动。
感觉到对面好像有细细索索的动作，方意芜抬眸，正好看见了双温润如水的眼。
她的心一动，若无其事地避开了那纯然的眼眸。
这样纯粹的心，她接受不起。
这样突如其来的温暖，她也无法理解。
这样的心思，还不如蒋秀菁显而易见的做作清高来得更令她费解。
“陛下圣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有些刺耳的嗓音，天家仪仗出场。华贵奢丽的华盖之下，身着皇袍的安王走了上去。他一身明黄色牡丹暗纹镶金边的宫装，外套簇金绣的云灵锦制的外褂，即用金丝盘结成牡丹花的纹式再固定到云灵锦的上面，是用纯金丝在胎线的上面一圈一圈的缠绕上去，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更是衬托出了他雍容华贵的气度。
不过他的脸色倒是带着一些异样的苍白——不是方意芜这种单纯的病弱，更接近于纵欲过度的虚浮。
身后则有几个衣着奢华的女官内侍，为他殷勤地服务，在他背后展开淡淡的黄色光芒，有识者一眼便能看出这是灵力流动的迹象。
……就是他啊……
长得倒还行，人模狗样……
貌似还是挺有才的，否则也不可能以二皇子的庶出身份登基……
至于其他上面么……听说他原本的皇妃在对原太子的政变中被杀，导致了他皇妃出身的甄家大怒，从此很坚定地支持他。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种事，这其中的水分有多少暂且不论，但是这位的子嗣单薄倒是真的，只有三个孩子。目前后宫的也只有十数位妃嫔等，连皇后都不曾确立，凤位空悬至今。
方意芜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到大就一直听在耳边的家伙，眯了眯眼睛，关切地看向南宫歆，却发现她的脸色非常平静，纵然是有那么一点怀念之情，却并无动容之色。
方意芜皱了皱眉，她好像……又被弄糊涂了。
而坐在安陵思成下首的则是三位等级最高的皇妃之二的德妃和淑妃，虽然听闻不是怎么很受宠，但是她们两位分别出自蒋家和叶家，地位自然是无可动摇。
还有一位，就是传言中宠冠后宫的甄贵妃……
作为安陵思成原先还是皇子时的正妃的胞妹，她同样出身于甄家的直系，并且容颜如花艳若桃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和南宫歆一样被誉为 [安国双花] 之一……
这样的人物没有出现在宫宴之上，未免太奇怪了吧？！
不管怎么样，既然正主已经来了，宫宴当然也就正式开始。
宫宴刚刚开始，第一场就是歌舞。
霓裳彩衣，羽扇飞花，檀板敲罢歌方歇，觥筹交错影婆娑
数名粉衣舞女盈盈而至，翩翩上前，琴瑟丝竹之声响起，她们也随之起舞，转腰扬袖，舞姿曼妙。随着时间的逝去，动人的乐曲声渐渐转弱，本来散开来\ 翩然起舞的舞女们放慢动作，缓缓地往中间聚集。
就在乐声完全停止的那一刻，本来聚在一起的舞女们突然又散了开来，回旋水袖，如同一朵猝然间盛开的花朵，露出花骨朵里头的“花蕊”。伴随着重新悠然而起的琴瑟丝竹，那中间的女子缓缓站起身来。
她一身深红色织锦的华丽长裙，裙裾上和裙摆上绣着浅紫色的点点小花，由下而上颜色渐渐变浅至全无，外套一件赤橙黄绿青蓝紫的七彩薄纱衣，至腰间的地方则是一条云灵锦的月白色腰带，弱不胜衣的身姿仿佛不盈一握。一头青丝绾成华贵的天仙髻，点点夜明珠在她的发间烁烁生光，上插一只镶嵌着星星点点碎钻的飞凤金步摇，流光四溢，光华流转中摇曳出倾国风采。
低低的歌声响起，清亮而婉转，如同卿卿黄莺，碎碎荷声，令人魂牵梦萦。女子渐渐抬高声调，同时抬起脸来，竟有半分被淡紫色的面纱覆住，只留下一双流转间顾盼生姿的水眸裸露在外，白皙如玉的肌肤在紫纱的映衬下显得半遮半掩，欲露还羞，透出一种隐隐的诱惑。
“啊！”
南宫歆惊呼了一声，其余席上也传来了低低的抽气声，“怎么会……？！”
方意芜惊诧地回看南宫歆的脸色道：“娘……她是谁？”该不会就是她所想的那个吧？
南宫歆的脸色还没有恢复过来，她向着方意芜强笑道：“嗯，这是……甄……贵妃。”
甄丽锦BINGO！
不过……堂堂贵妃竟亲自下场献技，这女人的脑子是进水了还是发抽了？！亦或者……
方意芜看着南宫歆，发现她的脸色虽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直勾勾地看着甄丽锦的舞姿，但是双眼中的瞳孔并无一丝神采。
本能地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方意芜眯起眼睛迅速看向来源，甄丽锦的目光落在南宫歆的身上有过一瞬间的阴暗，随即就消失不见，继续歌舞。
……原来如此啊。
方意芜笑得那叫一个纯洁无害——难怪她想着怎么会这么风平浪静，这X女人居然挑衅挑到南宫歆头上了！
哼哼，想要挑衅别人，先看看她的女儿到底是谁！
甄丽锦清声歌唱，摆动柳肢，一个回身旋转，长袖交舞，罗衣从风。她身上的薄纱衣飘然舒展开来，舞衣翩跹如云，身姿明丽动人，歌声优美销魂，当真如同仙子一般。
场中的丝竹之声逐渐低迷下去，可见已经驱近尾声。甄丽锦宛如临风踏水，飞凤金步摇微微颤抖，声音放低，动作逐渐缓慢下来。一场歌舞终结后，她已是跪在地上，深红色的长裙在大红的地毯上散开来，赤橙黄绿青蓝紫的七彩薄纱衣覆在其上，流泻出一地的光彩。
这一舞下来，堪称是满座惊艳。
起先看到甄丽锦，就几乎是所有人都愣住了。如南宫歆这般早就熟识的，当然是不曾想过堂堂贵妃竟会亲自充当舞女献艺，以博得圣上一笑；而那些个从未见过的普通臣子，更多的则是对女子的容貌舞姿的赞叹和痴迷。至于像德妃和淑妃那样脸都气绿了的，其实也不在少数，比如说，以古板刚正而闻名天下的老丞相并定国公甄家家主、甄丽锦之父——甄浩。
甄丽锦笑吟吟地起身，施施然来到安陵思成的座下跪下，纤指微挑，淡紫色的面纱拂地，露出一张如花容颜来。
“陛下，臣妾献丑了。” 她的声音清脆如莺，好不卿卿。
“平身吧。” 安陵思成望着她的面容，在灵光的映照下说不出的娇美动人，当即就笑道：“丽锦你舞技卓绝，才貌双全，怎么能说是献丑呢？来人，快赐坐！”
“谢陛下。”
甄丽锦面如桃李，神色如醉，也不推托，竟是就那样毫不顾忌地起身，从方意芜和南宫歆的座前穿过，带起一阵香风。
只是她走过的时候，衣袖微微扬起，不慎触到了那瓶金盏花。白瓷瓶摇摇欲坠，眼见就快要跌落在地，摔个粉碎。
方意芜的眼神瞬间冷凝下来，手指疾如闪电地在席桌上轻轻一拍，白瓷瓶摇摇晃晃的又保持了平衡，打了几个转儿就重新安安稳稳地立上了。
这一幕的速度迅捷无比，甄丽锦的七彩薄纱衣尚在南宫歆的面前飘荡，方意芜的手已经缩了回来。亏得有甄丽锦的身影挡驾，就连南宫歆都没有注意到方意芜到底做了什么。
甄丽锦犹在向前走，没有听到自己预料之中的瓷器破碎声，忍不住回头稍稍瞥了一眼，却发现那瓷瓶安然无恙，金盏花盛放依旧，心中禁不住大颤。
怎么会？！——她明明已经在衣袖的边角上作了手脚，控制好力道……
甄丽锦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瞬激烈的厌恶色彩：
这一次，算你好运。
轮椅上的女孩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笑得人畜无害，天真灿烂。
这里的小动作没有入得了任何人的眼，甄丽锦平静地姗然上座，地位仅次于安陵思成，态度之张狂，堪称无冕皇后。
方意芜安然地坐在轮椅上，轻轻问道：“娘……你认识贵妃殿下吗？”
南宫歆的笑容苦涩道：“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曾经，曾经。
一个曾经，倒出十余年来的多少辛酸？
取乐已完，正式宴席开始。外面是夜色缓缓，细雪飘飘，宫殿里面却是流光溢彩，衣香鬓影。席间的气氛在一些人放不开的拘谨之后，还是热络了起来。看上去其乐融融，和谐美满，不过底下子的彼此试探倒是少不了的。
因为有安陵思成在前，以后的几天日子又还长，众人倒也不敢太过于放肆，一个个正襟危坐，恭敬非常。
安陵思成满意地看着众人，目光突然飘到南宫歆的如玉身姿上，望向方意芜的眼神也多了一些复杂的意味来。
甄丽锦察觉到他的目光，暗暗跺足，然后一脸娇羞地凑到安陵思成身边，说了几句话后低低地笑起来，花枝乱颤，美如盈玉，成功地转移了安陵思成的注意力。
南宫歆的脸色冷淡从容，但气色不佳，隐隐显出几分“病美人”的气态来。
方意芜目睹这一切后垂下眼睑，小口小口地吞咽着眼前的美味佳肴，看起来有点食不知味。
这个女人到底在吃哪门子的飞醋？！还是脑子里头真的进了胶水？……还有那个X姓安陵的，到底在看什么看！没见过像娘这样的美人啊？！没见过就快点给我*$#@%￥……
以别人无法想象的文雅病弱外表在心里面亲切地问候着某些人祖宗十八代的女性亲属，方意芜有些颤抖地夹着菜，手指因为寒冷和虚弱而略略僵硬。
哎……自己这一副病痨的身体，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卷土重来。
甄丽锦……
如果是像刚刚那种辱人自尊还尚无实质伤害的举止也就罢了，要是她真来什么下狠心的举动……
方意芜的脸色沉静温和，眼底流过深不可测的黯海。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