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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虽然中间经历了一些小小的波折，不管是人为的还是……总之，小事就不必在意了，目的最终达成了就好。
当自己的双脚终于踏上城镇的石砖地面，感受着山谷里鲜有的温暖阳光，眼前是熙熙攘攘的集市人群时，龙溟竟觉得一切有些不真实，自己的确活过来了。
有性命在，才有机会弥补之前的遗憾。
两人沿着热闹的镇市一路行进，不辩方向，只为打探讯息。龙溟逐渐弄清了几件事，现在距离自己上次来人界已经是二十余年之后，武林之中四大世家逐渐势微，只有皇甫家与欧阳家尚可盘踞一方。而正道实力的衰弱是由于一个叫做净天教的魔教崛起所致，双方抗衡了二十年，掀起无数的腥风血雨。最后在蜀山的一场大决战中，以魔教的溃败作为终局。教主身死，教中的无数妖魔也从此失去了踪影，但正道所付出的代价也相当巨大，蜀山因此从空中坠落。
二十年……距离魔族从身死到重聚确实太短了些，自己能如此快的复生，莫非有什么别的原因？这个暂且先不去想，还是以夜叉的事务为先。
“……那教主生就一副恶鬼模样，黑面青眼，身体被火龙环绕，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生灵绝迹，手下八大尊者也是各有神通，当年真是横行霸道，不可一世。幸好有蜀山剑仙维护武林正义，连同四大世家一起对抗魔教，锁妖塔前一场大战……”
中午时分的客栈大堂里人来人往，除了打尖的行路人和穿梭忙个不停店小二外，还有说书人在台上口沫横飞地讲述武林佚事，气氛极是热闹。
龙溟听得甚是有趣，忍不住面露微笑。一转头却见姜承仍旧是不变的冰块脸，仿佛这里的热闹与他全不相干。只有细心观察，才会发现他拿筷子的右手在微微发抖，吃饭时头埋得比往常还要低。
龙溟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根据这些日子收集的信息来看，那个什么净天教应该与大长老的布局有密切关联，他们进攻蜀山，想必是为了替夜叉大军打开神魔之井的入口，只是这之后发生的事情便不甚清楚，夜叉军队去了哪里？蜀山坠地一事是否与神魔之井有所关联？
看来要弄清这所有的疑问，必须亲自去蜀山查访一趟了。想到这里，龙溟一刻也不多耽，迅速做了决断。
“姜兄，我们出谷也有段时日了，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走出客栈后，龙溟首先问道。
姜承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我……想去找一个人。龙兄你呢？”
“唔，在下有些要事要办，恐怕不能奉陪了。既然如此，我们就在这里别过如何？”
“也好，一路小心。”
两人挥手作别，走了几步姜承忽然又唤道：“龙兄，请等一下。”他返回身，将一个小袋子塞在龙溟手中：“这些钱，你留在路上用吧。”
“这怎么敢当……那你怎么办？”
姜承摇摇头：“我会另想办法。你的力量尚未彻底复原，一路上多小心。”
龙溟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手心仿佛还能感觉到袋子上残留的身体余温，原本平静如深潭的内心，居然起了一丝细微的涟漪。
想不到这蜀山故道居然比那山谷还难走！在山路上绕了四个圈子，打死无数只守护这里的仙草怪以后，龙溟终于忍不了了，决心回到原点再重新考虑出路。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那么衰，好不容易重聚之后却又要绕死在这里。早知道这路这么长，就在山下多采买些装备了。
真不能怪他的方向感不强。当年不管在人界还是魔界，拥有越行术的自己去哪里不是顷刻而至，久而久之，赶路这件事在脑海中就逐渐淡化了。说白了，在龙大公子的概念中，所有地点都是在一个平面上，相互之间的距离大概就是从自己家大门口到隔壁邻居的花园这么长。
当然，也不是说自己从未步行过，但那都是有目的的与人同行，所以指引方向这种差事，从来也不会落到他头上。
这种时候，倒是有点怀念起那人在了。不管怎么说，就算也不认得路，但好歹是个强力的帮手，替自己清扫这些小怪真是再好用不过了，更别提还有一手让人赞叹不已的好厨艺，实乃居家旅行之必备良伴……哎，要是他不急着去找人，能和自己一起来蜀山就省心多了……
正在思索的当口，山道另一边传来的打斗声让龙溟警醒过来。莫非有人跟自己一样也要上山？连忙赶过去，只见烟尘缭绕之中，几头体型略大的妖兽围住了一个人影，正在斗得激烈。龙溟仔细观察片刻，便认定这人的功力应付这些妖兽绰绰有余，完全不用他人相帮。但想着既然对方会在蜀山势力范围内出现，莫非和这里有什么关联？不妨锦上添花一把，若能因此攀上话，打听出上山的道路不就解决目前的困境了？
想到此，龙溟看准了间歇，将手中的长枪甩了出去，刚好扎在一头妖兽的颈部，直插入地上动弹不得，与此同时，那人正好将其余妖物也解决完毕。
烟尘中传来轻微的喘息，还有一声多谢相助。
龙溟正待客套性的回答，忽然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头。
等等，这个声音，说话的语气，还有这个笔直的背影……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呢？
待到尘土散尽，那人回过身两人四目相对的一刹那……
“龙兄？”
“姜，姜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么说，姜兄是来蜀山找人的？”
“嗯……”
“可你不是说要去急着拜访故人……”
“是，他就住在山上。”
龙溟觉得有点头晕，他想大概是刚才战斗得太久有些脱力所致。
低下头闭上眼睛，食指骨节用力按摩眉心，缓解那隐隐传来的酸痛。不行，我得理清一下这件事的思路。他之前说要去找人，然后自己急于脱身，便匆匆回了一句……
既然如此，在下尚有要事，我们就此别过。
龙兄一路小心。
………………
如果当时能够多提一句去哪里的话……
龙溟只觉得像是中了冰封魔法一样全身上下僵在那里难以动弹，颇费了点力气才压制住杀气艰难地抬头看着姜承的脸。
果然又是这种让人冒火的认真表情！还带着点无辜的不理解……好了你不要再盯着我了我知道是因为这次又没有问你……
罢了罢了，反正那家伙也不认识路，之前不跟着一起走也没什么可惜的。既然这里碰上了，接下来前面的怪物就都交给他收拾好了，自己乐得轻省，也算补偿一下受伤的自尊。
于是龙溟迅速调整情绪，摆出一副温和有礼的姿态道：“太巧了，在下也正要上山去，不如我们结伴同行如何？”
姜承点点头，率先在前面开路。龙溟知道他凡事喜欢打头阵的习惯，便也不拒绝这番好意。只是忍不住腹诽，这人又犯了跟之前一样的毛病，不认识路还冲得这么快，白白浪费体力。
诶？等一下……这路似乎走得比刚才自己来时顺多了，遇见的阻碍也少了很多。没过多久，已经可以远远望见山门的影子了。
“……姜兄，莫非你认得路？”
“嗯，之前来过一次，有地图。”
短短几个字犹如利剑一般刺过来，狠狠扎在龙大公子那好不容易才稍许平静的心口上。生平第一次，龙溟觉得自己那副完美的帝王面具，正在一点点的出现裂痕。
舅舅，你选中的这家伙真的只是颗棋子吗？不会是专门来克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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