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真相大白

　　“英梓，英梓。”樊玲叫住我。
　　“我好想你啊，下午有课吗？”
　　“有，在E楼阶梯3你呢？”
　　“阶梯11，8楼呢，一起走吧。”
　　“你最近都在干嘛？神出鬼没的，也不见个人影。”
　　“恶魔缠身了，哪有你那么好命，生活得那个滋润。”
　　“听说‘香雪海’招人了吗？”
　　香雪海？“那是什么东西？”
　　“院话剧社。”她大小姐是个积极分子，任何活动，小道消息都落不下她，就算不参与，也回去凑热闹。
　　“那怎么了？你要去参加吗？”
　　“是我们要去参加。”
　　“我不去，一是我太忙没有时间，二是我对表演一窍不通。‘
　　“去吧，我一个人多孤单啊，据说‘香雪海’的社长还是院学生会主席呢？传说中的校草，嘿嘿——”
　　“本人兴趣缺缺。”早猜到她动机不纯。
　　“当真不去？”
　　“不去。”
　　“不后悔？”
　　“决不后悔！”
　　“那陪我去总行吧？”
　　“没问题，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6点，主楼阶梯1。”
　　“你把我电话记下来。详细的再联系。”
　　“那你晃我一下吧。”我掏出手机。
　　“你什么时候买的？最新款哎。”
　　“别人送的，过去了吧。那再联系，快去上课吧。”
　　“是，长官。”
　　香雪海？名字倒挺好听。
　　香雪海好象很有名，今天是初试的第三天，能容纳300人的教室竟然座无虚席。小玲是第16个出场。由于是初试，所以没什么表演的要求，只是朗诵。小玲准备的是《再别康桥》，至于那个什么大名鼎鼎的社长不见踪影。初试嘛，无须劳烦他那么大的官。小玲自然觉得失望，但是竞争的紧张战胜了失望，复试的时候社长一定来。
　　“死了都要爱——”我连忙跑出去接电话。“喂？”
　　“你在哪？”
　　“正在上课呢。”我尽量小声。里面的比赛正如火如荼呢，马上就到小玲了。
　　“撒谎，今天晚上你没有课。和谁一块混呢吧。周围那么吵。”
　　“晚点在打给你。”
　　“不行，我要吃牛肉干，你马上买来。”
　　“我真有事。”
　　“谁信啊？”
　　“爱信不信！”磨唧！
　　“同学说话小点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了。”电话那头白毛还在尽力地吼叫。
　　“行了，我明天再去看你。”牢头白毛盯人很紧。我成了他的契约奴隶，一举一动都受他监控。我猫着腰溜回座位，小玲下一个出场。
　　上午第一节课刚下，我便赶去医院看白毛，昨天挂他电话每他一定怀恨在心。于是我特地买了青苹果口味的蛋糕和牛肉干讨好他老人家。咦？有一位超级大美女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白毛哪根筋不对，竟用背对着一脸担忧的她。倍直及腰的长发完全符合刘德华梦中情人乌黑亮丽头发的标准，明眸皓齿，身材窈窕，尤其此刻柳眉轻蹙的我见犹怜，让身为女生的我都心疼。
　　“嘻嘻——病号大人，小的我提美食请罪来也。”不理我，反倒是美女迎了过来。“你是郑姐姐吧。对不起。”
　　“对不起？”我楞了一下。
　　“我妹妹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我代她向您道歉。”她的态度越真诚，我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妹妹是？”
　　“忘了介绍了，我是吴美娜，我妹妹是吴丽娜。”
　　原来是他姐姐，同样的基因，做人的差距太大。“没事。都过去了。”
　　“姐姐人真好，我可以叫您姐姐吗？”
　　“当然。只要你愿意。”有她这么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的妹妹，我也觉得颜面生光。“小气鬼病号，姐姐给你带来了香喷喷的蛋糕，青苹果口味的哦。”我把蛋糕提到他鼻前晃了晃。白毛连眼都没睁一下，反过另一面，我也转到另一面。“生气的孩子鼻子会变长哦。”看来非、得使出杀手锏才能在美女面前挽回颓势。“叫胖护士给他打一针吧，他好象好象昏迷了哦，胖——”我作势拉腔，果然还没等我喊完一个音节，白毛便醒了过来。“烦不烦啊？”
　　“嘻嘻，你醒了。”
　　“本来也没睡。”
　　“那你闭着眼睛干嘛？”
　　“眼不见，心不烦。”白毛做起身，“喂，帮我一下，瞅什么呢？”
　　“我是请假过来的。还得回去上课呢。米信你好好休息。姐姐，有时间一起玩吧。”
　　“好。”人家要走了，他也没吭一声，我捅了他一下。
　　“干嘛？”他还不知好歹地嚷嚷。吴美娜一走，我便忍不住教训他。“人家来看你，你那是什么态度啊？”
　　“端正态度。”
　　“什么态度的什么是让你填个形容词，端正态度是动宾短语。”
　　“正常的态度。”
　　“差劲！”
　　“什么？”他右边的眉毛又竖起来了，白毛最受不了人家批评他，刚愎自用！
　　“差斤，刚才买蛋糕，他们短斤少两了。”
　　“以后别去他家买了，拿来。”我赶忙递上蛋糕和牛肉干。“你没生气吧，我昨天挂你电话？”
　　“是我挂你电话。死要面子。”
　　“是，是，是你挂我电话，真牛！”他忙于眼前的美食，而我做在沙发上没什么事做。“吴美娜是你女朋友吧？”
　　“咳咳，说什么傻话？我女朋友不是你吗？”他瞪大眼睛象要把我吃了一样。
　　“人家多好啊，长得美丽，曲线动人。文静端庄，比我强百倍。”
　　“是差很多。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以还是公主和王子比较般配。灰姑娘只是童话。”
　　“你说的是人话吗？你是我米信的女朋友，至少目前不会变。她是不相干的同学。别让我同样的话说两遍。OK？”白毛把吃的放在一边，拿起杂志掩住脸，我知道他又生气了，“你杂志拿倒了。”
　　“我就喜欢道着看。”
　　鲁迅先生说的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正酝酿爆发的勇气打破沉默，一伙男男女女疯狂的闯进来。
　　“白毛兄弟，可把你找到了。”满脸落腮胡子的彪型大汉一个箭步扯住白毛的衣服，这阵势八成是寻仇来的，我悄悄地贴住墙向外溜。他接下来的话让我不得不停下脚步，竖起好奇的耳朵。
　　“恩公。”叭噔，6、7个大汉随他跪在白毛床边，鼻涕一把，泪一把。白毛就是白毛，见这阵势也没太大的情绪波动。“认错人了。”
　　“您就是化成灰我们也不会认错。就是您救的我儿子。恩公。”
　　“等等，我没有救人的习惯，排戏出去拍，这是私人空间，不对外开放。”
　　“恩公，您听我说完，9月24日那天晚上7点左右，在太平桥附近的陋巷的一个拆迁房内，有一个年轻人（就是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小兔崽子）正把头套进悬在屋顶圆木的绳索内，形势危急，您丝毫没有犹豫，地伸出援手，正是您分秒必争地拔刀相助，一颗年轻的生命被挽回了，是您给了他第二次的生命，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他就了你儿子？”白毛能这么乐善好施？
　　“恩公，我家小兔崽子是4代单传，是您保住了我们余家的香火，您英雄救美的（？？？）的壮举，助人为乐的先进事迹，我们已经把它报到学校了，感谢他们培养出象您这么优秀的好学生，希望他们把您的事迹发扬光大，世代传诵。此外，我还要向令尊道谢，感谢他培养出这么好的一个党的好儿子，社会注意事业的接班人。”
　　“行了，我纯粹是想找个沙包出气，没你们吹的那么恶心。”
　　“就是您的大打出手才真正救了他寻死的灵魂，打得好！”头一次听见儿子被打得半死，父亲还满口称赞，上门道谢的。
　　“恩公，都是小兔崽子不争气，小兔崽子你出来。”众人推出一个年约十五、六岁，面目清秀的中学生，他也虔诚地声泪俱下。“恩公，都是我害了你，为了救我，您的腿才——”
　　“恩公。”“大恩大德啊。”看过出殡吗？这一家老小呼天抢地的样就好象是死了亲爹一样卖力。我这个比方太狠毒了，庙里烧香拜佛的情形应该看过吧？没看过也没关系，就和现在差不多。
　　“你，你刚才说什么？”我急得一把拽住小兔崽子的前襟，他刚才说——
　　“这事到此为止，别再罗嗦，坏了我的名声。”白毛也急了。“你们走吧。”
　　“做好事不留名，不求回报，活雷锋啊！”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我说什么了？”
　　“你说他的腿——”
　　“腿啊，恩公打完我后，不，是消气厚意，只听喀嚓一声，房子瞬间坍塌，恩公一把将我推出门外，自己被压在了石头下面。我磕到头了，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不见恩公踪影，我们找了好久，恩公，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余生一定为您马首是瞻，决无二3心。”
　　“他救你砸伤腿。”脑子哄的一下炸开了。“他救你砸伤腿？”白毛受到我杀人的视线，眉头一皱缩到被窝里。
　　“白毛！”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刮以泄心头之恨。我郑某人大把的青春，连日来的操劳，恶毒的精神剥削，全是他一派胡言所致。这口气我怎么咽得下去呢？“我要掐死你！”
　　“大姐，你可不能对我恩公这样，放手啊。”这小子被他洗脑了，忠心耿耿，死命地搂住我的腰往后拽，他的叔叔，阿姨们一哄而上，硬把我从白毛身上拖下来。
　　“好你个白毛，把我耍的团团转啊？”
　　“你听我说，咳咳——”
　　“说个屁！”
　　“女孩子说话要文雅，现在的年轻人！”
　　“我们之间的瓜葛到此为止，从今以后行同陌路！”头一次，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