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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有人来向自己请教剑法？叶孤城看着拿着拜帖走来的青衫男子，眼神微光一现。
白云城不同于万梅山庄。相比于那个禁地的主人出剑只余生死结果的作风，只要是对剑真正心怀敬意的人来请教，叶孤城不会轻易取其性命。因此在江湖人眼中白云城可以说是剑客们进修剑道的圣地。每年总有几名剑客来白云城下帖，向一代剑仙求教。虽然叶孤城永远都只有一剑，也并非“天外飞仙”，却可以让他们受益一生。
但此刻看凌晟的表情，事情似乎并非这么简单。
“我只是觉得她的名字有点意思。”
“名字？”
“云重影。”凌晟看着帖子上娟秀又不显得小气的字，挑了挑眉。他之所以留心，缘故当然不是对方的名字。南王府一事后叶孤城在江湖已不是受人尊崇的剑仙。即使是现在，许多江湖人提到“叶孤城”三个字时仍然会面露不屑，更少不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议论。上一次是谁来向叶孤城请教剑法？那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凌晟发觉自己都记不清了。现在终于又收到了这样的帖子，无论来者是否真的有资格向叶孤城请教剑法，凌晟都觉得这是一件不错的事。
叶孤城似乎也看出凌晟只是随口找了一个理由搪塞自己，也没有多加理会。想了想，他微微一皱眉，“我有事问你，随我来。”
“是。”心知叶孤城必有要紧话说，凌晟忙是跟着转到了屏风后。听着耳中传来的低语声，他的眼中仿佛为之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清霜，不时又点了点头，附在叶孤城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后他才从屏风后走出，拿着那封帖子离去。
陆小凤从来都是爱凑热闹的人，听说有人来向叶孤城请教剑法，他当然不会错过，再者叶孤城也没有说不许他人去，就拉着花满楼要去瞧个究竟。在去正厅的路上正好经过西门吹雪住的院子，他又索性去向西门吹雪透个信儿，“西门吹雪，你与叶孤城在江湖中齐名，也许现在你的名声还甚过叶孤城。你就不好奇这人为何向叶孤城请教，而不来找你么？”
正在擦剑的人漠然抬眼一扫又埋头只将心思放在手中的宝剑是，显然一点不为对方的话所打动。
“这人也学剑，既然会来白云城下帖，想必也有些本事。你就不想看一看？”
西门吹雪这次连眼也没抬，只细细擦拭着手里的剑。
正是那一柄寒铁剑。
被剑身上一道明亮的折光刺得眼睛一痛，陆小凤心里倒是一动，“西门吹雪，叶孤城出剑你也不想看看？”
擦剑的手停了一停。
看在眼里，陆小凤得意地动了动眉毛，心道如今西门吹雪的死穴果然已不止是剑术，还有叶孤城，而且看来这是一个很好用的砝码，“虽说来者未必有资格让叶孤城使出天外飞仙，不过相信再寻常的剑法到了叶孤城手里都会不寻常，而叶孤城的剑法也必定不是寻常的剑法。你就真的不想去看一看么？”
陆小凤的话音随着宝剑入鞘的声音一起消失。西门吹雪站起身，眼风只一扫，“走。”
而当他们三人走到正厅门口时，恰逢一个如幽泉般悦耳的女声传来，“我希望为城主献上一场剑舞。若城主觉得此舞尚可入眼，我希望能见一见城主的天外飞仙。若这一剑之下我不死，我要求城主答应我一件事。不知城主意下如何？”
“看来这场请教很有意思。”陆小凤低声说道。江湖中谁不知道叶孤城看得上眼的只有西门吹雪的剑法？这女子的武功再好，又高得过西门吹雪吗？而天外飞仙本就是只论生死的剑法，若要在天外飞仙下不死，陆小凤觉得自己就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第四个人来。
西门吹雪此刻已身形一掠进到了正厅中。目光在端坐高座上的素白身影上停留了片刻，西门吹雪方慢慢收回目光，转而看了一眼之前说话的女子。
“这位想必就是万梅山庄的主人了。”不待西门吹雪开口，那女子已先爽利地抱拳行了一礼，“小女子云重影，见过西门庄主。”说着对着跟着进来的陆小凤和花满楼也行了一礼，“见过陆公子，花公子。”
西门吹雪对此当然视若不见。花满楼淡淡一笑，微微俯身还了一礼。
“云重影…这个名字好！”陆小凤说着看了一眼默然不语的叶孤城，又打量了女子一眼。还真是一个美人，看上去应不过双十年华，长着一张鹅蛋脸，上面一双美眸顾盼生辉，青丝间绾着一支长长的金步摇，一身雪白的衣裳剪裁得极为合身，只看衣料便知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穿得起的。可据陆小凤所知江湖中似乎并没有姓云的大户人家，再看那女子手中的宝剑，竟是为春秋时期卫人孔周所藏的三剑之一的含光剑，看来应当是哪位高人的得意弟子，只是不知为何尚名不见经传而已。
“名字取自双亲，好与不好我可是不好说。倒是我的剑舞若能让叶城主觉得尚可一看，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这个倒更不好说了。对于叶城主这样的剑客，能不能看上姑娘的剑舞，我可着实拿不准。但我知道我想问姑娘一个问题。”虽说在女人身上吃了不少亏，但陆小凤应付女人很有一套也是事实，何况现在他只是想随口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陆公子请问。”
“西门吹雪被传为‘剑神’，剑法不在叶城主之下。你为何不去找他，而一定要找叶城主呢？”
“虽然没有见过那震惊天下的一剑，但就凭这四个字，我想如果我一定要死，我会选择死在天外飞仙之下。相比之下我可实在不喜欢西门庄主那种杀气极重的剑。”云重影刚刚说完，纤细的手腕就一震，含光剑随着长吟声出鞘，洒下的流光与女子雪白的衣裙映衬在一起，还真是一种别样的美丽。
陆小凤见过不少漂亮的女子，其中也有好些喜欢穿白衣的女子，可眼前的这一个是其中最能将白衣穿出味道的女孩子，就好比江湖上有许多白衣剑客，但只有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有资格穿这种颜色。
陆小凤留心看着云重影的剑舞。虽说只是剑舞，但很显然云重影是以应敌的心态来展示它的，出手虽算不上毒辣可也毫无女子的柔弱，含光剑轻轻颤动着不时发出龙吟声，剑身上淡淡地笼着一层剑气。想不到这女子年纪虽不大，于剑术上倒真有些造诣。可她的武功虽不算弱，可要与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这样的剑客相比差距甚远，若是要在天外飞仙下不死实在是妄想，她这样说想来只是想引起叶孤城的注意罢了。
陆小凤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叶孤城，正想说什么，就先看到叶孤城和凌晟相视了一眼，随即就见叶孤城并指一划，再转头看时云重影就已被点中了穴道，虽还拿着剑，人却已一动不能动。
能瞬间穿过含光剑的剑势，好厉害的点穴手法！
“不愧是白云城主，果真名不虚传。”虽不能动，说话却不成问题，云重影面上也不见丝毫惊慌之色，反而微微笑了笑，“看来我已没有资格见识城主的天外飞仙了。”
“天外飞仙不是给人看的剑法。”凌晟也微微一笑，“就算你拿命做交换，也不行。”
“看来的确是我奢望了。果然只有西门庄主才有资格接叶城主一剑。”
一直只是静观事态发展的西门吹雪闻言皱了一下眉头，不过指尖一动，已经扬起了一片冰冷的光芒。
却并非对着叶孤城。
但并未出鞘的乌鞘古剑却为定光剑所拦住。
只有西门吹雪才有资格接叶孤城一剑。
只有叶孤城才有资格拦住西门吹雪的剑。
而曾拦住叶孤城一剑的，却是西门吹雪。
看了一眼同样也未出鞘的定光剑，西门吹雪执剑的手微微一抖，借势将剑收了回来。
“请西门庄主不要随意插手白云城的事。”同样手腕一转收回了定光剑，叶孤城将目光投向云重影，“你求我何事？”
还没有从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方才的那一剑中回过神来，云重影又怔了良久才说道，“我想留在城主府，就算做粗使侍女也好。”
“你找叶城主请教剑法，就是为了进城主府做侍女？”陆小凤很是意外，“为什么？”
西门吹雪也是目光一变，只是在叶孤城和云重影之间逡巡了片刻，终是没有开口。
云重影并不回答，只定定地望着高座上的白衣人。忽然她浑身一抖，执剑的手也放了下来，这才发觉周身的穴道已经被解开，耳中还传来了一句“那就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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