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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终于要启程回京师,沐大人送我们至驿站处,大军在前方由副将率领。只余了我与奕肃二人,又与他相互说了些辞别的话。
“好了,沐大人我们就此告辞吧!”奕肃一跃上了马,坐了马上朝他辞道。沐琼点了点头:“王爷一路顺风!”
又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说:“姑娘也一路小心!”我冲他点了点头,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他心下明白,虽未点头,目光里却像是在说:“如何行事,我自有分寸!”
我只能暗暗叹口气,也上了马,拉好缰绳,听奕肃说道:“我们走吧!”才轻轻扬了鞭,马儿只是缓缓地向前行。
骑在马上,忍不住回头看看,沐琼离得越来越远了,他的身后是清晨还灰蒙蒙的天空,太阳还未出来,雾气却缭绕,渐渐他的身影消失在迷雾中,才返过头来。
却听见奕肃说道:“寺玉,怎么了?”
我只一面驾了马儿,一面摇了摇头:“没什么!”
想了想,又接着说:“我只是在想,今日一别,不知是否还有机会来云南,或是再见沐大人!”
他静默了半晌,忽然又说道:“寺玉如果想,可以在云南落脚!”
我听得不解,转过头看了他。他却依旧看了前方:“父皇曾想让二哥落蕃云南-----
“那又如何?”我听得更不解,径直打断他的话。
他才转了头,看了看我,嘴角露了一丝笑意:“二哥定是不会来云南,我也该离开京师了!”
“你?”我不禁指了他,“为什么要离开?”
他直摇了摇头,一副为我的无知而伤脑筋的模样:“历来除了太子,其它的皇子到了时候都要离开京师往各地落蕃!”
我作恍然的样子点了点头,又听到他说:“如果寺玉喜欢云南,我可以向父皇请愿,将我落藩到此!”
我不觉皱了眉头:“云南不是有沐王府吗?何必要多一个王爷在此,况且这是蛮荒之地,奕肃何必挑了此处落藩呢?”
却听得他解释道:“云南边境还是太乱了,反民众多,怕沐大人一人难于把持局面!”
“会吗?沐王府世代在此镇守,也不见有何不妥?”我只木讷地望着前方,半晌才底气不足地说道。
他只是笑了笑,也许觉得我是妇人之见,看不到深层次的东西。我却不死心地说道:“那也不需要你来啊!”
我是有私心的,如若奕肃落在此处,岂不是木预他们揭竿而起时第一个要对付的人。我不希望看到他们二人在此对峙。
“我终究要离开京师,分派到各地。而寺玉不是喜欢云南吗?”
细听之下,这话却是围着我而转,便松了口气笑了笑说:“那又如何,奕肃你来了云南,难不成要我在宫里想着,‘此时奕肃正在云南逍遥自在呢!’”
他又转头看了看我,却是淡淡地说道:“我会向父皇要了你,让你出宫!”
我听得不禁一愣,拉着缰绳的手不觉一松,马儿向前跑时也将我带向前去,险些重心不稳要摔了出去。却是奕肃飞快地拦腰一截,才将我稳稳地托住,直直将我拉到他的马上,一翻身,便坐了马前,一时惊魂未定,却又瞧了自己的马儿脱了缰飞奔而去,不禁叫道:“我的马!”
听得头顶上传来奕肃的声音:“不会走得很远,张士见了会截下!”
我只松了口气,却又想起刚才的话,一时不知如何接了下去,却听他开了口:“寺玉,你可以回宫仔细想想!”
我只摇了摇头:“奕肃,我并不喜欢云南?”
他只一面驾了马,一面看了前方:“还是不想出宫?”
我听得只能暗叹了口气,脸上却佯装无谓的样子:“是呀,现在还不想呢!”
他也噤了声,不再说话。
这一路他不再提及此事,再与我说话间仿佛从不曾说过此话。我只暗暗担心,皇上是否会派皇子或是他人入蕃云南。
渐行渐远,离京师也越来越近。快至应天时,奕肃遣了张士领兵先去回报,只与我放慢了脚程。
待到入了城,他却不往宫中回去,只拐了长干区,秦淮河沿岸。我直随了身后忍不住问道;“这是去哪?”
他头也不回地:“去如是阁,你不是想了陈伯,叶姑娘他们吗?”
我听得不禁喜上眉梢,加快脚步追至他跟前:“叶离离也来了吗?他们都在如是阁吗?”
他才看了看我,点了头笑道:“是!都在!”
走近了如是阁,这一带近五年未踏足,却依然如此,街市喧嚣,人烟阜盛。我离得愈近,心却跳得愈快。远远便望见有人立在门前翘首张望,忙上了前去。
却是陈伯,他见了我,脸上早已堆了浓浓笑意,一面上前道:“姑娘!”
我看了他,不禁执了他的手,也只是傻傻笑着,如果说如是阁已是我此处的家,那陈伯便像家中的亲人一般,五年未见,此刻见了,眼睛竟然一热。却将陈伯唬得变了色急急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我只吸了吸鼻子,竟朝他撒了娇:“这不是很久没见陈伯吗,这一见高兴得---!”
陈伯却笑了出来,宠溺地抚了抚我的头:“傻丫头!”这一声傻丫头却像极了父辈们的怜称,只怕自个又要感伤。忙拉了他转身,便要进去。却见如是阁的大门还未开,不禁皱了眉头,朝陈伯戏趣道:“陈伯啊,难不成我不在,这如是阁已经要关门了?”
他听得哧地一笑,直点了我的额头:“这不是大大掌柜着要回来,才关了门迎接吗?”
我才笑着拉了他进屋里,一时竟将奕肃忘在脑后,他却不恼,自觉地跟了进来。
阁内陈设没有一丝改变,只是阁里的小二,厨子等人却都是生面孔。我不禁返头看了陈伯,他向我解释道:“姑娘不在的这几年,阁里的人也渐渐地走了旧的,来了新的!”
我点了点头,作明白了。果然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只有这如是阁未变,人却已不在。
奕肃见我眼底一抹黩色,却说道:“叶姑娘怕已在你的房里等候了!”我听了,才惊觉此事,忙提了裙摆腾腾地跑上了楼,只将楼下的那一干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怕是屋内的人也听得这脚步声,不待我上前,门已推开,站在眼前的不是那娉婷绝色又落落大方的叶离离却又是谁。
她瞧了我,也是直愣愣地轻笑,相视了半晌,我才上前环了她的肩,趁机抱了这软香玉,俯在她耳旁唤道:“叶离离!”
她将手搭在我的背上,任凭我抱着.半晌,我才放了手,再细细端详了她。许久未见,时间在她的脸上既烙了淡淡的细纹,也添了一份成熟的韵味。五年前的她,若说是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如今却是正开得烂漫,眼角眉梢间自有一番流光轻转。
这打量间,她也将我看了遍,笑着说:“寺玉,你变了!”
我不禁笑了起来:“都五年了,女人五年要变好几个模样呢!”
她只笑着摇了摇头:“样子却还和以前一样,只是这眉间!”她一面拂了我的眉宇处,一面露了心疼的脸色:“皱得频繁了,快要划了个川字!”
我只轻轻将她的手拉下来,不置可否地笑笑。
“这是说些什么呢?”她又喃喃自责。
我忙拉了她的手,歪了头问道:“叶离离,你想不想我啊?”
她扑哧地笑了出来,直用手指摁了我的额头,拖着软语道:“想----------!”
“那就对了,我们难得见面嘛,就不要说这些无趣的话!”我便拉了她,走进屋中。
站了屋中,扫视了一遍,屋里的摆设也没有变。上前用手拂了拂桌面,张开手一看,却是一尘不染,却听得叶离离在身后说道:“陈伯吩咐了人日日打扫这屋子,和你走时一样的干净!”
我只扬了扬唇笑了笑,才坐了下来,朝她笑道:“离离今日不要回乐舫了,留下来陪我好吗?”
她眨了眼一面笑着说:“好!”
再和离离下楼时,奕肃却已不在了。陈伯见我正扫视,便上前笑着解释道:“奕肃公子走了,说是明儿来接姑娘!”
我才点了点头,陈伯张口欲说还休,我忙示意他:“怎么了?”
他才说道:“姑娘还要走吗?”
我不觉脸上黯了色,一时无语。却听得叶离离说:“再怎么走,寺玉总会回来的!”
我看了叶离离,她只是一副明白的模样笑着。
这日与陈伯说了好些话,他念念叨叨地扯了这些年阁里的趣事,
我只侧耳静静听着。
忽然又朝我问道:“公子也很久没有回来了!也不知现在在何处!”
我只是笑了笑说道:“他习惯了四处游荡,陈伯你不用替他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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