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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回到自己的公寓里,我没有开灯,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闭上眼,那些人和事就这样蜂拥而上的挤进了我的脑海。以前的,现在的,统统不顾我反对的堆积了起来,这其中有太多的疑点了,逼得我不得不去重新思考。
我一向懒,很多时候喜欢顺其自然,可是这一次,似乎做不到了。想起韧,心里的痛竟然也会让我感到虚脱。是什么时候起,他在我内心里竟变得如此重要起来了呢?重要到我已经不想去思考他是不是欺骗了我这样的问题。
“韧!”在心里轻轻喊着,把手放到眼睛上面,我坐了起来。想死吗?我好象终于嗅到了绝望的味道。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身影让我猛的一怔,不自觉的叫出声来:“韧?!”
“唷!小笑那么晚了还要去哪?”他说着,依旧是习惯性的将一支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靠过来看着我。
“海边。对了,你怎么会来?”不想骗他。
“一起去吧。”
“……”我低着头,不想回答他,“血怨”的事如同鱼刺卡在喉咙一样让我不舒服。
“不去黎枫那?”
“不去了。”我说。我甚至没有勇气去看他的脸。
“哦?我们之间的那个约定你还记得吧?”
“记得。”不喜欢在此时听到他再次提起那个约定。韧,本来我已经选择要放开这的一切和你走的啊!
“是吗?不要失约哦,否则……”
“你会杀了我,对吗?”我说。
“……”韧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说着,我径自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走进电梯里的我不知道此时的他,其实是在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杀气。
肖笑走后,炎鬼从一旁的暗处走了出来,看着那个靠在门口吸烟的人问道:“他走了。”
“恩哼。”韧知道,“他”指的是肖笑。
“你打算怎么做?”炎鬼问。
“你说呢?”韧勾起嘴角,反问道。只是此时站在他面前的炎鬼却仿佛看到了,他那很少流露感情的眼睛里此时溢满了悲伤。
“不知道。”炎鬼说,“只是如果你杀了他的话,我就杀了你。”
“是吗?呵呵,我真是伤心呢,被自己的亲弟弟这样说。”韧笑着,转身打开肖笑的房门走了进去。炎鬼看了看,也跟着走了进去。
“这里真好啊,站在这里,能看得到海呢。”拉开窗户,韧看着远处淡淡的说道。
“……”身后的炎鬼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
“听说你也救过他几次?”韧问。
“恩,加这次三次。”
“喔?我以为只有两次。是那个人要求的吗?”
“不是,和那个人有约定的,只有你。”炎鬼说。
“对啊,我差点忘了。那么,就是另外一个人拜托的咯。”
“前面那次是。”
“是吗?这一次是你自己赶来的啊,想不到你还会主动救人呢。”韧笑着,转过身来看着身前的人。
“我喜欢。”炎鬼淡淡的回答。
“这倒是符合你的个性。”
“……”炎鬼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么,把‘赤焰’毁掉也纯属个人兴趣咯?可是我不认为你会想要和另外一个人联手。”韧说着,眼底已全无笑意。
“我喜欢。”炎鬼说。
“是吗?我以为你是为了他呢。那个时候,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吧?”靠近炎鬼,韧放下一直插在衣兜里的手,看着他说道。
“……”
“啊嘞,不想告诉我吗?我可是已经知道了哦,那件事。炎。”韧说着,脸上的表情跟着变得严肃起来。
“我赶到时,事情已经发生了。”炎鬼平静的说,并没有对韧的话感到惊讶。
“所以,你就让他亲自动手报仇,我说的没错吧?”
“恩。”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呢,干净得让当初的我想要毁掉。”韧说,“可惜很少露出来。”
“……”炎鬼看着他,没有说话。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炎鬼看向韧背后的窗外,微仰起头,那时的记忆就这样闯了进来——
幽暗的室内,电话铃一直在响个不停,我翻了个身,按下接听键,那个久违了的声音就这样闯了进来。
“子桑炎?”
“是我。”我回答。
“是我,凌宵。”
“我知道。”
“我们当时的那个约定还有效吧?”
“恩。”我说。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当年他救下因大哥的事而受牵连的韧和我,条件就是要我们两个分别在将来他需要的时候为他做一件事,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现在他打电话过来,为的就是这个了。
“小笑我已经找到了,他现在已经在去意大利的路上了,估计明晚就会到。”
“然后?”
“他要去的地方是‘赤焰’。”
“是牺牲品?可是没错的话,这一次‘赤焰’要的不是男孩。”我说。
“我知道,和他同去的还有一个女孩。”
“这个才是牺牲品,他来,多余。”
“……”
“只能进杀手组。”沉默了会,我说。
“我……总之,我希望你能保护他,就这一件事。”
“在这个地方,光靠别人的保护是没有用的。”
“那就试着让他变强吧!”
“我只答应过你为你做一件事。”
“那,我请求你,无论如何保住他的命。”
“我知道了,尽力而为。”我说。因为自己没有能力却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是很难的,所以,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帮不了的话,凌宵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就算要杀了我也并不是不行的。
“谢谢!那么,再见!”
“慢着!韧呢?”
“很久没回来了。”
“是吗?知道了。”
挂掉电话,我想,这一天总算来了。
第二天,那个叫肖笑的孩子真的来了,在总部看到他的时候,我顿时愣住了,因为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处于少女时代的荆絮。这个比我小八岁的孩子居然带着这样的容貌来这个地方,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要知道,在“赤焰”的杀手组里是没有女孩的,而且这里是强者生存的世界,这个看起来那么瘦弱的男孩真的可以吗?算了,我想,我只做自己该做的事,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在这个世界里,不需要弱者。
开始我并没有正面在他面前出现,只是在暗中观察他,训练还没有开始,所以也顺便在一边帮他处理掉一些杂碎。不出我所料,这个孩子不但体弱,连能力也弱得可以。因此,为了那个约定,在第一次杀手筛选的时候,我出手了,可是却也迟了,只是保住了他的命而已。
在“赤焰”的杀手组,筛选杀手的方式是让杀手们在一个星期以内手段不限,场所不限的方式进行互相残杀。所以,当那天我赶到那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冷眼看着全身赤裸的他,这也是在刚来时,我所经历过的,当初,可没有什么人站出来救我。
我想,以他这样的样貌呆在这里,没有能力的话,发生这种事情是迟早的吧。这里的人并不是什么同性恋,长期与外界隔绝的生活和对随时都可能会失去性命的恐惧和身体最原始的欲望才让他们做出这种事情,这,纯粹就是一种发泄。而这里的人,只有等到变成一个真正的杀手时,才能走到外面去。
“想死吗?”我问他。
“不想。”他说。
让我吃惊的是,虽然他两眼目光涣散,但他的声音居然会那么平静,仿佛周围的一切全与他无关一样。
“你的眼睛?”这时我才发现,他那被头发遮住的右眼角处居然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从那流出来的血还没有凝固住,刚才因为一直盯着他的眼神看,所以我才没有发现这道被略长的头发遮挡得很好的伤口。
“他们说很干净很漂亮。”看着我,他淡淡说道,那神情淡漠得令我有些尴尬起来。但是我没有说话,毕竟他的眼睛太漂亮了,漂亮得足以激起人想要毁灭它的欲望,这是事实。
“你来得真及时,谢谢!”他说,嘴角居然还弯起一丝笑意。
此时我想,这个孩子,也许真的能变强。
“不想死的话,就靠自己的力量活下来。”冷冷的看着他,我说。
“?”他望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惊讶。我沉默着,最后把他带到其住处便离开了。
自此以后我便经常寸步不离的在他不远处看着他,不出面的用自己的方式帮助他增强力量。一直以为自己是为了那个约定在帮助他,可是那天他出事的情景却每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便跳入我的脑海,夹杂着以前的记忆使得我无所适从起来。不想再这样持续下去,一股冲动想让我杀了他,但是为了那个约定我不能这么做,看到他的时候,我也下不了手,没办法,这个地方开始让我感到厌恶。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当年自己会选择过来这边做杀手,过来这边,对我来说仅仅只是一个选择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然而两年后,那个叫肖笑的孩子不出我所料的变强了,我邀请他一起去灭了“赤焰”,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拒绝,真是个奇怪的人。但最后,灭了“赤焰”的终究是我们,这其中的原由来自于肖笑十六岁那年的那场变故,那个叫小垣的女孩出事了。那时的肖笑,已经正式成为一名杀手,且令我吃惊的是他居然成为了闻名于世界杀手界的杀手“血雁”,这是即使连“赤焰”里都鲜少有人知道的,“血雁”竟然会是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人。
那时,我是偶然路过那的,当时那里的情景现在我想起来还会有种想杀人的战栗和兴奋。
那天,应该是肖笑成为杀手后固定的偷偷去看望那个叫小垣的女孩的日子。我经过那时,正好看到肖笑浑身颤抖的站在那里和对面的那群人对峙着,而那群人的脚边则正是那个小垣。此时的她,除了那张令人惊艳的脸还保留完好以外,其他的地方几乎无一完处了。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她碎裂的手掌和脚掌,她的身体是赤裸的,关节应该都断了,身上血肉模糊,几乎分辨不出哪里是刀伤,哪里又是鞭伤。
应该是“赤焰”的老大做的,因为除了他,没有谁敢对这个已经成为他女人的人动手。笑,这次你又该如何?我看着那个面无表情,脸色却已成死灰色的人在心里对他说道。应付这些人,他只需用照我教给他的方法就可以解决了,毕竟这个老大是不会让太厉害的人来对付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孩的。可是这一次的肖笑却让我吃惊,平时总是让对方在一击之下毙命的他居然也会使出那么残忍的杀人手段来。那些被他撂倒的人,足足在地上呻吟了将近半小时后才死去。而肖笑则抱着那个小垣跪在地上对怀里的人说着什么,再次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他并没有流泪。当时我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只记得他忽然抱起那小垣仰头大笑起来,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这样的感情,我不懂。
再次去找他时,他问我,几年前的那个请求他还有没有机会答应,我点头。于是半年后“赤焰”消失了,不是靠单纯的力量,而是靠计谋,肖笑的计谋,从来不知道,他也可以那么阴狠。记得最后他问“赤焰”的老大——
“你爱她吗?”他问。
“不爱。”
“可是她爱你。”
“我们这里,没有爱情。”
“是吗?那么,请你去死吧。”
他平静的说着,眼睛里却是我从未见过的癫狂。漫天的红光,那一室,是满地的尸体,结束了,都结束了。
这场战役让我都产生了些许凉意,可是他却笑着对我说他爱死了这漫天的红色。然而,正当我为他所说的话而诧异时,我却看到他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接住他时,他却说:“枫,我好累,我,能不能也选择死亡呢?”
枫?枫又是谁?看着他,有一瞬间我是想杀了他的,但是我没有动手。因为怀里这个人的眼底虽然是看上去是一片虚无,可是我却还是从那里看到了一种浓的化不开的悲哀。
这个人,是第一个我救过的人,是第一个让我吃惊的人,也是第一个让我在分开之后渴望却又害怕见到的人。万万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如果不是偶然因为一笔生意路过这个城市,我想我是永远也不会发现这个已经很强悍的人居然还是会需要人的照顾。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从韧的手中抢过他,推开韧救他也非我初衷,更令我想不到的是从来自信满满的韧居然会说“有你救希望更大”这样的话。
肖笑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认为的。现在,我和韧,似乎也变得有点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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