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债还人别想逃

作者:赵十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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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她,自认是个平凡的人。唯一的异数就是小时候,算命的说她的生辰八字列属为九死一生幸运日出生的人。不知道这算是幸或不幸。
      凡此种命格的人,吉处伏凶,凶中隐吉,平生近贵,是非难免且家庭缘分浅薄。
      就是说她的一生中会经历数不清的危险,每每又总能在关键时刻,得贵人相助,化险为夷。这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十岁那年,有一天,上学的路上,她从一户人家门口经过,刚走到门边,忽然传来一阵狗叫声,她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与此同时,一根粗粗的,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铁棍擦着她额前的发丝,刷地滑过,当啷一声落在她的脚边。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幸好,如果她当时没及时停住,继续往前走的话,恐怕会砸破她的头。
      十二岁,她骑单车,在转弯的时候,迎面并排驶过来三个人。她利落地闪过第一辆,躲过第二辆,却没逃过第三辆。四辆车纠缠在一起,倒在地上。她被摔得七昏八素地掉下来,手刚一撑地,意想不到的事又发生了。一道亮光,是辆摩托车,冲着她就开过来了。千钧一发之际,她根本来不及闪避。唯一的反应就是眼睛一闭,脑海中只闪过一个念头:完了。
      结果几秒钟过后,她感觉好象没事。悄悄地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摩托车的轮子不知道为什么稍微滑了一下,就差那么一点。咆哮的车轮停在距离她手指尖三毫米处。
      周围的人诧异地望着好端端的她。
      她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若无其事地从人群冲穿过。
      没办法,这种事一多,不习惯也不行。她早就认命了。
      后来,又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几件事,都让她倍感幸运。
      所以呢,就某种程度而言,她是幸运的。但是上天注定家庭缘分浅薄,这或许就是万幸中的不幸。
      有谁不希望能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呢,可她不能。从她一生下来,就注定失去了这种资格。因为她的父母一直想要个男孩,连名字都取好了——傅修。而她顶着一个男孩的名字来到这个世界上,她的出生使他们的梦想破灭。后来她的名字被改为傅小修。
      懂事以前,她和其他的孩子一样,每天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除了经常被父母打骂。
      大概做父母的很少有不打孩子的。因为中国自古有着优良的传统美德:“百善孝当头”,“子不教,父之过”,“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所以很多人认为父母打孩子是天经地义的。
      或许是她的思想叛逆。她一直以为人和人都是平等的。即便是生她养她的父母,也是没有权利打她的。
      中国还有句话,“打是亲,骂是爱”。于是她就在父母“爱的教育”下长大。
      懂事以后,她开始学着反抗,可是一对暴力专制的父母又怎么会听一个几岁的孩子说什么呢。
      而他们打她的理由永远只有一个:她不够听话。确切地应该说是:她的成绩让他们失望,让他们脸上无光。她怎么不是个男孩,这才是让他们恨铁不成刚的关键。
      “我们让你吃好的,喝好的,现在光让你学习都学不好。你对得起我们吗?”
      “花了这么多钱让你去补习,你看看你考得是什么成绩。”
      “你还敢看电视!有时间多学点儿习,跟人家第一的比。”
      “你怎么不是个男孩。”传来两声沉重的叹息。
      ……
      是啊,她也想知道,她为什么不是个男孩,也许那样她就会好过些。只可惜,她是没有选择权的。女孩子怎么了,为什么他们就不喜欢她?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某些时候,他们是和蔼可亲的。例如,她考了全班第一。爸妈高兴地给她做了很多她爱吃的菜,又给她买了一件漂亮的新衣服。
      可是她一点都不开心。
      她知道,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爱她的。至少他们提供了她生活保障,让她衣食无虞。只不过他们用了他们自以为正确的教育方式。而这,恰恰是她无法接受的。有时候她想,其实他们真正爱的应该是一个听话的木偶,还要是个男木偶,可惜她不是。
      她曾经用尽各种办法,试图让他们明白,可只是招来更多的打骂。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她十八岁。有谁十八岁还被父母打骂吗?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十八年的打骂,她的心冷了。她也终于相信,她和她的父母真的不适合住在一起,或许分开对彼此都好。只有分开,才不会打断那最后一丝血缘的牵扯。
      她不相信命运,但事实终究是残酷的,由不得她不信。
      十九岁,她考上大学,终于离开了家。
      可是她知道,她终究不是无情之人。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她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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