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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风吹起的往事
无论我如何妄想,和他牵着手走进礼堂的人都不可能是我。
从大学那年我就明白了这点,将来会和千楠牵手的只会是个女孩子,而不是我,这个,男的,朋友。
我和千楠几乎是打从读书开始就认识了,我们的友谊是那么久远,久远到我不记得同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甚至记不起我们是如何认识的。
我和千楠总是形影不离,准确的说是我总跟在他身边,像个跟屁虫,幸好千楠没这样觉得,他把我的这种亲昵看做是诚挚的友谊。当时我就想,也许这样也不错,但是事情总不按照着你的意志来发展。
大学那年,另一个跟屁虫出现了,我知道这样称呼自己的学弟不对,但是他的确是很令人生烦的小鬼。
照理说带带学弟也没什么为难的,可是这小子成天精头怪脑的缠着我不放。
当时千楠是学校男篮的先锋,每周六都会集训,我当然也每周六都去,谁让我是篮球队的医疗后勤呢,当然更因为我喜欢千楠活力四射的样子,他就像是总也燃烧不断的太阳,在耶和华的光芒之下与神直视,清澈的眼神因为专注无二而变得悸动,他的,那样的一幅画卷,牢不可破的钉在了我的脑海里。
可每每这个时候,这个小鬼头总是能找出千种理由让我在难得的周末里陪着他上医院,被扯着听他希奇古怪的考古趣事,要嘛就是被通知去某个教导处把他领回来……
自从上了大学,千楠由于家族生意的原因选择了和我不同的学业,我能千楠相处的时间本来就少,现在倒好,自从这小子来了后我就更难得见着千楠了。
在那些时候,在那段时间,有一天,千楠告诉我,他恋爱了。
那些黑色的字眼突兀地出现在我的眼前,形成一座座绵延不绝的高山,阻断了我和他,我庆幸自己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至少我没有歇斯底里。
我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推出一个微笑,缓慢地从牙齿和舌头之间,挤出那么三个字。
“恭喜啊。”
他很高兴地接受我的恭喜,我保持着笑容,心却像散落在南极一样冰冷。
很快我见到了那个女孩子,一个小人儿从千楠身后跳出来,朝我友善地微笑,笑容很雪白很漂亮,就像个……像个天使,两个人站在一块,真是美仑美幻的组合,眩得我快睁不开眼睛。
那是我的爱情,开始了必定的蛰伏,重回了黑暗。
我怀着末之将死的爱情,苟延残喘地活着,而他却不知道,因为我不想他烦恼,所以他在我身边,我却不能告诉他我爱他。
这就是世界上所谓最难过的事情吧。
我一直静静地呆在他身旁,就像山谷里的那颗老树一样,春来冬至,永无休止,直到他和纪茴步入礼堂也是如此。
何所谓喜剧开始,悲剧结尾。
我的爱情,就是出喜剧开始,悲剧结尾的肥皂剧。
只是,我的悲剧还在延续。
我呆呆地看着他穿着同我一样乌黑的燕尾服,手掌里握着他心爱人的手,缓缓地朝我走近,满脸洋溢着所有新郎都有的幸福表情,朝两旁的我和琼斯调皮地眨眨眼睛,我知道他是在对我们炫耀呢。
“瞧,我的新娘多漂亮,你们也赶快去找一个。”
我不以为然地回了他一笑,琼斯倒是乐呵呵的回应他。
“楠学长,纪茴可是我先发现的,要不是我不好这口,哪轮得到你啊。”
先前就听千楠提过,纪茴是琼斯的指导教授的女儿,也是由着这层关系才得以认识纪茴的。
我不由地幽怨地瞪了对面的琼斯一眼,他对我投来的怨恨眼神丝毫不在意,反倒抱以一个灿烂的微笑。
我无可奈何,想来也不能迁怒于别人,就算琼斯没有带着纪茴来找千楠,他也会认识别的女孩子,何况纪茴是我能想像的最配千楠的女孩子了。
我落寞地看着他交换戒指,亲吻他的新娘,宣誓要爱她一生一世……
我的心沉到了绝望的谷底……
仪式一结束我就赶紧找了个角落独自伤神。
一个乌黑的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身后冒出来,夺了我的香槟。
“学长,我也要喝。”
我扑过去抢回我的酒杯,顺便白了身后的人一眼。
“现在没空理你。”
我一咕噜把酒杯里满满地一杯液体倒入口里,喉咙里瞬间一阵火烧燎地辣,真过瘾,再来一杯。
琼斯这小子今天倒是没有精头怪脑地缠着我,乖乖地呆在我的身边充当起我的酒保。
到最后,他也开始掺合着和我喝了起来。
也不知道喝几瓶下肚,整个脑袋搅动得厉害,心却还是刻骨铭心地疼着。
不行,我得把这心也给麻醉了。
“别喝了,回去了。”
我的酒杯又被人夺走了,一双手臂捞着我晃悠悠的身子,从角落里站里起来。
“我…还没喝够……”
我生气地扯着腰上的手臂,像个死皮赖脸地酒鬼一样闹着要酒喝。
“好好,咱回去再喝,好吗?”
琼斯倒是难得的性子跟着我瞎折腾,拖着个烂醉如泥的沉重身子还要边哄小孩般安抚着由于酒精催化而情绪失常的我。
他把我塞进他的车,载回了家。
我依然还在发着酒疯,整个身子挂在他背上,他吃力地在我身上摸索着找钥匙,找着钥匙后,他一脚踢开门,拖着我丢到了床上。
琼斯直了直背,满头大汗,静静地坐在我床边。
我用手指戳了戳他。
“我说,你…今天…咋这么安静啊?”
他头也不抬,继续和我的领结作战,瞧,亏他被冠于聪明绝顶,连个领结也不会解。
我拍开他的手,自己扯开领结,顺手抓来一个柔软的东西,把头往那上面一靠就呼呼大睡起来。
“…学长,学长?”
迷糊中我似乎听到一声悠长的叹气。
“向廷,楠学长终于结婚了,你现在终于可以死心了吧,别在折腾自己了……”
谁愿意这样折腾自己,我这不是没办法嘛。
“死心?……是啊,我的心死啦……”
我的身体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整个给拧了起来。
“向廷,看着我”
突如其来的蛮横力道把我弄醒了三分,我哼哼地抱怨了几声。
“你小子,弄疼我了…”
我的头像拨浪鼓一样被人使劲摇啊摇。
“学长啊,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世界上不是只有千楠一个男人……”
我怒不可揭的睁开眼睛,瞪着眼前的最魁祸首。
“你小子,发…什么疯…啊?”
他终于停止摇晃我的脑袋,两只眼睛哀怨地盯着我看,突然,他伏下身,底头咬住我的双唇,连舌头都探了进来,一双手丝毫没有刚才解领带的笨拙影子,三下两下解开了我的衬衣,动作之快让我乍舌。
我终于醒悟过来,大手推开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还一脸喘着粗气的琼斯。
“你发什么疯啊?”
在脑袋当机的这么一小会儿时间,我和他已经是赤裸相对了。
“这世界上的确不是只有千楠一个男人,但也不是是个男人我就上啊?!”
我跳下床,踩着一地凌乱的衣物,把门打开。
“你走吧。”
他翻了个身,坐在床边,往自己兜里掏出盒烟,慢悠悠地给自己点上,猛吸了口,又吐了出来。
“楠学长怕你想不开,让我今晚陪着你。”
他抬头看我瞪大着眼睛,淡淡地轻笑一声。
“就你那露骨的眼神,还想瞒谁,就连纪茴都知道你对她的男人有非分之想。”
一种仿佛丑陋伤疤被人揭开暴露在阳光下的不堪,火烧燎地卷上我的躯体,我懊恼地闭上眼睛,浑身颤抖不以。
他走近我,靠在我身边,把手攀在我肩膀上。
“学长,我……”
我突然睁开眼睛,目光凶狠地盯着他。
“他怕我想不开让你陪我,也包括让你抱我吗?”
他苦闷地扯了扯嘴角,抬眼看着我的眼睛。
“这是我自己的意愿。”
我拿掉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算是可怜我吗?”
他一愣,随即无可奈何地叹了口。
“你…你怎么这么迟钝。”
他垂下双肩,拿斜眼瞟我,颇为鄙视退到床边坐定。
“你别这么死心眼,吊在一颗树上死乞巴赖的,影响楠学长的夫妻感情,新婚女人最敏感了,就跟捍卫地盘的母狮子……”
“谁死乞巴赖了?我从没想过要破坏千楠的幸福。”
我甚至从来都是卑微地躲在黑暗里,不敢透露自己的半点气息,如今难道我连躲起来独自舔伤口都不行吗?
“再说,这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我有点歇斯底里,指着大门,冲他大吼。
“你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站起身,走到我跟前,恨恨地看着我说。
“我真是犯贱。”
我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末了,他踏出大门,转身过来用幽忧的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我。
“我也不想再看到你,如果再相见,那地方就是地狱。”
暗沉沉中,琼斯的面孔就像个受伤的小孩。
我反手关上大门,把他阻隔在了门外。
我倚靠在门上,任由身体滑落下来,如泥般瘫软在冰冷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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