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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密室的雕像
说到人类,一旦认为不可能有那样东西或事情的时候,即便那东西真的存在,由于先入为主的定向思维和想法后就看不到了。
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就是小孩子往往比成年人更容易识破魔术师的把戏。
人们对刑天的时空隧道理论就是这样,他们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它的存在,他们更愿意选择相信摸得着看到见的证据。这个判断来自于他们引以为豪的丰富的生活经验和渊博的知识。
现在有了足以让任何人都信服的铁证了。
在一个两千年前的地下陵墓里,一张古老的书桌上,一块同样有着两千年历史的砚台上,有一行现代意大利文。
“大概公元前8世纪的时候,古希腊人在腓尼基字母的启发下创制了人类史上第一套希腊字母系统。后来位于意大利半岛上的伊特鲁里亚人在公元前7世纪的时候引入了这套希腊字母作为文字符号来记录他们的非印-欧语系语言。拉丁字母和其前身的希腊字母从此就成为了欧洲文字的基础,欧洲各国的字母系统也只在这两者的形式上作出修改和演变,随着罗马帝国的扩展,拉丁字母系统基本上才随着军事扩张和罗马天主教的传播而遍布整个欧洲地区。意大利文字也是在这时候得到了发展,而真正的现代意大利文字则是在拿破伦叱诧风云的时代形成的。”
我现在终于知道琼斯为什么能够成为考古界的泰斗了。任何一门研究都是不能脱离其他知识领域而独立存在的,事实上它们相辅相成,考古更是如此,它随时都需要你有足够的知识,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大到人类文明形成史,小到一群白蚁是如何侵蚀木头。
而琼斯无疑是博闻强记的,短短几句话便把一种语言的来龙去脉罗列清晰。
等我们平复震惊后,我开始惊奇地揣摩起这句话到底是想传递什么信息。
‘Rimanga uno spazio limitato, non per。留在密室内不要出来’
什么密室?在这里吗?哪呢?
琼斯摊了摊双手,耸耸肩膀。
“不用找了,能找的我都找了。“
我下意识地垂手摸索着桌下的一角,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仿佛那儿有什么东西强烈吸引着我一样,我不断的抚摩着那由于年代久远而变得有些粗涩的木头。
忽然似乎我有什么东西被我触到了,一阵咯咯的响动从某个角落里传来。
我呆呆地望着身后巨幅的墙壁缓缓地开了道口子。
琼斯和邢天齐齐瞟了我一眼,然后几乎有点踉跄地走到那渐渐敞开的口子。
巨幅墙壁终于不再动了,一道门完整地露了出来,阶阶的阶梯蜿蜒延伸至到看不到尽头,仿佛通向无尽的黑暗地底。
我们戴上氧气罩,琼斯举灯着走在前面,刑天则握着我的手走在我身旁。
我不知道他们的心情如何,但是我的却极其复杂,仿佛自己正在缓慢的打开潘多拉魔盒,期待而不安。
我们终于走完最后一个阶梯,高强度的白织灯瞬间照亮整个空间,里面竟有一个空间宽大的房间,三排巨大的书柜紧挨着墙角摆放着,房间的中央有一个用巨大幔布披盖住的差不多一人高的突起。
琼斯举着灯绕着它环视了一周,最后猜测道。
“像是一尊塑像或者类似的东西。”
琼斯说得没错,那确实是尊塑像。
当幔布被拉开的霎间,我们都惊呆了。
那是一个少女,前脚微微朝前,像在跑动,她身穿如丝般的袍子,丝绸般的长发用丝带束在脑后随风飘扬,头微微昂着,双眼有些失神的望着前方,可是那种毫无修饰的明亮面孔却让人无法将视线从她的面容上移开。
只是那双眼睛,我怎么觉得如此眼熟。
我转头看见刑天正用无比怪异的眼神盯着我,琼斯也是,隔着氧气罩看他的眼睛大得出奇,仿佛我的脸长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如果现在有面镜子在我面前的话,我的表情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
是的,那少女长着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庞。
美妙绝伦的白色雕像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月光般神秘的光晕。
我伸手抚上那晶莹剔透白汉玉雕时,一种奇妙的仿佛时空错乱的感觉沿着我的指尖传顺着我的脉络传递到我的全身,触动着我最敏感的神经。
这一刻,仿佛时间和空间都定格了一样,只剩下我和她。
她的眼睛正望着什么,我似乎能望见她所望的……是的,我看见了,大风呼啸,林海起伏,漫天雪花悠扬卷舞,在那动人的黑发与轮廓间,迷蒙瞧不清的面容,是如此熟悉,却又那么陌生,相隔咫尺,却有仿佛万里之遥……
我怔怔地睁着眼睛,恍如梦境,一颗泪水突然掉出眼眶,梦呓般地低声朝那模糊的人影问道。
“你……是谁?”
“千阳…”
有人使劲摇了摇我的肩膀,我看见刑天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转头对琼斯皱着眉。
“我先带千阳出去,这儿沼气太重了。”
琼斯点点头,举着灯走在前头。
我有点昏头昏脑的任由刑天拥着走上阶梯。
等我们从地下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气已经好转,风停了,雨不再那么大了。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即使赶了一天的飞机和汽车都没有现在这么无力。
有一个人匆匆跑过来,在琼斯耳边说了些什么,既而琼斯撩起一边嘴角,看了我一眼。
“看来,我们被跟踪了。”
邢天紧张地问。
“是盗墓者吗?”
琼斯摇摇头,自信满满地说。
“要知道我的大部分财力都投在了这里,能躲过我的视线跟踪到这里来的,可不简单,除非……”
他微笑着踱过来,撩起我脖子上的项链。
“除非这里头被放了定位器。”
我有点恼怒,气呼呼夺下项链。
“你胡说什么呢。”
他笑得更欢了,开始往营地走去。
“反正无论是谁闯进来现在都差不多被满山的泥石流吞没啦。”
我的脸色刹那间变白了,疾步追上他。
“泥石流?”
他表情随便,仿佛泥石流压死人不是什么大事。
“是的,凌晨的大雨把山上的泥石都赶到山下去了。早上,我的人发现有一辆绿色JEEP车埋在了山腰…”
我丢开他们,疯似的跑进营地,大喊着。
“电话,电话在哪里?”
所有人都怪异地看着我,有个人递给了我一个电话,我抓着它拨了我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我绞急地一遍一遍的拨着。
接不通,还是接不通!
一片浓云无声无息的遮住了明月,大地霎时投入了黑暗中。淡淡地雾气弥漫着,潮湿的空气像裹尸布一样让人感到恐惧和压抑。
只见几个人抬着一个担架匆匆忙忙地进了另一个帐篷。
我疯似地跟过去。
所有的人都手忙脚乱的帮忙清理着那个血肉模糊的躯体,当我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时,谁也无法知道此刻我是多么地恐惧,我疯似地跑过去抓住他。
“魏叔叔,他怎么了?”
魏叔叔顶着血红的头颅,扭曲着面孔,看着那具一动不动的躯体,叹着气摇摇头。
“千阳,没事吗?”
我隐约听到魏叔叔的声音。
我仿佛坠入云雾里,恍恍惚惚,毫无感觉,我看到那一个人的脸,上面全是血污,硕长的身躯血肉模糊,他静静地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我的嘴巴里干涩的难受,心脏仿佛被撕裂开来,没有眼泪,内心的哭声却越来越大,那种痛苦凌厉得犹如刀锋。
我开始看不清他,光线越来越暗,最后我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在哪里呢?为什么周围没有一个人,不对,那角落里躺着一个人,我慢慢地接近他。
真奇怪,不管我怎样瞪大眼睛都看不清楚他的脸。
突然,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着离开。
“不,让我看看他的脸。”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里。
瞬间,周围的场景变了,变成了那个底下陵墓。
我看见,一个少女正站在那张古老的方桌旁边,她的眼睛眨动着,长长的睫毛像展翅欲飞的蝴蝶,她的嘴角轻轻上弯,眼波如春水般,一点一点的融化,荡漾着,闪烁着,泪水一颗一颗地顺着她弯的嘴角滴落。
她半眯着眼睛,定定地望着前面。
我仿佛是凭着第六感而不是眼睛,注视到了她眼里的那张脸,那张轮廓鲜明,俊美绝伦的脸……那是哥哥!
不,那不是哥哥,哥哥从没留过像他那样的长发,也没有他脸上那长长的丑陋的伤疤。
那个人的脸上有一种毫无掩饰的痛苦,他看着那少女,眼睛里有压抑,悲哀,无奈,凄凉,不舍,坚定,各种各样激烈的感情涌动着。
而我像在看电影似的望着这一切的发生,望着那人忐忑而竭力的抱着少女的脖颈,她将头斜枕在他的肩膀上,泪水潸潸掉落。
突然,他开口对她说着什么,然后他毅然的转身消失了。
我咽喉甜蜜的麻痒着,体内似乎有什么破裂了,巨大的幸福交掺着悲苦,像狂暴的浪潮卷扫五脏六腑一样,终于我垂下头,泪滴入尘土中。
我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什么,手里却空空的,指缝之间漂浮的是永远也抓不住的空气,就像一个梦,一个美丽而忧伤的梦。
我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下午的阳光应该很热,但是这里却很冷,我知道自己正躺在帐篷里。
一个高大的身影背着光坐在我的旁边。
我重新闭上眼睛,痛苦的无以复加。
“醒啦。”
我猛地张开眼睛,那高大的身影伏下来,那么近的看着我。
我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喊道。
“哥?”
我轻声细语,不敢喘气,害怕哪怕是自己的一个喘气都会惊醒这一切。
他冲我点点头。
“是我。”
我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又眨了眨。
是他,真的是他,他的神色有些憔悴,下巴上冒出一些淡淡的胡茬子。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我无法忽视他的感情,怎样都好,只要倚在他的身边,我就会心静如水,熬过所有的锥心疼痛。
我抬起手,慢慢地摸过他长满胡茬的腮,他还是那么好看,连眉宇间因为忧愁而留下的痕迹,都是那么动人心。
他伸手复上我的手,用他沙哑温暖的声音轻轻地问我。
“如果没有血亲的羁绊,我能拥有你的爱吗?”
我第一次见到他羞涩的样子,真的是……动人。
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而他,似乎连说话都笨拙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琼斯的话忽然串上我的耳际。
人类禁止近亲结合无非是基于保证基因的优良传呈,倒不必反把自己禁锢住了。
见我没有回应,他忍不住低头看我,我知道他在细细打量我的表情。
我抬头,静静地凝视着他微笑。
“你已经拥有了!”
他在我的手掌里笑了,胡茬划过我的手心,麻麻酥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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