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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次日,阿玄与我刚备好了晚饭,便听得两声敲门声。
我转头对阿玄笑道:“以往总是直接隐进屋子,招呼都不打个,今天奇了怪,还懂得敲门了,这太阳是打……”
伸手开了门,转过头看到屋外人的瞬间,我楞住了,不是陵烨神君。
“秦……羽……?”我哽咽道。
是了,他便是我千年前嫁的夫君,秦羽。
屋外人看见我,似也有一丝惊诧,却迅速调整好了表情,微笑着,道:“这位便是落清姑娘吧,在下括疾,特来此寻引玄公主……公主可在房中?”
我只站着,没有半丝反应。
“落清姑娘?”他面露一丝疑惑,却依旧笑着,看着我。
“姐姐,你们怎么还不进来?”阿玄从身后拍了拍我的肩,我下意识侧了侧身。
接着,只听阿玄怒喝一句“你来做什么”,便猛地推开我们朝外跑去。
“落清姑娘,多有打扰,括疾先行一步。”话音刚落,我眼前便已空空,刚才这一切,似只是一场幻梦。
刚才站在我面前的人,他温暖的微笑,温柔的语调,即使千年年光华流转,在我心中也没有淡薄半分,我怎会认错?可是……他说他是谁?括疾?那个阿玄思慕的括疾的帝君。那个神界掌管北天的括疾帝君。
一千多年前,我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妖,爱往凡界跑。迷离谷与凡界的必经之处,有个密林,住着一窝山匪,常做些抢财劫色的勾当。我小时候就最爱在那片密林里救一些被山匪欺负的凡人们。
其实不是因为我心地善良,而是每次救完人,他们就会跟在我屁股后头追着我喊“仙子”、“观音娘娘”、“菩萨”什么的,如果救的是富商或官宦人家,大多还会接我去他们府上或大酒楼好吃好喝一顿,甚至连吃喝带住宿供着几天,这些个对我而言很是受用。对了,就是所谓的“虚荣心”么。
一日,我又闲的跑出了迷离谷,刚走进凡间密林,就听得几声微弱的呼救,我料是又有人被山匪给劫了,于是循着声音隐了过去。
这次似乎来得晚了些,只见两名男子被捆在一棵大树上,身上只着白色里衣,且也已被泥灰蹭得黑秋秋的,还有些暗红色的血迹。我心叹这帮山匪真是越发凶狠了,竟连衣服也给人劫了去。
我又仔细看了看,这二人似是被捆了不少时候了,其中一个面色灰白,头耷拉着,胸前一处还插着一把刀,血已成暗红,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干结了,也不知是死是活。另一个眉头紧锁,双目微阂,嘴唇干裂,时不时嘤嗡几句“有人么……”,“救命……”。这蚊蝇般的呼救声,也亏得是让我这妖听见了,凡人哪有这么好的耳力?
我现了形,走上前去,三两下解了绑着他们的绳子,两人立刻瘫倒在地。我将二人翻过身来平躺好,那个胸前插着刀的倒还活着,不过也就半口气了。另外那个强撑着睁开眼,见到我,发了一个“咕”的声音就晕过去了。
还挺麻烦,我皱眉。
密林里山匪出没,不宜久留。两个男子沉得要命,直接还拖不动,我只得用了术法,将二人一起带到了一处山洞。
救这二人费了我不少元气,我心里有些不快。彼时我也就四五百年的修行,我不是圣母,想着这一救,我要多修个几十年才修得回来,就觉得郁闷,可是人已经救了,总不好救一半就扔了。
我正暗自郁闷呢,其中一个人醒了,是呼救的那个。
“姑娘,你是天上仙子吧?”听到这话,我那点郁闷一扫而光了。
我挺直脊背,清清嗓子,递过水壶,“你醒了便好,这有水,喝一些罢。”装作一副清高神仙的派头。
“这里是……?”
“一处山洞,很安全。”
“是姑娘救了我们?”那人坐起身,接过水刚要喝,似想起什么,又放下水壶,转过身,推了推躺在地上的另一人,“阿彻……阿彻?”
我一看,道:“他没事,再过半个时辰应该能醒了。”
那人面露崇敬之色,“果是天仙啊,多谢仙子救命之恩。”说完又磕了俩头。
我听着心里舒坦,面上却还是端着,只微笑着问:“你叫什么?”
“哦,小生秦羽,这是我……”他顿了顿,“是我兄长,秦彻。”他又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向我,“敢问仙子……仙名?”
我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别仙子仙子的叫了,我叫落清。”
“今日真是多亏得落清姑娘了。”秦羽低头看着身旁躺着的秦彻。“哎,都怪我,要抄近路,结果害了阿彻……”
“不要太担心了,他并无大碍,只是……失了太多血,需要静养些时日。”我安慰道。
秦羽抬头,“需要静养多久?”
“嗯……他平日身子如何?若是本来身体健好,大概五六日便可。”
他舒了一口气,“哦,还好还好,我还以为要养个几月……离考试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尚够,尚够。”
“你们是赶考的书生?怪不得看着……看着……”
“看着什么?”
我头一歪,想了想,“书生气。”
“哈哈,”秦羽大笑起来,“落清姑娘是想讥笑我俩羸弱么?我与秦彻也算是习过些武的,怪只怪悍匪数目众多,寡不敌众罢了。”
“嘿,你这心思,比我这姑娘家还细,我可没这么说,全是你自己想的。”我笑道。其实我只是觉得他二人长得俊秀,被他这么一说,我再说什么都成借口了,也是,自古英雄救美人,这被美人救了的,是顶没面子的。
我俩有说有笑,越聊越投契,甚至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他说他兄弟二人家住乾州,府上做的茶叶生意,不过他二人无意经商,一心想着为国为民,报效朝廷。反正当官也是件光宗耀祖的事,家人也就没反对了。二人不喜家里什么事都闹得排场,就留书出走,早早启程,欲一路游赴京州。我赞他二人的志趣,他却说这都是秦彻的想法,也是想一路探查民情。
这时,秦彻醒了,秦羽兴奋不已,把我救他们的事说了,把我俩刚才聊的也说了,我竟是半句话也插不上。
秦彻听了会儿,强撑起身子,要谢我,我赶忙上前扶住他,“哎,你伤得不轻,不要多礼了,既然能让我遇上,也是我们的缘分。”我扶他躺下,他刚才只动了动便喘个不停,一躺下眼睛又闭上了——看来情况比我想的要糟。
我看了看这山洞,又冷又湿,不是个养伤的好地方,又不好在他们面前大施术法,暗自伤神。秦羽看我皱眉沉默,探过身来问缘由,我说这里的环境对秦彻的伤不好,他说离此处不远便是玉宁县,定有客栈和医馆。
“只是……”他皱眉,脸上泛了红。
“什么?”我看他。
“我二人的衣物都被那匪徒劫了去,如今……”
哦,原来是没银两了,这还不好说,我悄悄抓了几块石头,一过手,便成了几锭银子,递给他。“你拿着,”我想了想,又道:“洞外有一匹小马,你骑上去玉宁县,买辆马车,再多买些被褥铺在车内,回来接我们,我留在此处照看秦彻。”
秦羽的眼中竟似有泪光,“落清姑娘,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待我们到了京州,定会加倍奉还。”
“哎,别磨蹭了,快去快回。”我挥手。
他应了一声,出了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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